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哪怕萬丈深淵，也想跳這一回

  這也是沈汐從知青點出來沒拿口糧的原因。

  一個冬天向村里借了好幾次，她那口糧一共沒剩兩天的，再要反而顯得自己小氣。

  「這樣啊！」沈汐有些遺憾，「我不是要零花錢，上次江然不是把我的東西弄壞了，還給我打一張欠條嗎，她這都結婚了，也沒說要還錢的事情，我就想著，要是知青點的那兩頭豬賣了大家能分點錢，我也好把她欠我的錢要回來。」

  「現在估計是不好要，就賈平那樣的，家裡窮的上頓不接下頓，江然手裡就算有錢估計也早就被扣乾淨了，這回更是指望不上，你那欠條等明年再說吧。」李翠芬解釋道：「他們沒錢你要了也是白要，還顯得自己摳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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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久了一直沒開口，那爸媽你們趕緊去吧，別讓會計等久了。」沈汐道。

  趙雲帶孩子出去玩了，沈汐和陸婷婷還沒和解，倆人誰也不搭理誰。

  院子裡呆著無聊，她回屋繼續擺弄自己的針線。

  陸曉又沒回來，被他帶出門的陸豐也是同樣。

  夜晚忽然颳起風來，寒意刺骨，吹的門窗嘩嘩作響。

  煤油燈把屋內照的昏黃，配合著屋外嗚嗚的風聲，像是有人在哭一樣，總覺得有幾分陰森森的恐怖感。

  沈汐不敢睡覺，拿著煤油燈打開房門。

  天空隱約又飄起了雪花，屋內的溫暖和屋外的含義形成鮮明的對比，凍的她瑟瑟發抖。

  陸婷婷已經準備睡了。

  天氣太冷，本來惦記著沈汐那屋的炕她也想弄，但大伯家建房子剩下的土磚被陸曉幾乎用完，不夠再盤一個房間了。

  好在就這麼從小生活到大的，她的身體已經非常習慣這種氣溫，起碼不會像沈汐那樣凍的頭都伸不出來。

  她剛縮進被窩裡把自己裹得嚴實，就聽到敲門的聲音響起。

  「沒鎖門。」不用問她都知道外面是誰，除了剛進門的大嫂，家裡沒人有敲門的習慣。

  果不其然，房門被打開，沈汐裹著厚重的軍大衣還拎著煤油燈進來。

  「你不會是想通了來跟我道歉的吧？」

  「我又沒錯，為什麼道歉，而且我都是為了你好，你不識好人心。」沈汐哆嗦著坐在她床邊，說出自己目的，「你大哥沒回來，外面風太大了，我一個人害怕，你先去陪我睡。」

  「憑什麼？」陸婷婷趕緊把自己裹得更加緊實，「我才不去，我好不容易才暖熱的被窩。」

  「我那屋更暖和。」

  「那也不行，等我大哥回來，還不是要把我趕出來。」陸婷婷又不傻。

  沈汐：「你怎麼這么小氣，我都說了我害怕了。」

  陸婷婷問她，「你嘴皮子一吧嗒說的容易，把我趕出來的時候你過來幫我暖被窩啊？」

  誰不知道享福，她為什麼要受這個罪？

  「那你陪我睡，讓你哥來你屋自己睡，反正他一點也不在意我們，活該他挨凍。」沈汐又生他氣了，特別是在自己一個人感到無助的時候他又不在，就覺得特別難受。

  陸婷婷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笑嘻嘻的爬起來，「這可是你說的，我哥要是攆我，你別忘了讓他自己滾蛋。」

  她正惦記那屋的溫暖呢，巴不得能住過去。

  等到了溫暖的屋子，她心滿意足了嘆息一聲，一腦袋扎進了那暖和得被窩。

  「看看你這日子過得，再看看我們日子過得，你嫁給我哥算是嫁對人了。」陸婷婷感嘆一句。

  沈汐趁機開口，「別羨慕了，你要嫁給林書豪，指定過不了這種日子，他連自己都養不活，你跟著他連溫飽都顧不住。」

  「停停停，你可別說教了，我又不傻，這些當然想得到。」陸婷婷收起笑容，面向沈汐，突然認真起來，「大嫂，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但我也認真考慮過，我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好不容易有能和他在一起的機會，如果因為我自己的選擇而錯過，我會傷心一輩子的，而且，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我也覺得開心。他長的這麼好看，人又溫柔體貼，只要能跟他在一起，讓我覺得怎樣都值得，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我也想為他跳一回。」

  她是真的喜歡他，連提到他，眼睛裡都會泛起星光，熱烈的感情傾瀉而出，毫不掩飾。

  沈汐突然覺得有些可笑，是覺得自己可笑。

  人家都這麼說了，又讓她怎麼勸呢？

  「睡覺吧，困死了。」沈汐使喚她，「你先去把門插了再睡，不然黑燈瞎火的，你哥回來摸進來可不怪我。」

  「沈汐，你就是存心的，天天把我當丫鬟使。」雖是這麼抱怨，她還是起身去插門了。

  屋外的寒風還在叫喊，但有人在身邊，她終於能睡的安穩。

  半夜裡，房門被敲響。

  沈汐推推睡的死豬似的陸婷婷，「估計是你哥回來了，你去看看。」

  「哥，我在這屋呢，嫂子讓你去我那屋睡去。」陸婷婷眼睛都沒睜，直接喊道。

  門口的陸曉叉腰，以為是沈汐心裡有氣故意這樣安排。

  「你給我出來，滾回自己屋裡睡去。」

  陸婷婷才不怕，拍拍沈汐的胳膊，提醒她答應自己的話。

  沈汐突然沒了睡意，看著門口的方向解釋道：「是我一個人睡害怕才讓她過來的，大晚上的還這麼冷，就別折騰了，讓她在這屋睡吧，你先去湊合一夜。」

  這不是第一次陸曉回來的這麼晚。

  沈汐的話讓他以為她還是在怪自己。

  想想，剛新婚不久他就早出晚歸，還不告訴她幹嘛，她生氣也情有可原。

  他壓制住差點爆發的脾氣，儘量放柔了聲音，「你先開門，讓我進屋說話。」

  「都說了大晚上的別折騰了，你能不能別吵我們了。」突如其來的煩躁讓沈汐失控，起身跑去開門，「我都答應了不會半夜把她趕走，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獨斷專橫？」

  陸曉看著她生氣的樣子，原本想要和她分享的喜悅，突然憋在嘴裡開不了口，又不能對她發脾氣。

  他只能自己憋著。

  門外的寒風湧進屋裡，他趕緊道：「我不進去，你趕緊關門睡吧，別讓風進去了。」

  他說完轉頭，沈汐又覺得有些失落。

  可能是懷孕的關係，讓她的心情總是忽上忽下的，感受到他的關心會很開心，有時又總覺得自己被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