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穩賺不賠

  回到長安城，頓時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要知道，此時長安城的正南城門，儀仗延綿十里！

  百姓夾道歡迎。

  江風最是不習慣這樣的場面，坐在車駕里，相當不爽。

  駕車的還是燕霽清和丁七月。

  天子駕六，而江風駕四！

  這四匹馬，丁七月一人便能御之。

  

  「快點快點。」江風在裡頭催促道。

  燕霽清笑呵呵的說道：「七月為江公子駕馬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如此威風，他現在站的可直呢，單手持韁繩，單手扶劍柄，威風凜凜，哪裡捨得快？」

  丁七月的老臉一紅，道：「大師兄，看破不說破！我也是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夾道歡迎，大師兄的心情難道沒有一點澎湃嗎？」

  燕霽清默默的坐定道：「即便是心潮澎湃，也不得失了儀態！」

  江風無奈，道：「心潮澎湃嗎？呵呵，做我們這行的，越是低調越是安全，這麼高調的引人注目，著實令人擔憂。」

  丁七月和燕霽清相視一眼，頗有些無奈，他們這位江公子啊，時時刻刻都緊繃著自己，好像隨時有仇敵會從什麼陰暗的角落裡，手持匕首將他刺殺了似的。

  「江兄，話也不是這麼說的，說到底，你可是英雄呢！普天之下的百姓都得感激你呢，別的時候我們就不說了，這個時候，您也得從您的幕後走出來，讓百姓矚目崇敬一下你吧，不然百姓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給他們帶來了安定的生活呢。」

  燕霽清言簡意賅道：「七月說的有理。」

  「江大人…哦不，現在應該叫江侯爺了。」

  江風掀開車窗的帘子，見謝知先也撐著一架車駕，與他並駕齊驅，估計是他的抱怨聲音太大，一不小心吵到了謝知先。

  「謝相不要挖苦我了，我這侯爵之位，哪裡比得上您是一品宰輔啊？」

  「哎，江侯爺莫要給老夫扣這麼大一頂帽子，戲弄誰也不敢戲弄江侯爺，誰人年紀輕輕便可達到位極人臣如此成就？不怕江侯爺笑話，老夫十七歲時，還只是一毫無品級之小吏！」

  謝知先手指捻起，做了一個手勢，示意那年他十七，她也十七，他才這小吏不如粟米那麼大。

  「天下誰人比得過江侯爺，十七歲，位極人臣，仕途在握，佳人在懷？」

  江風雙眼一凝，意味深長的笑道：「看來謝相爺知道不少事情啊。」

  「不敢不敢，知道的不算多，也不算太少。」

  「謝相爺是有大神通的人，怎好讓謝相爺同我這等小輩平起平坐？」江風吩咐道：「七月，落後相爺半步。」

  「蒙陛下恩典罷了，不是謝某的本事，侯爺不必自謙，雖說品級上略遜，但江侯爺的路方才剛剛開始，成就必然會在史書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謝知先揮揮手道：「如今陛下要江侯爺做天下矚目之人，那必然是有陛下的道理，此時誰人敢與江侯爺爭先？」

  說著，謝知先又衝車夫吩咐道：「與江侯爺並駕齊驅！」

  「是，相爺。」

  江風無奈，「謝相爺這是什麼意思？陛下有什麼意思？」

  謝知先苦笑道：「陛下說江侯爺與他神交已久，看來是真的，彼此熟絡的知己，自然不會過度揣摩，可江侯爺不妨仔細想想，陛下如此大張旗鼓，不失為是一種保護江侯爺的辦法呀。」

  江風嗤笑道：「保護？」

  「是啊，江侯爺不要發笑，江侯爺你進獻給陛下之商策，已經得到了陛下的認可與凌煙閣乃至戶部的落實，可是江侯爺難道不知道，這究竟侵犯了誰人的利益嗎？」

  江風的表情有些奇怪，看著謝知先，謝知先坐在車駕上，身形板正，目不斜視。

  反之江風又側頭出來，去看謝知先的車夫。

  「謝相爺，這裡是可以談論這種事情的地方嗎？」

  謝知先失笑道：「江侯爺不必多慮，此人乃是謝府的人，也是我謝知先多年的僕從。」

  江風恍然大悟道：「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了，謝相爺可是位能人，怎麼會將無關緊要的人帶在身邊。」

  謝知先微微一笑道：「還是說回正題，江侯爺所進獻的商策，乃是萬年難遇的國策，陛下無論如何都得將其落實，但是這極大的損害了世家大族的利益，朝堂之上必然會掀起一陣反對的聲浪。」

  「這些都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吧？這是皇帝陛下該操心的事，我只負責將國策完善落實，之後，皇帝陛下推行國策之後，遇到了什麼麻煩，遇到了什麼阻礙，這都是皇帝陛下的事。」

