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母愛偉大

  很快我就內疚起來，爺爺把他所有本事都教給了我，我卻連這麼件事情都做不好，最後反而還要讓他老人家過來給我善後。

  

  「爺……」

  我滿心自責，都不敢去正視爺爺的雙眼。

  「十七，你能把這件事情處理到這種地步已經超出我的預料了！」

  爺爺並沒有怪罪我的意思，『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杆，對女鬼道：「你以為我在阻攔你，卻不知我是在幫你。」

  「幫我？」

  女鬼詫異起來，此刻別說是她了，我也異常費解。

  站在女鬼的立場來講，誰要是阻攔我報仇，我必定會認為對方是在對付我，根本就不會往幫我上面去想。

  顯然，女鬼並不領情，血發舞動，不屑冷哼：「你要是真想幫我，就讓開一條路，讓我殺了馬建強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爺爺嘆息一聲：「怨靈殺人會損了陰債，陰債一旦受損，即便順利跨過陰曹地府十三站，到時候也無法投生輪迴，而是會成為孤魂野鬼在人世間到處遊蕩！」

  女鬼陰森森冷喝：「這樣又能怎樣？只要可以殺了這個畜生，我就算魂飛魄散都不畏懼！」

  爺爺把煙杆從嘴角拿了下來，指向女鬼懷中的嬰兒，皮笑肉不笑道：「你是不懼怕魂飛魄散，但你可曾問過你懷中孩子怕不怕？」

  「你想幹什麼？你休想用孩子來威脅我！」女鬼自知不敵爺爺，用力緊抱嬰兒警惕盯著我們。

  爺爺從未要挾過別人，也不屑這種手段，他老人家說這話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爺爺輕嘆道：「這孩子殺死老馬，損了業債，已經無法順利投生輪迴。」

  女鬼身上的殺氣徒然減少了很多，她溺愛看向嬰兒，悲痛道：「孩子，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害了你。」

  嬰兒發出『嗚嗚』哭喊聲，卻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無奈搖頭，女鬼為了復仇，不惜讓自己的孩子殺死老馬。

  雖然大仇報了一半，但這畢竟是還未出生就胎死腹中的孩子，活著的時候非但沒有看到世間第一縷陽光，死後化為怨靈，也只能成為一個孤魂野鬼，躲在陰暗角落不見天日。

  爺爺再次把煙杆送到嘴角：「我可以讓這孩子已損的陰債復原，但前提是你們必須饒過馬建強！」

  女鬼先是一喜，旋即面色又陰沉起來。

  她陰氣森森盯著馬建強很長時間，表情也是一變再變，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心裡掙扎後，女鬼又一次把溺愛的目光投向懷中嬰兒，一字一句問：「你真願意幫我們？」

  爺爺搖頭道：「我並非是幫你，而是幫你孩子。」

  女鬼深吸一口氣：「只要你能讓我孩子順利投胎輪迴，我答應你不對付那個畜生！」

  「好！」

  爺爺滿意點頭：「你雖然怨氣強盛但沒有傷害生人，陰債未損，只要把你的陰債過渡到你孩子體內，便可以可以讓他順利投胎，但是這樣一來，你就會因為陰債耗光導致魂飛魄散！」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爺爺說他困住女鬼是在幫她，如此一來就可以用女鬼的陰債來彌補嬰兒已損的陰債。

  猛地一想確實沒什麼問題，可是細細一想，這漏洞百出。

  以爺爺的手段完全可以管控全場，但他卻不困住這對母子，反而困住了女鬼讓嬰兒離開傷人，這更像是爺爺布下的局。

  「我答應你！」女鬼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再次看向嬰兒，兩行血淚流淌出來：「孩子，這一切都是媽媽的錯，希望你來世不要再投生到這樣的家庭里。」

  「嗚嗚……」

  嬰兒似乎聽懂了女鬼的話，一邊哭喊一邊伸出稚嫩的手試圖擦拭女鬼的血淚。

  女鬼悲痛，低頭親吻嬰兒額頭，雖然心有不舍，但為了嬰兒可以順利投生輪迴，她還是擦乾血淚，向前跨來一步：「希望你不要欺騙我們，不然就算我魂飛魄散，也會和你拼個魚死網破！」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爺爺輕聲說完，變戲法般晃了一下手，八支已經點燃的供香憑空出現手中，驚得眾人連連讚嘆。

