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攛掇

  張臘梅的兒子可是在屠宰場殺豬的，生得人高馬大，王菊仙不敢在張臘梅跟前找不痛快。

  被張臘梅罵了兩句，只好灰溜溜鑽進灶房。

  蘇桃追出去的時候，張臘梅已經走了，沒辦法，她只能把東西收下。

  二丫從外頭瘋玩了回來，見蘇桃在家，急忙蹦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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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晚上，吃啥？」

  蘇桃挽起袖子把魚拿出來，熟練的片成魚片，撈出酸菜切碎。

  「今天吃酸菜魚……」

  二丫沒吃過，但只要是蘇桃做出來的，她都覺得好吃。

  她一邊看蘇桃做飯，一邊把手裡幾個蛋小心翼翼放在一邊。

  「嫂，二狗，的蛋，你，幫忙，賣了！」

  蘇桃抽空看了一眼，那幾個蛋不大，看著不像是自家雞下的，倒像是野雞蛋。

  這幾個蛋賣不了幾毛錢，上回看二狗家的情況，似乎很困難，她也沒拒絕。

  顧奶奶這會兒進了灶房，聽到二丫的話，看了看那幾個蛋嘆了一口氣。

  「桃桃，二狗家孤兒寡母的日子難得很，你要是得閒就幫他個忙！

  他娘身體不好，成天熬在藥罐罐里，可憐二狗一個十歲的孩子，要養家餬口，還得照顧自己的病娘。」

  蘇桃點了點頭，小心把蛋收好，摸了摸二丫的頭。

  「二丫，嫂明天把蛋賣了給你錢，到時候你給二狗送去。」

  「好。」二丫使勁兒點頭，目光被鍋里的酸菜魚吸引，吸溜著口水。

  很快，酸菜魚就出鍋了，酸辣的香味飄散開，叫人聞了就流口水。

  酸菜開胃，魚片軟嫩，紅薯飯澆上一瓢魚湯，那滋味簡直絕了。

  西屋一家人吃的開懷，可苦了東屋的人。

  自打那天吃了六六六，東屋的人這段時間吃啥都沒胃口。

  這會兒聞著那酸酸辣辣的味兒，胃口大開，可看著桌上的紅薯粥和干饃饃，又沒了胃口。

  想到西屋的人在吃好吃的，他們卻只能吃這些，王菊仙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她用筷子戳了戳碗裡的粥，看著李春妮的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在西屋，心裡一動。

