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她不歡(二十六)
2024-05-31 12:05:49
作者: 傅五瑤
蘇嬈的手藝不太好,凌重衍卻覺得,他吃一輩子,也是不會膩的……
一轉眼便是春年前夕,雪意更濃。
御書房內。
天子揮墨寫下「國泰民安」的匾額,唇角噙著笑,看向凌重衍,眸色質詢:「這幅匾額,便送給太子如何?」
凌重衍不動聲色的看著那龍飛鳳舞、氣勢磅礴的四個大字,眸色平整,不帶什麼情緒:「自然是極好的,多謝父皇了。」
天子聞言滿意的揮揮手,示意御前太監帶人將匾額送去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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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只剩下他們父子二人。
沉香繚繞,中間摻雜著清淡的藥香味。
單單從書房裡面的氣味,便隱隱約約能印證這位天子已經日薄西山的身體。
「東宮近日可好?」天子狀似隨意的開口。
「勞煩父皇掛心,一切都好。」
天子笑得意味深長:「一切都好?朕看不見得吧?蘇嬈一個庶女,真的知道要怎麼掌管偌大的東宮嗎?」
他將話說得直白,捅破了兩人一直都心照不宣的那張紙。
凌重衍眼中划過一絲狠意,尖銳至極。
再度開口,聲音冰冷到不像話:「父皇糊塗了,臣的太子妃,是丞相嫡女。無論她叫什麼名字,無論她從前是誰,她都是丞相嫡女。」
竟是分毫不讓。
天子眸色赤紅,之後,死死瞪著凌重衍,寒聲道:「太子,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凌重衍虛虛作揖,語調平直:「父皇若無旁的事,兒臣先行告退。」
他說完,完全沒有要逗留的意思,轉身往外走去。
那御前太監看著天子鐵青的臉色,忍不住開口:「太子殿下……」
「讓他走!」天子怒喝,語調顫抖:「朕倒是要看看,他當真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不成!」
御前太監哪裡敢吱聲,誠惶誠恐的看著對立的天家父子,當真是兩股戰戰。
──
凌重衍回到東宮時,蘇嬈正將紅色的對聯貼在東宮的門上。
宮裡隨處可見紅色的燈籠,還有無數窗花剪影,實在是不相稱極了。
而那門上的對聯是蘇嬈所書寫的,字跡只能算是規整而已。可凌重衍卻覺得,這宮中所有的東西,都不及那副對聯賞心悅目。
此時蘇嬈剛好貼完對聯,她看見凌重衍從馬車上下來,便小跑著沖向他。
她撲進他的懷中,聲音帶著輕快笑意:「我今日帶著宮裡上下的人,將所有宮殿都裝點好了。」
凌重衍在蘇嬈抱住自己那一瞬,就已經收斂了眉眼中所有的戾氣。而此時,他輕輕抱住蘇嬈,輕吻她的額頭,道:「很漂亮。」
蘇嬈眼底的笑意更濃。
她環著他的腰身,眉眼中帶著憧憬:「阿衍會給我包壓歲錢嗎?」
「什麼是壓歲錢?」他擁著她的肩膀往宮內走去,聲音溫存至極。
蘇嬈笑著道:「就是銀票,很多很多銀票。」
「想要多少都行。」凌重衍唇角笑意斐然,語調輕柔:「我日後所有的俸祿,都交給你。」
「那……我也將我的一輩子交給你。」蘇嬈仰著臉沖他笑。
凌重衍心口柔軟,眉眼中是不自知的溫情:「我必定護你一世,不讓你顛沛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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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依偎的模樣,落在旁人眼中,無疑是神仙眷侶。
墨痕看得心緒複雜,漸漸的,他眼中的情緒恢復平靜,顯然是心念已定。
他必須早日讓自己的傻妹妹斷了這個念頭,就算太子殿下有幾分體恤自己,登基後讓自己的妹妹入宮當個妃嬪。
可是按照如今太子殿下對太子妃的寵愛程度,就算是入宮了,恐怕也和守活寡是無異的。
他這般想著,算是徹底放下了執念……
春年如約而至。
蘇嬈醒來時,枕邊放著一個匣子。
按照慣例,凌重衍要帶著其他的皇子,入宮給天子請安。現如今,想必已經是在宮裡了。
蘇嬈抻了個懶腰,將面前的匣子打開。
裡面是滿滿一盒地契良田,還有一把鑰匙。
「太子妃,這是東宮庫房的鑰匙,太子殿下這是將整個東宮都珍寶都贈予你了。」小婢女的語氣中難掩艷羨。
蘇嬈眉眼蘊著笑,從鼻尖輕輕哼了一聲,十分嬌俏可愛的模樣:「算他有點自覺。」
小婢女掩著嘴笑,脆生生地說:「太子殿下這是看重娘娘您呢,這可是太子殿下的身家性命。」
蘇嬈將匣子闔上,捂在懷中,笑得神秘莫測:「非也,這是壓歲錢。」
壓歲壓歲,他和阿衍,都會歲歲平安。
而此時的皇宮,天子看著座下的諸多皇子,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自從立太子後,所有的皇子到了十二歲,便要去到各自的封地。他雖是天子,可是這闔家齊聚的天倫之樂,也是一年一度。
現如今,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這樣的好光景,也不知還有多少次。
鎮南王是天子最小的孩子,時年十四歲,約莫因為是幼子的緣故,幾乎是在天子的溺愛中長大的。
比起其他皇子,他性格豪邁開朗,沒有什麼心眼。
「太子哥哥,臣弟敬你一杯。」鎮南王拿起手中的杯盞,朝著凌重衍行禮。
凌重衍平素淡漠,可是這畢竟是春年,也不好太過冷淡。
他沒有拒絕,任由一旁的侍女替自己斟了一杯酒。
酒是上等陳釀,入口綿柔,滋味甚佳。
其他皇子見狀,也都朝著凌重衍舉起杯盞。
推杯換盞頻頻,而天子從始至終含笑看著。
行酒就這麼一直到了正午,饒是凌重衍酒量再好,也有了幾分薄醉。
天子終於開口制止:「這酒雖好,你們也莫要貪杯了。」
眾人這才各自鳴金收兵,不再繼續。
凌重衍忍耐著暈眩之感,卻陡然聽見天子喊自己。
「太子。」
「兒臣在。」
他起身,語氣還算平穩。
天子笑了笑:「今日是個好日子,東宮一切布置的如何?」
「太子妃賢惠能幹,將一切都打點的很好。」凌重衍說得面不改色。
遠處,墨痕眼角微跳。
賢惠能幹?
這太子妃簡直將東宮裝點的沒有半點肅穆之氣,這就樣,也能被說成賢惠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