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月黑風高，河邊沉屍

  單小兵突然抬起頭，眼神閃爍不安。他心裡一直裝著那件事情，十年來夜不能寐。

  他沒想到梁斌還是查到了那件事情，紀委真是臥虎藏龍。

  四周環視，都是紀委的人，每個人的眼神銳利如刀鋒一般，剮在單小兵的心口。

  這種情況下，室內鴉雀無聲，將單小兵的心理防線已經完全擊垮。

  他突然覺得很無助，一邊是死去的老領導，一邊是同事的白眼，一邊是紀委小組的咄咄逼人。

  

  他趴在桌上大哭了起來，那名先前發飆的女紀委剛想拍桌子，讓他別耍花招。

  梁斌擺了擺手，示意女紀檢委員遞來了兩張面巾紙。

  「單小兵同志，如實交代咱們還是好同志。

  你在警局十年，工作兢兢業業，我們已經多方面進行了解。

  如果你表現突出，能夠交代出重要的信息，我們可以和上面爭取，讓你轉為人事代理性質的員工。

  你也知道，現在企業人事轉成事業編制，這幾乎不可能。

  你的年齡已經超過35周歲，通過考試也行不通。

  除非你有重大的立功表現，我們可以給你向上面爭取。」

  梁斌很擅長軟硬兼施，循循善誘將受審人的心情放鬆，讓他們卸下心理包袱，願意主動說出他們知道的一切。

  單小兵哭過之後，情緒慢慢恢復。

  他抬頭看著梁斌主任，一臉正氣地說道：「梁主任，我單小兵不要您為我爭取什麼人事代理。

  我只想說，莊局長對我單小兵是好的沒話說。

  我之所以接下來如實告知你們，是因為我想讓自己的良心過得去。」

  梁斌拍了拍單小兵的肩膀，表示肯定他的為人，「我知道你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是一個好同志。

  當過兵的退伍軍人的品德，我還是十分了解的。單小兵同志，你可以開始了！」

  單小兵將身體坐直，深呼了一口氣，開始交代道：「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一點不知情，你們不能把那件事情安在我的頭上，我要交代的是十年前的失蹤人口案。」

  梁斌和幾名紀委的眼睛立刻瞪直了，一名女紀委檢查了手裡的錄音筆，另一名女紀委檢查了攝像機。

  梁斌拿起筆準備做談話記錄，他的速記能力很強，基本上可以和受審人保持在一個語速頻道。

  「十年前轟動全國的失蹤人口案，起初是三名少女無故失蹤，她們都是藥王冷俊峰的三個寶貝孫女。

  卷宗上面應該記載了，報案人是冷俊峰的二兒媳，也是死者冷靜秋的母親。

  那個女人叫張萍，是她將電話打到了海港警局，進行了報案。

  當時莊局長立刻成立了警局重案組，專門針對人口失蹤案件進行了碰頭會議，將各項工作進行了各科各室的分工。

  案發當天的晚上，我在車內等莊局長下班，一直等到凌晨一點多。

  後來我看見他辦公室的燈突然關了，又過去了半個小時他人一直沒出來。

  我當時心裡就覺得奇怪，會不會是局長出啥事情了。

  他當年已經患有很嚴重的高血壓，需要按時吃藥。

  我擔心他可能是身體出了問題，就跑進警局去找他。

  剛靠近門口，我聽見了他的聲音，他好像在打電話。

  因為手機沒有開免提，我只能聽見他的一己之言。

  他當時的情緒很激動，他說自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誤。

  他還說，他不會成為劊子手，他的手上已經鮮血淋漓。

  當時我沒聽明白，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出門的時候，他看見我站在門口，問我什麼時候來的。

  我說剛到，他就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們一起坐上了豐田凱美瑞。

  我把他送回去之後，一直睡不著覺，我在琢磨他那幾句話的意思。

  琢磨了一個晚上，我也沒有想明白他是和誰在打電話，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發了那麼大的火？

  後來幾天我就開始習慣豎著耳朵聽他接電話，打電話，會情不自禁觀察他。」

  一群紀委成員聽得正在興頭上，單小兵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怎麼了？」梁斌問道。

  「能不能給我一杯水？」單小兵喉嚨吞咽了兩下。

  梁斌身旁的女紀委起身拿了一瓶500ml的農夫山泉遞給了單小兵，他擰開瓶蓋，幾乎一飲而盡。

  「單小兵同志，可以繼續了嗎？」梁斌的聲音很客氣但是透露出深挖到底的決心。

  單小兵捂著心口，有點不願意接著說下去。

  剛才那名給他遞水的女紀委拍了桌子怒道：「你不要說話說一部分，留一部分。繼續說！」

  梁斌被拍桌子的聲音震了一下，女同志的脾氣有時候比男同志狂躁多了。

  不過單小兵這傢伙貌似怕女人，尤其是有點暴力的女人，估計他在家裡的地位也不咋滴。

  拍桌子這一招對他還挺管用的，他張開嘴繼續說道：「當時的事情卷宗上面應該都寫了，冷俊峰帶著錢去和兇手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兇手讓他不要報警，只允許一個人來。

  冷俊峰照做了，抵達交易現場的時候，四周突然響起了警笛聲。

  也不知道是誰報的案，海港警局第一分局的人出現在現場，交易宣布失敗。

  這以後，警察帶著十幾隻警犬全城搜尋三位女孩的下落，一直找不到她們人。

  她們三個好像人間蒸發了，一周以後，失蹤少女冷靜秋的母親張萍也失蹤了。

  有一天晚上，我又在等莊局長下班，一直等到很晚，他上車後一直在打電話。

  雖然是晚上，但是我聽不清電話另一頭的聲音。

  我偷看了一眼後視鏡，發現莊局長的臉色很不好。

  對方好像在命令他做一件特別為難的事情，後來他讓我去便利店買一瓶水，我知道他一定是不想讓我聽見。

  等我買水回來之後，他電話也打完了，而且還下了車。

  我問他怎麼回去，他說有點私事，自己會打車回去，讓我自己先回去。

  我發現他有點奇怪，但是我不好多問什麼。

  他步行離開後，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鬼使神差一路跟著他。

  也許是老天爺希望被我撞破他的事情，我跟蹤他去了一家招待所，看見一名戴口罩的男子和他進行了匯合。

  他們走進一家破舊的招待所，一看就是那種不需要身份證就能開房的黑店。

  我跟著上去之後，看見他們走進了一間房間。

  半個小時後，那個男子四周看了看，還把招待所的監控給破壞了。

  後來我看見了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噩夢，莊局長和那名男子拖著三個行李箱，看著就很沉。

  我看見他們一路將三個黑色的箱子，裝進了一輛沒有牌照的麵包車。

  於是我叫了一輛計程車，跟著他們來到了茅山火葬場後面的一片荒湖邊上。

  我看見他們打開了三個黑色行李箱，裡面竟然是三具面色白森森的屍體。

  當時外面月黑風高，風一吹，我能夠聞見屍體的血腥味。

  他們臉色慘白，脖子上面都有一道長長的血口子，看起來是被一把鋒利的刀割破了喉管。

  後來他們一起將三具屍體抬了出來，屍體已經開始變沉，我敢確定一定不是莊局長殺害了他們。

  屍體死後不會那麼快變沉，這需要一個過程，男子一定是喊莊局長去幫忙運屍體。」

  梁斌的眼神突然頓沉，眉頭緊擰，低著嗓音問道：「他們是誰？」

  「男子戴著口罩，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臉。我只看見莊局長，還有那三具死屍。」單小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