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包小蘑菇上線
2024-05-31 14:13:42
作者: 相茶
許肆低低地「嗯」了聲。
季姝曾經跟他說過,喻溫怕黑,不要留她一個人在黑暗的空間裡,許肆也記得,喻溫晚上睡覺的時候會留燈,小小一盞照在床頭。
她沒說原因,許肆也沒問。
但他牢牢記住了這件事。
許肆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沒找到手機,應該是放在隔壁房間了,他原先想著下去辦完續訂手續就回來,沒料到會突然停電。
「你的手機放在哪兒?」
她怕黑,得先拿到手機照明。
喻溫知道他要找手機照明,緊張不安地往前走。
「在沙發上,我跟你一起過去吧。」
一個人的時候,喻溫還能說服自己要冷靜,因為再慌亂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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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身邊多了個人,她就有點害怕了。
這裡太黑了。
浴室地板濕漉漉的,台階下面散亂著兩隻拖鞋,喻溫渾然不知,摸索著就要下台階。
許肆看了眼沙發的方向,轉頭去看喻溫。
「也行……」
瞳孔驟然放大,聲音也猛地提高。
「小心!」
喻溫一隻腳已經下了台階,被他突然提高的音量嚇到,另一隻腳的動作遲疑了下,腳下一滑,整個人就要往後倒。
驟然間天旋地轉,身下的少年發出一聲悶哼。
喻溫後腦被許肆護著,只有小腿磕到了柜子,疼痛讓她清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她立刻就要從許肆身上起來。
她一動,許肆又悶哼一聲。
「先別動。」
喻溫整個人都僵住,聲音都在抖。
「許、許肆。」
許肆緩了會兒,輕聲安撫她。
「沒事,你別怕。」
喻溫半坐著,忍著哭腔。
「你是不是受傷了?」
許肆聲音有點啞:「胳膊好像斷了。」
倒下的時候他下意識用胳膊撐地,兩個人的重量都放在胳膊上了。
喻溫開始掉眼淚,大滴的淚往下落,砸進許肆掌心,讓他難捱地蜷了蜷指尖。
她哭得太安靜了,一點聲音都沒有,如果不是許肆看得見,如果不是眼淚恰巧落在他掌心,都不會發現她已經哭了。
許肆喉嚨發緊:「你別哭。」
他這下才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許肆其實不覺得斷個胳膊是多嚴重的事情,他小時候再嚴重的傷都受過,他也清楚,自己的恢復能力很強。
雜草而已,生命力最頑強了。
喻溫擦擦眼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身邊是傷員,哭再多都沒用。
「你能動嗎?我現在站起來可以嗎?」
許肆後腦勺也有點疼,不過他不敢說了。
他動了動身體,挪出一點位置。
「嗯,你起來吧。」
喻溫摸索著要往外走:「我去拿手機。」
他得去醫院。
許肆擔心她還會摔,勉強坐起來一點,提醒她繞開周圍的障礙物。
喻溫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傷,根本沒覺得他看得這麼清楚有什麼不對。
她拿到手機第一時間就先打了急救電話,然後就開了手電筒,要過來扶許肆。
許肆被強光晃了下眼睛,意識到她在接近自己,連忙阻止。
「你、你先去換衣服。」
剛剛那麼一摔,她雖然被護得很好,但身上的浴袍已經松松垮垮的了,許肆都不敢看她。
她露在外面的肌膚可比這手機的強光晃眼多了。
喻溫步子沒停:「得先扶你起來。」
許肆無奈勸她:「不著急,我現在沒事,外面還下著雨,救護車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你先去換衣服。」
知道喻溫現在情緒不穩定,他放輕了聲音,怕她還會哭。
「溫溫,去換衣服。」
喻溫轉身去了臥室。
許肆放下心來,齜牙咧嘴地吸冷氣。
太疼了。
喻溫很快換好衣服回來,看他疼得冒冷汗,不知道該怎麼扶他起來。
她鼻音很重,啞著嗓子。
「許肆,」
許肆把完好的胳膊遞給她,強撐著精神跟她開玩笑。
「我沒事,就是摔一下而已,我小時候經常摔。」
喻溫不吭聲,只緊緊抿著唇。
她眼眶通紅,頭髮還濕漉漉地披在肩上,看上去比許肆更像是那個受傷的人。
許肆動動手指:「你要不要擦一擦頭髮?」
外面風大,不擦乾會頭疼的吧。
喻溫抬頭看他,杏眼漆黑,濕漉漉的。
「許肆,」
許肆乖乖垂著腦袋:「嗯,我在。」
喻溫又不說話了。
酒店的電比救護車來得還快些,喻溫給許肆拿上外套,陪他一起上了救護車,還不忘給他把帽子口罩都戴好。
她一路上特別安靜,許肆覺得心慌,想跟她說說話,周圍又有其他人在,不方便出聲,只能憋著。
到了醫院,去拍了片子,坐診的老大夫看一眼這個帽子口罩捂得嚴實的年輕人,點點頭。
「沒啥事,輕微骨裂。」
喻溫揉揉眼睛,又要掉眼淚。
都骨裂了,怎麼能說是沒事呢。
許肆一見她哭就渾身難受,心尖像被針刺過一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又疼又癢。
他輕輕戳下喻溫手背:「別哭了,醫生都說沒事了。」
老大夫笑眯眯的:「你女朋友這是心疼你呢。」
他在電腦上敲字,嘴裡也說個不停。
「小年輕要節制,大晚上的消停點,你看看,把自己折騰進醫院了吧,得不償失。」
許肆面癱著臉:「您說啥呢,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他脖頸有點泛紅,還強撐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老大夫瞅他一眼,笑著搖搖頭。
許肆被他笑得渾身不自在,身邊還有個不停掉眼淚的小蘑菇,簡直讓他抓心撓肝地難受。
他嘆口氣:「喻溫,」
喻溫抬頭看他,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許肆伸手蹭蹭她眼角,若有若無地牽了下唇。
「我胳膊疼。」
喻溫一僵,連哭都忘了,小心翼翼地不敢碰他。
「那怎、怎麼辦?」
許肆靠在她肩膀上:「你別哭了,陪我說說話。」
喻溫擦掉眼淚:「好。」
她腦子亂得很,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小聲囁嚅,有些無措。
「說、說什麼?」
許肆看著天花板:「給我講講芒果千層怎麼做吧。」
喻溫想了想:「芒果千層很簡單的,先準備雞蛋、糖、牛奶……」
察覺到少年漸漸均勻的呼吸聲,喻溫噤了聲,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外套拉高一點。
深夜時分,也沒人再掛號,老大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房間裡只有掛表走針的聲音。
喻溫低頭看著自己泛紅的食指,攥了攥掌心。
她又連累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