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她不歡(二十七)
2024-05-31 12:05:50
作者: 傅五瑤
這太子妃簡直將東宮裝點的沒有半點肅穆之氣,這就樣,也能被說成賢明能幹?
太子殿下的誇讚,是否太過誇張了?墨痕在心中暗自誹腹,難免覺得凌重衍這般,實在是護短得太厲害。
可天子對凌重衍的倒是沒有深究,只是道:「這便好,只是這樣,到底是太過辛苦太子妃了。」
凌重衍的酒醒了,他看向天子,眸色中有冷冽:「不知父皇是何意思?」
天子眸中坦然而直白,他笑著,話語慈愛:「朕給你選了一個側妃,是福建兩廣總督之女,樣貌出挑,氣質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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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凌重衍起身,已經沒有什麼繼續轉圜的心思:「兒臣不需要側妃,東宮事務繁忙,太子妃一人確實處理不來,兒臣這就回去,是陪著太子妃一道處理。」
天子眸色盛怒,他用力摜下手中的杯盞,喝止道:「逆子!朕何時說了你可以離開?」
凌重衍看向天子,面色已是凝霜裹雪的冰冷。
「兒臣不勝酒力,實在不宜多留,唯恐做出什麼有失體面的事,讓父皇不悅。」
他說著「唯恐」,可是哪裡有半點唯恐的意思,話語疏離冰冷,藏在薄薄的恭謹之下,完全是尖銳直白的對立。
天子看得分明,笑意冷然,他連連點頭,道:「你可當真是羽翼豐滿了,現如今朕的話,你已經完全不放在心上了,是嗎?」
天子說到這裡,看著凌重衍不為所動的面容,聲音冷沉:「朕讓你留下,朕說了,留下!」
這次,凌重衍一言不發,直接往外走去。
「混帳!」天子拍案而起,眾人哪裡還敢坐著,一個個齊齊跪伏於地:「陛下息怒!」
「父皇息怒!」
凌重衍只不過步伐微頓,之後便再度舉步。
「朕並非只有你一個兒子,凌重衍,朕可以立你,同樣也可以廢了你!」
劍拔弩張,氣氛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天子如此盛怒,想來凌重衍這次若是離開了,後果不堪設想。
「太子……」墨痕站在凌重衍身側,壓低了聲音道:「陛下如今正在氣頭上,您何必如此?」
凌重衍沒有回答,步伐沒有半點遲疑。
天子見狀,終於怒極反笑。
他說:「攔住太子!通知東宮裡的人,太子妃蠱惑太子背離朝綱倫常,有違婦道,就地伏誅!」
凌重衍一雙眼已清晰可見的速度,漫上了紅。
自古以來,比皇位更難做的,從來都是太子之位。
他幾乎是登時反應過來今日種種的反常之處。
鎮南王勸酒,凌霆說要給他納側妃,都是為了什麼。
如今的他種種行跡,於天子而言已經算是失控,他必須要敲打他一二。
皇宮的人想必早就已經到了東宮,只等天子一聲令下,便是生殺予奪。他今日的反抗,成了天子動了殺心的唯一理由。
凌重衍到了這一刻才明白,他是太子又如何,天子想要殺一個人,易如反掌。
哪怕,那個人是太子妃。
可他,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心尖之人,成為刀俎上的魚肉。狠意吞噬所有溫情脈脈,他對凌霆最後一絲父子之情,消失的一干而盡。
他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凌霆,當初你為了你的皇位,在我母親臨盆至極,任由張貴妃刺激她,害的她小產,性命不保。」
凌重衍字字冷凝,不帶半點情緒的低冷:「現如今,你又要為了更好的把控我,不惜殺了我唯一心愛的女子,只因為她的存在,讓我失去掌控。」
「你怎麼敢對我妻下手?」
天子臉色乍青乍白,難看至極。
半晌,他才用緊繃的聲音說:「朕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半點私心,都是為了江山社稷。」
只是他的話音未落,凌重衍已經從御前侍衛腰間抽出佩劍。
他一身暗色,玉質的面容,眉眼間是詭譎的艷。
他修長的手捏著劍柄,劍鋒直指那高台之上的天子,薄唇微啟:「我的妻子若是有一分一毫的損傷,我必要了你的命!」
天子眼中是震悚。
「愣著做什麼,護駕!護駕!」
不知是誰的喊聲,讓一眾人如夢初醒。
很快,大批的御林軍將凌重衍和墨痕包圍了起來。天子始終一言不發的坐著,漸漸的,眼中泛起堪稱悲哀的顏色。
「這麼多年,朕以為你總該體恤朕一二的。衍兒,朕對你不夠好嗎?」
他這般說完,神情更加黯然了,仿佛情真意切:「朕將你當做唯一的繼承人培養,從小到大,給你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可是凌重衍卻笑了,笑意未達眼底,一片冰冷。
他明明已經被重重包圍,說出來的話卻勝券在握般:「凌霆,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將那些人從東宮撤出,否則……我只能逼宮了。」
誰都沒有想到,當凌重衍說完這句話後,那些原本將劍鋒對準他的侍衛,無一例外調轉軍械,劍鋒對外。
這皇宮裡的人,早就不是聽命於天子。
日薄西山的天子,怎麼比得過手段狠戾,沒有底線,正值盛年的太子?
高位之上,天子的身型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跌下來。
他雙眸失了神采,喃喃道:「朕這是養了頭畜生!凌重衍,你怎麼對得起你娘!」
凌重衍笑得很淡漠,他從重重包圍中走出來,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簌簌發抖的一眾臣弟,道:「這些人在你眼中,也不過就是利用的對象而已。既然如此,心狠手辣有什麼不好?」
而此時的東宮,卻是另一番景象。
蘇嬈跪在地上,看著眼前的皇宮禁衛,還算平靜。
那個壓著自己跪下的禁衛軍首領在她的膝下放了軟墊,還命下屬拿來了湯婆子。
他生怕有半點唐突,事事周到至極:「太子妃娘娘,對不住了,屬下也是是奉命行事,您放心,很快就結束了。」
首領是個中年的粗曠男人,語氣憨厚,字裡行間可見忐忑。想來他也是被逼無奈,惶恐極了。
蘇嬈笑笑,表示自己並不介意,也沒有對首領多加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