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哄的氣球

2024-05-31 14:13:47 作者: 相茶

  龔喜提心弔膽地在車裡等著,看到兩人安然無恙地回來後才鬆了口氣。

  超市人流量那麼大,許肆萬一被認出來,在推攘之間要是再給胳膊造成二次傷害就麻煩了。

  好在沒出事。

  因為東西買的多,喻溫兩隻手都拎著袋子,許肆想用完好的那隻手幫她分擔點,被嚴肅地拒絕了,於是他就只能跟在喻溫後面,像個少爺似的走。

  

  龔喜半趴在方向盤上,用許肆能聽到的音量樂呵了一句。

  「喲,少爺回來啦?」

  許少爺不高興地瞪他一眼,微微垂眼看著喻溫的手。

  她手指上還留著被袋子勒出來的紅痕,因為皮膚白,所以看得就特別明顯。

  許肆皺了下眉,但沒吭聲。

  喻溫看著車輛往許肆公寓的方向走,突然眨眼問了句。

  「崽崽接回來了嗎?」

  龔喜下意識就抬頭去看許肆。

  而許肆低頭看了眼自己打著石膏的胳膊。

  嘖,他身體都半殘了,精神上也要分裂嗎?

  那也太慘了。

  收到許肆的眼神,龔喜一本正經地找了個藉口。

  「沒呢,許肆那朋友挺喜歡崽崽的,就放在那養了。」

  總不能讓喻溫看到一隻瘸著腿的貓吧。

  那可真是貓隨主人了。

  喻溫抿唇,有些失望。

  她原本想著,如果能把崽崽接回來的話就好了,反正照顧一個和照顧兩個沒什麼區別。

  許肆看著她微微垂著的側臉,不怎麼自然地補充了句。

  「你要是想貓,過幾天接過來給你看看。」

  喻溫輕輕「嗯」了聲。

  「謝謝。」

  她又道謝,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情緒在貓咪真正的主人面前太過微不足道,也不合適。

  許肆靠著車窗,側著腦袋看她。

  「你這麼喜歡貓,以前沒有養過嗎?」

  喻溫搖頭,很小聲。

  「我以前也不知道我會這麼喜歡貓。」

  喻家不可能養寵物,她朋友又少,也沒真的接觸過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後來搬出來自己住,倒是碰見過一些流浪貓,但往往都是隔著一段距離,她打量貓,貓打量她,然後兩個小動物都急匆匆跑走了。

  許肆半低著頭,眉眼落了點陰影,有很模糊的笑從喉嚨里透出來,他微微抬了下巴,朝額頭的碎發吹氣。

  「嗯,挺好的。」

  也不知道好在哪裡。

  到了地方,龔喜幫忙搬著行李上樓,零零散散的東西堆在玄關拐角,把那個角落填得滿滿當當。

  喻溫看了眼時間:「我現在做飯,你也留下來吃完飯再走吧。」

  龔喜正要應下來,卻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怪滲人的。

  他轉頭,正對上許肆看過來的視線。

  少年坐在沙發上,懶懶散散地掀著眼皮子,琉璃似的眼睛漂亮極了,就是嘴角耷拉著,不太高興的樣子。

  他這副樣子,龔喜可太熟悉了。

  當下,他舉起雙手,投降一樣往後退。

  「不吃了不吃了,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得趕緊走。」

  喻溫剛把外套脫了,見他說有事,也不再挽留。

  「好,那你開車小心,注意安全。」

  龔喜走到玄關,換好鞋之後回頭看了眼。

  許肆還坐在沙發上,不過換了個姿勢,扭著身體在跟喻溫說話,喻溫半邊身子也探出了廚房,認真地聽著。

  龔喜突然就覺得,他不應該在玄關,他應該在樓外。

  廚房裡亮著暖色的燈光,吊燈璀璨漂亮,各種廚具齊全,比以前多了些煙火氣。

  喻溫把買來的食材拿出來清洗,水果也一併拿了出來。

  「你要吃草莓嗎?」

  許肆開了電視,正百無聊賴地換著台,聽到她說話,便抬腳走了過來,沒骨頭似的靠著牆。

  「嗯。」

  他左右看了眼,找了個水龍頭把手洗好等著。

  喻溫拿了個玻璃碗裝著,洗好一些後就遞給許肆。

  許肆接了,但沒回客廳,就靠著流理台吃草莓。

  他個高,頭頂就是吊燈,莫名就有點壓迫感,喻溫多看了兩眼,擔心他會跟吊燈直接撞上。

  「為什麼在廚房裝吊燈?」

  許肆咬掉草莓尖尖:「不知道,我忘記當時怎麼想的了。」

  裝修的時候,他一點規劃都沒有,完全按照心情來,導致這公寓每一處的風格都不大一樣,但又奇妙地很搭。

  喻溫失笑。

  他真是喻溫見過最隨意的人了,但性格又很嬌氣,怪矛盾的。

  指腹上沾了水,冰冰涼涼的,還沾著一點草莓的粉。

  許肆眯眯眼:「掉色。」

  草莓掉色。

  喻溫往這邊看了眼,見半碗草莓下去一半,連忙提醒。

  「別吃那麼多,還要吃晚飯。」

  許肆慢吞吞地「哦」了聲,低下頭去挑挑揀揀,找出來最大最紅的那顆,伸手遞到喻溫唇邊。

  他舔了下唇,聲音莫名很乖。

  「甜的。」

  喻溫愣了下,想往後退。

  「我不吃。」

  許肆還伸著手,小幅度地晃了下。

  「我胳膊好像有點疼。」

  喻溫連忙把草莓接過去,先看向他打著石膏的胳膊,皺著眉頭無措。

  「很疼嗎?」

  飯菜的香氣已經飄出來了,許肆吸了吸鼻子,無辜眨眼。

  「好像感覺錯了,不是胳膊疼,是肚子餓。」

  「……」

  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去,怎麼可能感覺錯。

  喻溫往鍋里加了點水,略帶無奈。

  「等一等,馬上就好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許肆發現一個致命的問題。

  他傷得是右手。

  喻溫也發現了,手裡端著的飯碗放也不是,拿著也不是。

  「你、你是左撇子嗎?」

  她略帶些期待地問,看樣子因為這事還挺頭疼。

  許肆甩甩左手:「你看可能嗎?」

  喻溫不說話了。

  她站著沒動,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清亮的杏眼低垂著,無意識地咬唇,矛盾地糾結著。

  許肆盯著看了會兒,看夠了,拍拍桌子。

  「給我拿個勺子就行。」

  雖然不如右手靈活,但左手也勉強能用,雖然夾菜的時候比較困難。

  菜葉再一次從勺子上滑落的時候,許肆為數不多的耐性被磨了個乾淨,他閉了下眼,眼看著就要撂勺子發脾氣。

  喻溫連忙給他把菜夾到碗裡:「別著急。」

  她小聲安撫:「我明天把菜再切得碎一些。」

  許肆像個鼓鼓的氣球,眼看著就要爆炸了,被喻溫兩句話就放了氣,平靜地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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