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挖坑

  「行，就給個四十五塊錢，甜甜你帶走，不過你得保證不虐待我孫女才行。」陸老爺子開口了。

  「那得寫個文書才行，萬一你家婆娘鬧起來，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精力來掰扯。」村醫說道。

  看到陸家老爺子點頭，村長掏出了紙筆，開始寫了起來：

  陸家老太陸某某，一定要把自家孫女陸甜甜抵給林村醫，時間為一輩子，林村醫拿出四十七塊錢（二塊是診費），答應了陸家陸某某的要求。

  條件是陸家人必須跟陸甜甜斷絕所有關係，不得後悔，如有反悔，得賠付林村醫十萬塊，特立下文書，以此證明。

  文書一式三份，陸家一份，林叔一份，村長一份。

  「陸嬸子，簽字吧，畫押也行。」村長說道。

  「錢呢？」陸奶奶不見兔子不撒鷹。

  村醫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零錢，有一毛的，二毛的，五毛的，當然也有一塊五塊的。

  將錢捋平，慢慢的數了起來，錢全部數完，只有四十四塊錢，竟然還差了一塊錢。

  

  村長的腦門突突的跳，剛才喝酒的時候還能拿出三百塊錢，現在竟然還少一塊錢，這也太能扯了吧。

  可看著伸向自己的手，村長無奈的嘆口氣，脫下大棉襖，從裡衣的內袋裡掏出一張一塊錢的毛票。

  「就這點了，得儘快還我。」村長可憐巴巴的說道。

  村醫接過錢，將一沓錢也放在桌上，陸奶奶看到這麼厚一沓錢，眼睛都亮了，連忙伸手想去拿錢。

  村醫牢牢的壓著錢：「先把字給簽了。」

  陸奶奶不認字，原本還想讓村長讀一遍的，可看到錢，啥都忘記了。

  直接將大拇指按在紅泥上，在三份文書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村長將其中的兩份文書給收了起來，拿了一份給村醫，另一份放進了口袋。

  村醫也放了壓住錢的手，將文書也妥善的收好，眼睛看著甜甜：「準備好了嗎？」

  陸甜甜點點頭，看著三郎和三娘道：「爹，娘，我走了，你們有時間來看看我啊。」

  三娘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那聲音，充滿了悲傷和無奈。

  三郎的拳頭握得更緊了，看著即將要離去的村長大吼道：「村長，我要分家，幫我寫文書。」

  此言一出，陸老爺子變了臉色，陸奶奶手裡的錢也不香了，張口就罵。

  「你個癟犢子玩意兒，分個屁家，爹娘在不分家，你再敢提分家，我就去鎮上告你不孝。」

  二郎蠢蠢欲動的心被陸奶奶的話澆得透心涼，被告不孝，可是要帶高帽子的，以後家裡的兒子都娶不到婆娘了。

  三娘的哭聲小了些，她也不敢背負這個不孝的罵名，不然她的三個兒子真的沒有出頭之日了。

  陸甜甜跑了回來，揚起小臉看著三郎道：「爹，你等我長大，不要急。」

  幾乎要被陸奶奶的歪理沖昏頭腦的陸三郎，被甜甜的話給安撫到了。

  看著甜甜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這個閨女不簡單。

  看到陸三郎慢慢的安靜了下來，陸甜甜看了陸青幾個一眼，眨眨眼睛，轉身離開了。

  陸青心裡有些安慰，終於逃出去了。

  陸大明愁眉苦臉，妹妹就這麼被賣了，爺爺奶奶都是壞人，最壞的是大妮。

  陸小明若有所思，妹妹自願被賣，肯定是有原因的，他要好好想想。

  陸奶奶把錢揣進了口袋，看了幾個兒子和兒媳婦一眼，開口說道：「大娘，去煮飯，吃過飯就下地，誰也別想偷懶。」

  說完就回到正房，鎖上門，將錢都拿了出來，數了好幾遍，整整四十五塊錢呢，這可是自己第一次拿的這麼大一筆錢。

  從炕邊的一個角落裡，掏出一塊磚，裡面有一個小瓦罐，拿出小瓦罐，打開蓋子，就看到一些零零碎碎的錢。

  陸奶奶將錢全部倒在炕上，開始了數錢遊戲，這個遊戲百玩不厭，最好每天都玩幾遍才安心。

  數了不知道多少遍，陸奶奶確定她的瓦罐里已經有了六十二塊錢，這可是一筆巨款呢。

  給小兒子說親花個二十塊，給小閨女二塊錢的嫁妝錢，還有二十二塊錢，正好養老。

  喜滋滋的把錢放進了瓦罐，小心翼翼的蓋上蓋子，把瓦罐塞進牆洞，又把磚頭給堵上，陸奶奶打開了門。

  看了三房緊閉著的房門一眼，有些可惜沒能將甜甜多抵一次，不過抵了四十五塊，不，是四十七塊錢也不錯了。

  要知道娶個媳婦能給二十塊的彩禮已經非常給面子了，一般都是一百斤粗糧搞定，這個賠錢貨還是沒有白養啊。

  「二郎，我頭疼的很，你去問娘拿幾毛錢，弄點藥給我吃。」二娘說道。

  這麼多的錢死老太婆一個人獨吞，是不是太不講道義了，無論如何也要去扒一層皮下來。

  陸二郎有些為難，進了老娘口袋裡的錢可別指望能拿出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可村醫昨天可是說過的，傷口今天要換藥，還有吃點藥好的快。

  一咬牙，二郎走了出來：「娘，你給幾毛錢，我去給二娘拿點藥，村醫說今天得換藥的。」

  「啥，幾毛錢，讓我看看你的臉有多大，就破了這麼點皮，又死不了，吃啥藥，沒錢。」陸奶奶一口回絕。

  陸二郎的臉色非常的難看，不給就不給，話說的那麼難聽幹啥子。

  陸老爺子敲了敲菸袋桿子，頭也不抬的說道：「拿二毛錢給二房。」

  陸奶奶驚訝的轉頭看了陸老爺子一眼，老頭子的臉色非常陰鬱和難看。

  大有你再不拿錢出來，別怪我不客氣的樣子，想了想，就從口袋裡摸出了二毛錢，惡狠狠的拍在桌上。

  「吃了藥都給我下地去，我家養不起吃白飯的，一個個都鑽錢眼子裡去了，養不熟的白眼狼。」

  陸二郎伸手拿起二毛錢，可心裡卻是翻滾著怒意和難堪，一個幾十歲的壯漢子，被老娘如此羞辱，這口氣如何吞的下去。

  轉身回到屋子裡，把錢扔給二娘：「你自己去村醫這裡拿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