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裝綠茶

  有共同話題的人總是特別容易聊到一起。

  黎玥書和孟軍醫在醫術的話題上越聊越多，一旁的秦墨淵倒成了個背景板。

  他都要懷疑阿書跟孟軍醫聊得這麼開心，是不是忘了原本的打算？

  

  黎玥書確實有些忘了。

  孟軍醫給她的感覺其實和童木縣的陳大夫很像，都是那種真心熱愛醫術，希望能用自己所學拯救更多人的真正意義上的醫者。

  不管是跟陳大夫還是跟即墨白，只要是聊到醫術，黎玥書總會很興奮。

  但孟軍醫一直是跟著鎮北軍的，所以更擅長的是處理跌打損傷或刀劍傷。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那些受了傷的士兵很多都是傷還沒好就上了戰場，落下一身病根，老了不知道會受多少苦。」孟軍醫感慨的說道。

  「這還算幸運的，至少能活著。每次戰爭，咱們這些軍醫一個就得管幾十上百個傷員，有些傷口處理不及時的，都是被活活疼死，或者流血而死的。」

  孟軍醫重重嘆了口氣，神色憂愁。

  他自幼便在軍營，每天見得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傷員。

  特別是在戰爭打響的時候，他見過好多人從戰場上撿回一條命，卻會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治療而死。

  提到這個，一旁的秦墨淵神情也暗淡了幾分。

  他在戰場十幾年，自然知道孟軍醫說的都是事實。

  即便是他手下驍勇善戰的護淵軍，也免不了有因救治不及時而發生的悲劇。

  黎玥書明顯感覺到這兩人身上散發出的沉重，心神微動。

  以前組織為了培養她，給她偽造身份去醫院學習進修，她就親眼見過無數生命從自己眼前消逝。

  那種明明有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卻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這時，黎玥書忽然想到什麼，眼睛一亮，「如果有效果更好，甚至傷者自己就能使用的止血藥和止痛藥，那是不是就能為傷者爭取更多的救助時間？」

  「這樣的想法當然是好的，但鎮北軍用的藥已經是最好的藥了。」孟軍醫無奈嘆息，「麻沸散本就是極為珍貴的止痛藥，將軍每年都是貼錢買，但依舊不夠用。」

  麻沸散在這個世界有多珍貴，黎玥書自然是知道的，但她沒想到顧良弘這個鎮北將軍竟然每年都會貼錢給士兵買。

  看來，他倒是個不錯的將領。

  「以前是最好的藥，不一定現在也是。」黎玥書笑道，「在童木縣有家名叫恆德藥館的藥鋪，如今在重州也開了分店，裡面有很多特效藥，止血藥和止痛藥也比尋常藥鋪的效果更好。」

  「恆德藥館？」孟軍醫疑惑的呢喃了一聲，「我在封州倒是有所耳聞。聽說恆德藥館的東家叫沈夫人，能活人換肺、斷骨重塑，真有這些神奇？」

  黎玥書抿唇一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沒說明自己就是那個「沈夫人」。

  「我手上有不少恆德藥館的藥，孟軍醫想看的話，我願意將那些藥贈給孟軍醫，若是真有奇效，對這些保家衛國的士兵來說，自然是福音。」

  這種傳言中的事，孟軍醫自然是持有懷疑態度的。

  但黎玥書說得信誓旦旦，態度堅定的要明日就把藥送過來，孟軍醫也只能答應。

  那些藥其實都在空間，黎玥書說明日送來，不過是當場拿出來不方便而已。

  但孟軍醫不知道這些，見人家一片好心，他自然不好多次拒絕。

  何況若這些藥真有效，對士兵來說也是好事。

  因為黎玥書這個舉動，孟軍醫對眼前這個明明年紀不大，但一身本領的小丫頭，越看越喜歡。

  看著那張和亡妻像極了的臉，孟軍醫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要是自己的外孫女就好了。

  大概是想得太入神，孟軍醫竟然直接將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黎玥書愣了一下，隨後看著孟軍醫，一聲輕嘆，「我若是有孟軍醫這樣的外祖父，就好了。」

  聽著她語氣里的失落，孟軍醫莫名有些心疼，「黎丫頭的外祖父呢？」

  「我爹娘以前是從封州逃難出去的，所以我從來沒見過我的外祖父。」黎玥書的神情看上去很失落。

  這話並不假，但失落是裝的。

  孟軍醫有些詫異，「你們家以前也是封州的？」

  黎玥書點點頭，「聽我娘說，當時封州戰亂，家裡人都死了，我爹帶著我還懷著身孕的娘逃難去了童木縣，我和我姐姐還是半路上生下來的呢！」

  說到這個，黎玥書似乎想什麼，神情暗淡的嘆了口氣，「雖然爹娘不喜歡我，但姐姐對我很好，只是可惜，她終究不是我的親姐姐。」

  不就是裝綠茶嘛，只要忍住噁心，人人都能裝！

  秦墨淵看著她的樣子，微微蹙眉，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雖然知道是假的，但他還是心疼。

  孟軍醫哪兒知道黎玥書的小心思，只是聽到她的話，心頭跳了跳。

  從封州逃難到童木縣、半路產子、又姓黎……

  孟軍醫手抖了抖，「黎丫頭，我能不能問問你姐姐叫什麼名字？」

  黎玥書疑惑的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何要問這個，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她叫黎香茹。」

  孟軍醫瞳孔一縮，手抖得更厲害了。

  這也太巧了！

  可……為何這丫頭會長得這麼像他的亡妻？

  孟軍醫心頭猛烈的跳了兩下，一種不可置信的猜測在他心頭升起。

  「丫頭，我剛才聽你說你爹娘不喜歡你，能不能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兒？」

  黎玥書沒想到他直接就問到了自己最想說的話上，十分配合的開口：「其實……他們現在已經算不上是我爹娘了。」

  她嘆了口氣，神情看上去有些悲傷，「他們將我賣給了隔壁村，讓我給四個死了爹的孩子當後娘。好在四個孩子乖巧聽話，雖然婆家的人總是上門找事，但孩子們都向著我，我也沒吃什麼虧。」

  說話時，黎玥書笑得很牽強，一副「我受了很多苦，但是我不想說」的樣子，讓人看著就心疼。

  至少讓秦墨淵看著，心疼壞了。

  雖然知道阿書是在演戲，可想到當時她一個女人帶著四個孩子生活，還要面對婆家的刁難，而自己不僅沒幫上忙，還一度懷疑欺騙她。

  秦墨淵真恨不得衝到那個時候，狠狠扇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