  只見爺爺把供香朝天空擲去，八支供香在半空快速散開，呈八卦方位懸浮在女鬼母子上空，旋即紛紛落地，插入地面足有一指深。

  女鬼面色大變，抱著嬰兒就要衝出去，可剛剛觸碰到供香，就好像撞在了一面無形的牆壁上一樣，『砰』的一聲就被彈飛在地。

  「老東西，你出爾反爾！」女鬼慌忙爬起身，憤怒盯著爺爺。

  我完全相信爺爺，他既然有實力揮手間讓女鬼魂飛魄散，就不可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算計女鬼。

  「莫慌，這附近不乏想要投生輪迴的孤魂野鬼，如果不把你們和外界阻隔，這些孤魂野鬼就會搶奪你的陰債。」

  爺爺沉聲說完，也不管女鬼信與不信，拿出一張黃紙輕輕朝半空拋去，黃紙飄落在女鬼頭上突然自燃，熊熊烈火宛如瀑布一樣蔓延向八支供香，讓女鬼所處之地變得仿佛一間火牢。

  「哇塞，兄弟，你爺爺真厲害，一直都只聽說伍大爺，今天終於看到他老人家了，簡直是我的偶像啊。」

  安沐之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可真不是蓋的。

  我也沒有過分去聽這些，警惕看向四周，擔心會有個別不長眼的孤魂野鬼過來搶奪陰債。

  可能是爺爺在這裡的緣故，等到籠罩在女鬼四周的火焰熄滅後也並未看到任何搶奪陰債的怨靈出現。

  爺爺揮手長嘆：「陰債已經過渡到了你孩子體內，你也可以安心離去了。」

  「謝謝你！」

  之前充滿戾氣的女鬼跪在地上，放下嬰兒後對爺爺磕了個頭，一臉寵溺望著嬰兒隨風漸漸消散在我們眼前。

  為了讓自己的孩子順利投生輪迴，女鬼還是放棄了壓在心頭的恨意，自願魂飛魄散，這一幕讓我感觸頗深。

  安沐之茫然望著我：「伍十七，這就完了？」

  我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然呢？難道你還想看一場生死大戰嗎？」

  「我哪兒有這麼變態，我就是覺得心裏面堵得慌，就算已經變成了鬼，可是那份母愛還是讓人動容啊。」

  安沐之說著擦了擦眼角，見我看著她，她雙眼泛紅嘀咕一聲『這該死的風，把沙子都吹我眼睛裡面了』。

  我苦笑搖頭，女鬼消散，怨念已了，樹葉一動未動，哪兒來的風吹，只怕是女鬼的那份母愛迷了安沐之的眼。

  此刻縱使有千言萬語，我也只能感嘆一聲母愛偉大。

  「十七，老馬的屍體你操辦著下葬了，我去把這嬰兒送到土地廟讓他進入黃泉路投生輪迴。」

  爺爺叮囑後把煙杆別在褲腰帶上，抱起地上的嬰兒大步朝楊樹林走去。

  看著爺爺逐漸遠去的背影，我心中久久難以平靜。

  我可以肯定，這個局是爺爺布下來的，但他為什麼要如此布局，等回去後我要好好問個明白。

  目送爺爺消失眼前，我回過神來，見八名殺豬匠各個臉色驚懼，還沒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再看向馬建強，他依舊魂不附體，接下來是指望不上他了。

  這地方一片空曠，日照時間很長，是埋葬老馬的好地方。

  在殺豬匠的幫助下重新蓋上棺蓋，就地殺雞灑血，挖坑埋棺後，看著新出現的土堆，我長吁一口氣。

  女鬼雖然是馬建強的老婆，但也只是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從另一方面來講，老馬和女鬼才算是夫妻倆。

  讓女鬼母子和老馬葬在一起，一方面可以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一邊方面也可以用子母血屍壓制住老馬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