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好的實驗體

  一路驅車來到附近的鎮上。

  這是他自從毀滅紀來臨之後第一次離開庇護所，所以心情有些不自覺的緊張。

  夜晚的小鎮很寧靜，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就連犬只的吼叫聲都沒有。

  整個小鎮都處於一種極度壓抑，甚至是死寂的環境之中。

  毀滅紀之後，因為頻發的變異事件，所以大部分的家養貓犬都被棒殺，而且就算讓它們活下來，如今這種糧食短缺的情況下，連人都吃不飽，還有誰捨得分出糧食來給狗和貓吃？

  將貨車停在遠處的偏僻角落，李天然扛著貨箱裡的糧食走了下來。

  因為異變的緣故，小鎮內有人誤食了那些輻射蔬菜，出現了死亡情況。

  所以現在街道上也有黃紙錢隨風飛舞，配上這夜晚的黑暗，平添了一份詭異的感覺。

  涵涵和小黑緊跟在李天然身後，此時也十分懂事的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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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涵提著一個小籃子，裡面放著些糖果和小餅乾。

  她記得南叔的兒子很喜歡吃這些東西，所以忍痛割愛，取出了自己的一半存貨貢獻了出來。

  她的這個記憶來源於一年前。

  當時南叔十八歲的兒子小天去農場幫忙，或許是出於某些心理，他搶了涵涵一顆棒棒糖吃。

  思想簡單的涵涵並不覺得小天這個略顯野蠻的舉動有什麼惡意，反而覺得他是和自己一樣因為太喜歡吃糖果，所以才做出那樣的舉動的，於是十分大方的拿出新的糖果請他吃。

  只不過小黑卻不樂意了，敏銳的它察覺到眼前這個男孩這個舉動似乎帶著一絲「欺負」的味道，於是露出獠牙瘋狂的追了小天幾百米，最後一口咬在他屁股上，讓他在床上趴了半個月。

  當時當著南叔的面，李天然表現的很憤怒，呵斥了小黑一頓，並且聲稱要餓它三天，讓它這個不懂事的畜生長長記性！

  最終，又拿出五百塊錢給小天打狂犬疫苗，才算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不過當天晚上，小黑非但沒有被斷糧，飯盆里還多了幾根香噴噴的大雞腿。

  從那以後，小天就再也沒有去過農場。

  不過涵涵卻一直沒有忘記，南叔家有一個十分喜歡吃糖果的大哥哥……

  李天然腳步很快，他停在一個老舊的住宅前。

  南叔家的住房是以前農村的那種老宅，圍牆很低，隔著牆頭，李天然可以看到房間裡亮著燈。

  他將肩膀上的大米和菜蔬、包括涵涵帶的糖果，都悄無聲息的順著圍牆用繩索系了下去，緊貼著牆根放在院子裡。

  這樣一來，南叔只要到院子裡來就可以看到這些東西。

  而且因為視線角度的問題，外面的人就算從這裡經過，也看不到裡面牆根下的糧食。

  很安全。

  做完這一切之後，李天然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南叔房間裡傳來一陣悲痛的哭聲，撕心裂肺！

  「小天，你咋地啦？你別嚇唬爸！」南叔帶著哭腔的嚎聲鑽入李天然的耳朵里，令他原本想要轉身離開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咳咳咳！」

  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了起來。

  李天然抱起涵涵，順著牆頭看了進去。

  只見房間內明亮的燈光下，身材高大的小天半靠在床上不停的咳血，臉色滿是死寂的灰色！

  李天然見狀心裡咯噔一聲，而後迅速掏出手機，找出新聞上發布的那些因為輻射菜蔬中毒的重症患者的狀況和小天對比起來。

  不停咳血，呼吸困難，皮膚失去光澤，呈現死灰色……

  完全一致！

  小天也誤食了那些輻射菜蔬？

  「兒子，不是爸不想救你！是醫院這幫狗日的庸醫說沒有床位，還說就算有床位也治不好……」南叔蹲在床邊，四五十歲的漢子，此時哭的宛若孩子一樣：「爸只能把你拖回家，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啊！」

  小天不答話，只是不停的咳嗽，臉上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了。

  李天然趕忙捂住了涵涵的雙眼。

  雖然從毀滅紀開始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很多人因為此事而死去，但看著那些冰冷的數字，哪有一條生命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將要逝去帶來的震撼性大？

  李天然聽著南叔的哭嚎和小天的咳嗽聲，深吸了一口氣，才讓有些紊亂的心跳安靜了下來。

  「大鍋，南叔的兒子吐了好多血啊……」涵涵磕磕巴巴的說道：「他是不是，要死了？」

  「沒事的，沒事的。」李天然蹲了下來，緊緊抱著涵涵安慰道。

  忽然，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想法。

  「是否取出古藥級胡蘿蔔？」

  悅耳的提示音響起。

  「是。」

  李天然果斷選擇。

  下一秒，一顆散發著淡淡藥物清香的胡蘿蔔出現在李天然的掌心。

  由於當初給人送貨要開單據的原因，他經常會在外套的口袋裡裝上紙筆，順手將其掏出，在紙上寫了一行字之後，李天然用紙將這顆古藥級的胡蘿蔔和一個鐵質的打火機裹在一起，揉成一個紙團。

  是的。

  他要把這個古藥級的胡蘿蔔送給南叔，讓南叔來救治小天！

  當然，憑心而論，李天然雖然和南叔有舊情，但關係還絕對沒有好到這種程度。

  他之所以現在把一顆古藥級送出去，只是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而已！

  李天然之前就想要做實驗，看古藥級能否解除輻射菜蔬中毒，本來打算去買頭小豬來做實驗，但現在看來，最好的實驗體就在自己眼前！

  如果古藥級能讓小天轉危為安，自己得到了想知道的結果，小天也活了下來，那便是最好的結果。

  如果不起作用，那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小天本就是將死之人，自己也無需愧疚。

  「能否活下來，就看你的造化了！」李天然沉默片刻，舉起手中的紙團用力的砸向南叔家的窗戶。

  只聽見「嘩啦」一聲！

  南叔臥室的玻璃瞬間爆碎，那個紙團落在小天的床上，彈跳了三下之後停了下來。

  「誰啊！」南叔瞬間暴怒了，他歇斯底里的沖向窗外，手裡抄著一把菜刀：「老子砍了你！」

  然而此時院子裡根本無人，南叔憤怒之下，忽然看到牆角邊有一堆東西，借著屋子裡微弱的光芒一看，他愣住了。

  「糧……糧食？」

  就在此時，房間內傳來了小天微弱的呼喊聲。

  南叔顧不得仔細查看，轉身跑回房間。

  只見小天半靠在床上氣息孱弱的指著床上的那個，已經因為撞開玻璃承受巨大衝擊力而散開一半的紙團，磕磕巴巴的說道：「爸……裡面有東西，還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