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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這幫漢子太能吃了

2024-05-31 20:10:44 作者: 初塵

  午後時分,我們行至到了宣城縣,遠遠的,看到城門外有個草棚搭的簡陋飯鋪,旁邊還有幾個擺攤賣野味和蔬菜的,還有一個西瓜攤兒,一看便是附近村民,離城門不遠處有條河,河邊水草豐盛,馬也有吃有喝了,我便讓贏固停下隊伍,打算不去城內驛館了,省科再像懷陽縣那樣興師動眾、勞民傷財。

  贏固跑了過來:「陛下,此飯鋪環境簡陋、吃食粗糙,宣城縣令剛才已然差人稟報,提前備下了清簡的酒席,還請陛下進城用飯吧。」

  我看了下身後一千多名人馬,浩浩蕩蕩的進宮確是擾民了,便說道:「你差人去通知宣城縣令,就說朕想嘗嘗鄉間野食,讓他不必等了。」

  贏固見我堅持,應了一聲命眾將士停下,把龍輦停在路邊,小白小黑跑過來把我和姜婉扶了下來,小白和小黑別看只是個小太監,從小也是在宮裡長大,且一直跟在我身邊,跟著我也是錦衣玉食,並沒有受過什麼苦,看到那飯鋪只有兩三張黑漆漆滿是油污的破桌子,一口諾大的黑鐵鍋里冒著熱氣也不知道在煮些什麼,飯鋪連個招牌也沒有,小白便皺了下眉頭,一邊走過去從腰裡抽出錦帕把一張桌子和幾個凳子使勁擦了擦,一邊扶我和姜婉坐下。

  飯鋪里有倆人,一個是一黝黑老漢,在看著鍋里煮的東西,還有一個年輕人,應該是他兒子,在一旁擀麵,應該是個麵攤兒,此時,這一老一少已經被祁連叫過來問話了,兩人一看就是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老實人,看到我一直在哆索。

  我:「老伯,年輕人,不用害怕,朕只是想在你這兒吃飯,你看你的飯夠我這一千多人吃嗎?」

  老漢:「這一大鍋肉是夠了,只是這面不夠了,陛下放心,我家就在前邊村子裡,讓兒子回家報個信兒,再搬幾袋麵粉來,讓我那婆娘和兒媳婦也過來一起擀麵,保證讓陛下和將士們吃飽!」

  我:「好,辛苦老伯,你這面是什麼面,多少錢一碗?」

  老漢:「這是羊肉麵,兩文錢一碗,陛下來吃,便不算錢了!」

  

  我看了眼小白,此次出門是讓他帶了不少銀錢在身上的,就是為了方便路上體察民情時做打賞用的,我:「小白,給這老漢十兩銀子。」

  老漢:「陛下!使不得,就算算錢也花不了這麼多銀子!」

  我:「朕的將士們飯量大、吃得多,就多付你些。」

  把銀子強給了老漢之後,那年輕人就飛跑回家拿麵粉去了,不大會兒,帶著一少老少兩名婦人推了個推車過來,車上有兩袋面,和幾盆碗筷,老漢切肉,老婦煮麵,年輕和和媳婦全力擀麵,很快,眾將士們便吃上了面。

  羊肉切成大片,麵粉粗韌勁道,連碗都是同盆一般大小的粗瓷大碗,遠不如宮裡的精緻,但卻另有一番風味,我和這些將士們竟然一人吃了兩大碗,就連姜婉也吃了多半碗,我還自嘲幸虧剛才多付了一倍的錢,不然還真是讓人家虧本了,這幫漢子太能吃了,大熱的天兒吃得汗流浹背。

  我看到傍邊有個中年男子拉了一驢車的西瓜在那邊眼巴巴的往我這邊看,頓時就覺得渴了,可惜車上只有三五個,明顯的不夠吃,讓祁連過去把那車都買了,不大會兒功夫卻見祁連跟著那車夫去了一旁的河邊,還喊了幾十名將士過去,卻原來是那漢子把西瓜都用網兜網了泡在了河水裡冰鎮,全撈上來也有一車,這下可爽了,眾人吃得喜笑顏開。

  吃完,眾人便坐在路邊小憩,我沖做飯的老漢揮了揮手:「老伯,過來跟朕說說話。」

  老漢趕緊洗乾淨手跑了過來,我:「生意好做麼,日子過得怎麼樣?」

  老漢:「每日賣面,賺不了什麼大錢,但能餬口,小老兒知足了。」

  我:「這叫宣城是吧,有沒有什麼新鮮事跟朕說來聽聽。」

  老漢:「小老百姓過日子,也沒什麼新鮮的事。」

  我略有些失望:「那有沒有什麼不公的事?」

  老漢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腳,猶豫著不敢說話,我猜測到是有什麼不好的事,便說道:「是不是碰到什麼難事了,你儘管說出來,這天底下還沒有朕管不了的事。」

  老漢嘆了口氣緩緩開口:「其實小老兒原不在這城外小村子裡住,小老兒的祖輩皆是做酒樓生意的,也算是宣城裡有頭有臉的富戶,酒樓傳到小老兒手裡已經是第三代了,奈何三年縣裡新換了位縣令,私自加了個什麼保商稅,面向全城商戶徵收,每年的賦稅翻了三倍之多,我年輕時讀過幾年書,知道我天元朝根本沒什麼保商稅一說,便多嘴說了句縣太爺私加賦稅,從此得罪了他,隔三差五的便過來尋找由頭罰錢,食客知我得罪了縣令也都不敢來吃飯了,很快酒樓就倒了,我現在這個兒子是小兒子,原來還有個大兒子的,大兒子氣不過,喝了點酒拎著菜刀跑到縣衙去理論,卻被縣令的爪牙以刺殺縣令為由當街砍殺了,大兒媳也改嫁了,現在我那家酒樓是縣令的小舅子在經營,小老兒我在城裡也呆不下去了,便躲到城外這個小村子裡賣面為生,村里人都比較單純,同情我的遭遇便收留了我,幫我重新蓋了草房安頓了下來,我便在這裡賣錢為生,不過陛下,小老兒在城裡酒樓做的面可比這精細多了,還會做許多大菜,但城外鄉下人吃不得那精細奢侈之物,反倒喜歡我現在做的這種粗曠又便宜的羊肉大面。」

  這麼慘烈的事情,老漢好象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臉上已經沒有了什麼怨恨,眼睛裡只有淡淡的憂傷,或許是已經認命了,我卻聽得一肚子的火,一個小小的縣令居然這麼大的膽子,光明正大的強加賦稅還打死人占了人家的酒樓,我:「老伯,你叫什麼名字,家裡的酒樓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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