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軟飯的前奏

2024-05-31 14:14:46 作者: 相茶

  喻溫母親有兩個姐姐,她除了裴駰之外還有一個表妹,小姑娘姓宋,今年上高一。

  因為喻溫的性格,她只跟裴家親近一點,對這個小表妹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也根本沒有見過幾次面,所以當裴駰找到她,說想讓小姑娘來喻溫家住段時間時,喻溫愣了半天。

  裴駰揉著眉心,很有些頭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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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頭父母正在鬧離婚,吵得很厲害,她主動提出要出來住,我媽在國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這個性格也沒法照顧小丫頭。」

  他緩聲道:「你要是覺得可以,就讓那丫頭跟你過段時間,不行的話就找他父親那邊的親戚。」

  要是再早段時間,裴駰是不會給喻溫打這通電話的,她不愛跟別人相處,最嚴重的時候極容易應激,要是出了岔子很危險,但喻溫現在的狀態好了很多,裴駰也想試著讓她接觸更多人。

  宋初瑤那丫頭雖然吵鬧了點,但還是很有眼力見兒的,勉強算個討喜的小姑娘。

  喻溫在猶豫:「我沒有照顧過小姑娘。」

  她這個年紀跟十六歲的小姑娘沒有共同話題,又不是健談有趣的人,小姑娘難免會跟她相處不來。

  裴駰笑了下:「那丫頭皮著呢,你不用怎麼操心,她自己就會找話題,你不嫌棄她話癆就行。」

  喻溫想了想,又問,「那她願意嗎?」

  兩人關係實在是生疏,頂著個親戚的名頭,實際上就是陌生人。

  裴駰想起跟宋初瑤說起這事時,小丫頭第一句話就是要照片,他找了張喻溫高中時期的證件照,宋初瑤連猶豫都沒有,立馬就答應了。

  他輕笑一聲:「那丫頭是個顏控。」

  喻溫也抿唇笑了下:「嗯,那我這裡也沒問題。」

  正好,她從許肆那裡搬回來後就總覺得家裡太安靜,多個小姑娘也沒什麼不好的。

  車門被拉開,撲面而來的是燥熱的空氣,許肆抬腿邁上來,抽了幾張紙巾按在脖子上。

  喻溫幫他開了瓶水遞過去:「拍完了?」

  他最近通告挺多,又要錄歌又要彩排,養病時多出來的那點肉很快就沒了,下巴好像又尖了點。

  許肆點頭,在狹小的空間裡盡力舒展開長腿,拉了件薄外套過來蓋著。

  「我睡一會兒。」

  七夕晚會是錄播,許肆排練了大半天,馬上就到真正開始錄的時候了,他本可以在休息室里眯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跑了出來。

  喻溫想讓他去休息室睡,那裡睡著會舒服一些,但看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就沒再多說了。