  謝知先苦澀一笑，這位江侯爺真乃非凡人也！

  尋常朝臣要是有了什麼了不得的成就，恨不得湊到御前邀功，恨不得這一輩子都專注於此事上，絕對不能讓他人搶了自己的功勞和成就，哪像這位江侯爺似的……

  將尋常人視以為莫大的榮耀，像是雞肋一樣扔過去，哪怕是要他跟進負責這樣天經地義本就屬於他的事，都嫌棄得不行。

  這也就是江侯爺了，換了其他人，若是皇帝將這差事給了別人，估計要急的紅了眼。

  「江侯爺說的對，這確實不應該是江侯爺的事，不過，若是江侯爺還只是禮部的右司郎中，那些躲在暗處的陰險小人，會不會對你出手呢？屆時你的家裡人又該如何呢？」

  「如今，陛下給江侯爺封侯，那是對天下宣告，江侯爺如今乃是朝廷貴胄，將來也是皇親國戚！便無人敢對侯爺出手！」

  「江侯爺督辦官辦平民學府，督辦國策推行，天下早已皆知，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損害了世家大族的利益！將來，不知道江侯爺這樣的天縱奇才還會不會弄出什麼令人聞風喪膽驚世駭俗之事！」

  江風點了點頭道：「多謝，謝相爺，為我指點迷津。」

  「不敢不敢，怎麼算得上是指點迷津，這不過是當局者迷而已，江侯爺未必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只是在他國長日奔波，身心疲憊一時疏忽罷了。」

  「哈哈，謝相爺，我很好奇啊，陛下以何功績為我封侯？他這麼突兀的為我封侯，舉國上下難道不會詬病他嗎？」

  「哈哈哈，江侯爺真是快人快語，謝某是不敢如同江侯爺這樣說話的，不過這個問題，馬上到了御前，江侯爺不如親自這樣問問陛下。」

  江風無趣的撇了撇嘴，窗外的風有些冷，吹進他的衣領里，引得身上發冷顫。

  「江侯爺，好好看看窗外吧，那些百姓，都知道你是侯爺，也知道你為什麼會是個侯爺。」

  江風疑惑的問道：「為什麼？哈哈，連百姓都知道了，為何我不知道呢？」

  「因為江侯爺寧靜致遠，淡泊名利，從來不會苛求什麼功名，你所做的那些豐功偉績，你自己卻沒有意識到，這對於姜國來說，對於百姓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江風一愣，隨後仔細想來，恍然大悟道：「你是說，姜周聯盟？」

  謝知先微笑著點點頭，滿臉欣慰，也充斥著欣喜：「有了周國這個盟約之鄰邦，北邊那群蠻夷，再不敢南下了，我姜國將士，姜國百姓，又能少些傷亡了。」

  江風微微仰著頭思量片刻，道：「謝相，你也覺得我促成姜周聯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好事嗎？」

  「當然！」謝知先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而後又皺了皺眉，道：「為什麼江侯爺會這樣問？」

  「那麼，謝相作為一國之首輔，是否認可我呢？」

  「那是自然，江侯爺乃是天下第一玉公子，此言是陛下說的，老夫也由衷感謝江侯爺為姜國所做的一切。」

  江風笑了笑，沖謝知先微微點頭。

  謝知先感慨道：「誰能想到，一年之前，那個名聲微微狼藉的少年郎，一年之後，竟躋身青雲，成了萬眾矚目的侯爺？天佑我姜國，世出喪將軍，世出玉公子！」

  江風笑了笑，謝知先或許是由衷的感謝，但這對於姜元胤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示好呢？

  江風沒有多做解釋，而是說道：「既然謝相認可我，甚至謝相能說出感謝我這樣的話，那我能否斗膽向謝相討一個人情？」

  「那是應該的！江侯爺有什麼需要老夫幫襯，儘管開口！」

  謝知先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根本不打算問江風要他做什麼，這份豪邁不是說明他老邁昏聵了，反而，謝知先十分高興江風能向他伸出橄欖枝。

  謝家與江風的關係，也就只有謝雲均與他的私交而已，但是在謝雲均之後，便沒有深交了。

  謝知先很敏銳的早早察覺到了江風的非凡，便鼓勵謝雲均與之深交，而如今他迅速來到了與自己齊平的位置上。

  此等神速，難道還不足以說明江風非凡？

  與之深交，絕對不會是壞事！

  「現在還不好說，只是在朝堂上需要謝相出言的時候，望謝相能不要猶豫。」

  謝知先皺了皺眉，幾乎沒有什麼考量的時間，便點點頭。

  「老夫定會鼎力相助。」

  這哪裡是江風向他討人情，這是謝知先賣給江風人情。

  穩賺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