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8：不講武德！

  半日就半日。

  希望援軍能趕來。

  榮九諂媚應下，主動說把小廝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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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廝如何能當人質？

  阿古拉揮揮手，讓榮九帶著小廝一起去秦安勸降。

  「你們魏人有句話說的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信你。」

  榮九要去勸降就是要當使臣，阿古拉叫榮九退下換一身新衣，整理儀容，當然最要緊是把兩條胳膊接上。

  榮九和小廝被帶出王帳。

  這下換畢勒貢遲疑了。

  畢勒貢沒想到舅舅阿古拉這麼給他面子，如此輕易就相信了榮九的說辭。

  如果榮九有什麼詭計，豈不是害了舅舅？

  畢勒貢請求阿古拉再考慮一番，阿古拉大笑著拍他肩膀：「你這孩子還年輕呢，這次舅舅親自給你上一堂課。」

  幾個將領都鬨笑起來，畢勒貢摸不著頭腦，卻也安下了心：看樣子舅舅心中有數，並不是全然信了榮九的鬼話。

  勸降？

  可能是真的。

  也可能是假的。

  就算榮九真有這打算，一個門下棄徒，能說動程卿開城門投降嗎？

  畢勒貢方才是被榮九描繪的前景迷惑住了，現在慢慢清醒，覺得榮九所言太不靠譜。

  眾人一笑，畢勒貢的狂熱逐漸冷靜。

  榮九可能是在拖延時間！

  「我把那奸猾的魏人殺了！」

  畢勒貢要往帳外沖，被阿古拉攔住。

  「畢勒貢，你做事不能只憑自己的性子來，他說的話你若不信，就不該帶他來王帳來！你做出的決定，會影響到別人的判斷，這次的事你要記住。」

  小廝戰戰兢兢跟著榮九，有人拿了乾淨的衣服給兩人穿，小廝想問榮九到底要幹什麼，榮九卻問他怕不怕死。

  小廝快哭了：「少爺，小人不怕死，就是小人還沒娶妻呢。」

  榮九踢他。

  那哭個屁。

  做少爺的都沒娶妻，當下人的這麼著急做甚！

  榮九小聲道：「如果本少爺不幸死了，你好好活下去，有空就去淮安給我姐姐帶個信——」

  榮九話說到這裡，忽然又住口不言。

  小廝這下真哭了。

  「您讓小人和姑奶奶帶什麼話呀？」

  榮九搖頭，「算了，什麼都不必說，姐姐還是不要知道我死了，只當我在西北不願回去才好。」

  他想要成為姐姐玉娘的靠山。

  用程卿的話說，這是小家之情。

  在兩國交戰時，若人人都只講小家之情不顧大義，那最終是連小家都保不住的。榮九隻能安慰自己，西北守住了，大魏亂不了，姐姐玉娘依附石家而生活，總比活在戰火中強。

  榮九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在做這件事，除了掛念著姐姐榮玉娘，他就是死在了秦安都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齊軍稍作休整，繼續前進。

  在秦安縣外十里外，阿古拉命大軍停下。

  榮九主僕二人被重新帶到阿古拉面前。

  「記住，你只有半日。」

  「小人不敢辜負陛下的信任！」

  榮九瞧著已經荒無人煙的官道，心中有點虛。

  怕自己還沒走到城牆下就被射成了刺蝟，或者踩入陷阱死不瞑目，榮九請求能給他一面大旗幟。

  榮九自己在旗幟上寫了「棄徒榮靖拜見」六個大字，和小廝一起扛著旗向秦安城門方向而去。

  新的城牆瞧起來威嚴高聳，榮九在心中估算，覺得可以擋一擋阿古拉的大軍，但只靠城牆擋不了太久。

  希望老師程卿有別的制敵妙招。

  主僕二人扛了一面大旗幟，早已引起秦安守城兵卒的重視。

  「程大人您看。」

  程卿被請到了城牆上，拿起自製的望遠鏡一看，眉心都在跳。

  齊軍就在十里開外！

  黑壓壓的大軍壓境，除了馬兒偶爾的嘶鳴竟不聞人聲，可見軍令嚴明。

  都是蠻人的精銳之師啊。

  程卿一邊感嘆，一邊把望遠鏡對準兩個漸漸靠近的人影。

  ……居然是榮九？

  榮九已經靠近了危險區。

  程卿眼皮狂跳，「邵元志，你帶兩個師弟一起去把榮九接進城裡。」

  再讓榮九胡亂走動，連全屍都保不住。

  邵元志輕快應下：「弟子這就去！」

  老師讓人去給榮師兄帶路，是不想榮師兄送死，可見榮師兄背叛師門的事果然有疑雲。

  在蠻人大軍即將攻城，秦安陷入為難之際，榮師兄又回到了秦安，要與大家一起抗擊蠻人，邵元志很激動——入了程師門下，怎會有人捨得背棄師門，榮師兄永遠是大家的大師兄！

  邵元志帶著幾個師弟下城牆，大家小心翼翼按照程卿標註好的路線走，邵元志知道齊軍就在不遠處，多留了心眼，故意把路線打亂，遠遠看著，就是幾個書生跌跌撞撞去抓榮九主僕二人。

  「小寶！」

  榮九咧開嘴笑。

  「不許動！」

  榮九差點一腳踩中「寶貝」，邵元志冷汗都嚇出來了，趕緊讓師弟們將榮九主僕捆起來。

  「他不老實，咱們壓著他回去。」

  邵元志幾人把榮九捆得結結實實，榮九試圖解釋：「我騙阿古拉，說要來當說客勸降老師，其實是為了拖延時間……」

  邵元志並不聽。

  其他幾個學生也不聽。

  大家都在專心看路，榮九很是失落。

  ——難道師弟們都不信他了？

  走到城門下，邵元志緊繃的身體才放鬆。

  「榮師兄，你有話自己上牆去和老師說吧，我不管你來勸降是真是假，老師是不會投降的。」

  榮九主僕被帶到了城牆上。

  榮九清了清嗓子，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程卿看著他皺眉：「你不該暴露自己。」

  既然已經能在草原出入了，就該繼續潛伏下去，現在跳出來，並不能扭轉戰局。

  榮九在城牆上張望一番，沒有見到何婉，疑心程卿已經把何婉送走了，他有些委屈：「我就是想拖延下時間，能多半日最好，哪怕多兩個時辰，援軍許就來了。」

  程卿指著遠處，齊軍的旗幟已是在動了，戰馬崩騰，似雷鳴如山崩，正急速往秦安方向移動。

  榮九瞠目結舌。

  說好半日呢？

  這他媽的連半個時辰都不夠，阿古拉那狗東西果然不講武德，視承諾如放屁！

  「這、這……我沒想到。」

  榮九羞愧得想從城牆跳下去，程卿冷冷一笑：「你這樣干，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齊軍靠近了，靠近了，靠的更近了。

  轟轟轟——

  那奔襲而來的雷霆之軍，踩中了程卿帶著學生們埋下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