  車窗被人輕輕敲了敲,孟浮從外面露出個腦袋。

  喻溫降下一點車窗:「怎麼了?」

  孟浮探探頭:「許肆在這兒呢?」

  喻溫點頭:「他在睡覺。」

  孟浮把買好的飲料遞過來,嘀嘀咕咕。

  「放著休息室不睡往這兒跑。」

  他壓低了聲音,不太敢出聲。

  「溫溫姐你出來玩會兒不,今天來了好多明星啊,我都見到我女神了。」

  喻溫輕聲拒絕了:「不用了。」

  她就是覺得今天來的人多,才沒進去陪許肆排練的。

  孟浮撓撓頭:「那行吧,不來也好,這邊工作人員太多了。」

  喻溫彎了彎眼睛:「你去玩吧,錄現場的時候我陪許肆。」

  孟浮立馬雙手合十拜菩薩:「就靠姐你了,我出去見幾個同學,有事就叫我哈。」

  座椅放平了,許肆睡得還是有些委屈,兩條大長腿無處安放,喻溫把他搭著的外套往上提了提,坐在旁邊陪他。

  睡著的時候很多動作都是無意識的,喻溫翻過一頁雜誌的時候,許肆突然側了過來,原本縮在外套下的手往前虛虛一伸,搭在了喻溫腰間,隱約碰著她小腹。

  「……」

  喻溫小心翼翼地揪著許肆袖口,想把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挪開。

  不等她用力,許肆突然又把手收了回去,與此同時像怕冷的人靠近火一樣,理所應當地往喻溫這邊湊近了些,腦袋低著,剛好抵著她側腰。

  喻溫為難地皺皺眉,腰側有很清晰的壓迫感,他這一下靠得是實打實,她要是挪開,許肆腦袋肯定得晃一下。

  他能休息的時候總歸也沒有兩個小時,萬一把人驚醒了……

  喻溫輕輕嘆氣,認命地讓他靠著,翻頁的動作放得更輕了。

  她看雜誌看得認真,視線從不亂飄,也就沒注意到早該睡著的許肆慢吞吞地勾了下唇角。

  孟浮心裡到底還是有點數的,沒真的跑出去瘋玩,掐著許肆睡醒的點跑回來,沖喻溫擠擠眼。

  「醒了嗎?」

  喻溫還沒說話,許肆就動作僵硬地坐了起來,揉著酸疼的脖子。

  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不酸才怪。

  見到人醒了,孟浮終於能放開聲音說話了。

  「導演叫咱了,得快點去做造型。」

  許肆睡得嗓子有點啞,喝了幾口礦泉水,一句話沒說就推門下車,被熱氣一蒸,腦袋更暈了。

  他沒馬上走,等喻溫下來了才邁開步子。

  喻溫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發現宋初瑤加她微信了,就簡單地聊了兩句。

  回頭看她的許肆鋪捉到熟悉的界面,皺了下眉,一下子就拉響了警報。

  「在聊天?」

  喻溫沒抬頭,點著鍵盤迴消息。

  「嗯,我表妹。」

  小姑娘有好多可愛的表情包,喻溫挑了幾個存表情,十分滿足。

  許肆取消警報,重新邁步。

  這場錄製沒喻溫預想的那麼順利,中間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耽誤了很長時間,許肆一直耐著脾氣等,發現連出場時需要的升降台都出問題時終於沒忍住。

  「你們就是這麼準備的?我需要用升降台的事情是一早就說好的,現在升降台不能用了,開場舞的part說不要就不要了?」

  他對待舞台一向認真,為了這次表演排練很多次,上午升降台都好好的,現在突然就不能用了,氣得想撂挑子。

  工作人員嚇得要死,小聲道歉。

  「不好意思,真的太抱歉了,我們已經在找人來維修了,馬上再等等。」

  說這話時,工作人員都要哭了,知道自己這話有多可氣,在場的哪個不是大忙人,現在時間拖長這麼多,萬一後面還有通告就麻煩了。

  許肆冷著臉,沒再多說。

  喻溫在工作人員道歉的時候就聯繫了龔喜,讓他想辦法把晚上要趕的通告推一推,這邊估計要費些時候。

  許肆晚上要趕個30分鐘的網絡綜藝,錄製時間是定好了的,他不來,節目組其他人就得一起等著,傳出去對他名聲不好,很容易被人說是耍大牌。

  龔喜罵了句髒話:「都是怎麼做事的,行,我聯繫聯繫那邊。」

  他又囑咐:「許肆估計要氣壞了,你哄哄他,本來就不愛說話,到時候帶著脾氣上綜藝,更沒話說了。」

  許肆現在明顯是氣鼓鼓的狀態,本就冷淡的五官像凝了霜,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指尖不停轉著手機。

  喻溫悄悄遞給他一塊巧克力:「別生氣。」

  她語調輕緩,柔軟動聽,輕易就讓人消了火氣。

  許肆捏著巧克力,沉默半晌才出聲,仍舊是冷淡的聲線,偏偏壓低了,委屈得不行。

  「開場舞很好看的。」

  他跟編舞老師反覆修改很多次才確定下來的版本,沒有升降台就沒有那種氛圍感了。

  喻溫看不到,粉絲也看不到。

  他垂著腦袋,把巧克力掰成兩半,一塊一塊往嘴裡塞。

  造型師把他的頭髮用髮膠固定了,額前留了點碎發,頭頂毛茸茸的,看不到那個小小的發旋兒。

  喻溫有點想揉他腦袋,擼貓的那種揉法,但理智還在,勉強克制住了。

  「會修好的,我們等一等。」

  她歪著頭想了想:「就算修不好也沒關係,我們可以自己找個舞台,重新表演一遍發出來。」

  許肆含著巧克力,也不嚼,聽到這話時頗有些惆悵。

  「那很貴的。」

  那些舞檯燈光,特效,林林總總加起來要花不少錢呢。

  他現在不是能隨心所欲花錢的貓咪了,他要賺錢養家。

  喻溫「啊」了聲,有點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有錢。」

  她輕聲說:「我可以幫你,我有很多錢。」

  許肆更惆悵了:「很多是多少?」

  不會比他還多吧。

  喻溫對這些不太清楚,她的財產都有專門的人打理,大多都是裴駰在安排,她只知道自己真的有很多錢。

  「嗯——反正有很多。」

  說不清楚的那種多。

  許肆把巧克力嚼碎了,陷入沉思。

  吃軟飯會不會不太好?

  唉,溫溫好有錢。

  有錢的溫溫並沒有得到揮霍的機會,節目組那邊緊趕慢趕地把換了新的升降台,勉強準備好了。

  喻溫站在觀眾席上,跟其他的工作人員站在一起,微微仰著臉看向舞台。

  節奏性極強的音樂前奏響起,升降台每升高一點,少年身上的光就更亮一些,他準備了很久的開場舞終於順利地表演出來。

  周圍有人在小聲議論著什麼,喻溫聽不太清楚,好像全部感官都落在了舞台上。

  這一刻,她想,像許肆這樣天生適合站在舞台上的人,就該這麼光芒萬丈,永遠活在光下。

  為了上鏡,許肆的眼妝很重,幼圓的眼型被細細勾勒過,他下台時微微的喘,確認一切無誤時很淺的笑了下,是那種狡黠的,帶點得意的笑。

  很可愛。

  喻溫把毛巾和水遞過去,許肆下意識就想擦臉,手抬到一半又放下。

  他眨眨眼,不太舒服。

  「粘乎乎的。」

  眼皮上還貼了亮片,現在稍微出了點汗,就感覺有點難受。

  喻溫把浸透的卸妝棉遞給他:「先擦擦眼睛。」

  時間太緊,來不及在這裡卸妝,得先往下一個拍攝地趕。

  可能是妝太重,許肆又擦得粗糙,等喻溫再看過來時發現他眼眶都紅了,哭笑不得。

  「你用那麼大力氣幹嘛。」

  許肆不太在意:「反正不疼。」

  喻溫無奈,拿著化妝棉在他眼角輕輕擦了下,然後停手看他。

  「這種力道記住了嗎?不能太用力。」

  她靠得並不近,幫他卸妝的時候也根本沒有碰到他,但許肆眼皮跳了跳,覺得被她擦過的地方像火燒過一樣。

  許肆默默把化妝棉接過來,一聲不吭,免得喻溫注意到他開始泛紅的耳垂。

  等趕完最後一場錄製時已經快要9點了,許肆不參加節目組那邊的聚會,讓孟浮直接送喻溫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熬多了的原因,這時候喻溫竟然也不覺得困,她回家之後又弄了點吃的,把客房收拾了出來。

  她家其實挺大的,因為一個人住,很多房間被她改造過,留下一個客房始終沒人住,十分空蕩,滿溢著空房的氣息。

  這樣肯定不行,讓小姑娘一點歸屬感都沒有。

  考慮到十六歲小姑娘的審美,喻溫挑了條淺紫色碎花的床單換上,又搬了個花瓶過來,連玩偶都抱過來一些,總算把房間填滿了點。

  許肆在手機上跟她說晚安,喻溫一邊想著還要補充什麼,一邊很快地回了消息。

  【晚安。】

  許肆回得更快:【怎麼還沒睡?】

  喻溫:【在收拾房間。】

  許肆不太懂她一個一向早睡的人為什麼要在這個時間點收拾房間,懶洋洋地支著腦袋,沒話找話。

  【你七夕有安排嗎?】

  七夕那天宋初瑤要搬過來,她想帶小姑娘去買點必需品,如果宋初瑤需要,也可以一起逛逛街,喻溫覺得簡單逛幾家店她應該沒問題。

  如果她不需要,喻溫就待在家裡。

  【不太確定,那天可能要陪我表妹,也可能不用。】

  這是她第二次提起這個表妹了,許肆有點不大高興,不明白這個鬼親戚是從哪裡蹦躂出來的,白白占了喻溫的時間。

  喻溫追問了句:【怎麼了?】

  許肆情緒低落,用力點著手機屏幕。

  【我那天沒工作。】

  上午去公司錄個歌就行,其餘時間自由支配——由喻溫支配。

  喻溫滿腦子都是要不要換個可愛點的牆紙,消息回復地心不在焉。

  【那讓龔喜給你接點通告?】

  許肆:「……」

  啊,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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