  「春妮啊！西屋現在伙食可好著呢！

  以後媽再不會在他們吃食里動手腳了，你要是想去偷點啥，媽也不會說你。

  「媽知道，你這嘴最要緊，好吃的不會放過……」

  李春妮當然想吃西屋的東西，可是上次偷西屋的東西結果落了個喝糞水的地步，她這膽子就縮回去了。

  經過這麼多次的事，她發現，凡是和蘇桃對著幹，絕對沒好下場。

  她沒了門牙，她公爹頭上的傷還擺在這兒呢！

  「媽，不了，我吃這些挺好的。」

  王菊仙看李春妮這沒用的樣，沒好氣搶過李春妮的碗。

  「吃吃吃，成天蛋也下不出一個，就知道吃，去把雞餵了，再去把菜園子澆了。」

  李春妮委屈的看了顧為民一眼，見自家男人不吭聲，只能憋屈的下了桌。

  吃完晚飯，蘇桃進了房給顧長樂按腿。

  「老院長說，從今天起，每天都得給你按按，這樣好的更快點。」

  蘇桃挽著袖子走到顧長樂床邊，坐下開始給顧長樂按腿。

  「嗯。」

  顧長樂躺在床上，往裡挪了挪，給蘇桃讓了點地方。

  蘇桃坐在床邊，她記得老院長說的穴位，說按穴位的時候得用點力氣，好好刺激穴位，有助於顧長樂恢復。

  房裡很安靜，兩人都沒出聲，蘇桃按的認真，顧長樂看蘇桃看的認真。

  蘇桃垂著頭，耳邊的碎發掉在臉邊。

  她的臉粉粉紅紅，就像三月的桃花。

  大大的眼，翹翹的鼻，紅紅的嘴，真是哪兒都好看。

  顧長樂以前從沒覺得哪家的姑娘好看，但見了蘇桃，他才知道，原來姑娘可以好看成這樣。

  隨著蘇桃的手越來越往上，顧長樂覺得有些不對勁了，自打醒了之後，他的身體明明沒有感覺。

  可這會兒，咋覺得這麼燙？

  顧長樂低頭看了看，耳根子一下子紅了，立馬扯過被子蓋上。

  蘇桃按的認真，冷不丁被顧長樂打斷，有些茫然的抬頭。

  「咋？你冷嗎？」

  「我，有點冷，不然，過段時間再按？」

  蘇桃一改平時的溫柔，虎著臉掀開被子。

  「那可不行，老院長說了，你這腿得抓緊恢復，時間拖得越久越難好。」

  隨著蘇桃的動作，那火熱滾燙的感覺又來了。

  顧長樂不敢再看蘇桃，緊緊閉上眼……

  第二天一早，蘇桃挑著自己的滷水桶和小泥爐去縣城擺攤。

  她現在就一個人，每天只能做這麼多東西，隨著口碑傳播出去，她的生意越來越好。

  來得晚了，壓根就買不著。

  還沒到中午，蘇桃的滷味就賣光了，老院長緊趕慢趕來到蘇桃的攤子前。

  見蘇桃那架勢，就知道自己又來遲了，懊悔的一拍腦袋。

  蘇桃見狀，不由笑了，燒了一鍋水，下了一把麵條。

  「老院長，你別著急，我給你留了。」

  老院長聽到蘇桃這話，不高興的皺眉。

  「叫啥老院長，就跟以前一樣，叫爺爺多親熱。早知道你這樣，就不告訴你我的身份了。」

  蘇桃笑了笑，手下動作沒停，給老院長加了足足的蒜泥和辣子。

  老院長看著蘇桃的動作，美滋滋的笑了。

  「算你這小姑娘有良心，知道我喜歡啥……」

  麵條出鍋，蘇桃切好一碗滷味，又在裡頭加了一顆滷蛋。

  這滷蛋是用二狗給的蛋做的，做成滷蛋賣的價錢會高一點。

  老院長蹲在路邊，就著蒜泥和辣子，一口面一口肉，再咬一口滷蛋，別提多享受了。

  鋼鐵廠外人來人往，老院長也絲毫不在意。

  蘇桃正收拾著，就見鋼鐵廠里走出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蘇桃眼熟，是經常買滷味的，好像是廠里的組長。

  組長氣喘吁吁的走到蘇桃跟前，滿臉惋惜。

  「女同志，今天的滷味都賣完了？」

  蘇桃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賣完了……」

  「沒事，咱就隨便吃點。」

  組長身邊跟著的男人三四十歲，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

  「那可不行，李技術員難得來咱這小縣城，我可得好好招待你，李技術員可別看不起這小攤，她這兒的東西，比國營飯店的還好吃。」

  組長轉頭，看到蹲在地上吃得暢快的老院長，急忙問蘇桃。

  「女同志，你這兒還有麵條嗎？給咱上一碗麵條也行啊！

  我今天一大早就跟李技術員說了你這兒的東西好吃，這一上午就惦記著呢！

  要不是廠里有事耽擱了，也不至於連口熱乎肉都沒混上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桃也不好拒絕，又給兩人下了兩碗面。

  「那就將就著吃一碗吧！」

  鍋里正好還剩兩個滷蛋，蘇桃夾進面里。

  兩碗面端到兩人跟前，也沒個桌子，兩人蹲在地上開吃。

  那李技術員本來還將信將疑，吃了一口滷肉面後，神情立馬變了，取下眼鏡，甩開腮幫子大吃起來。

  很快，一碗麵下肚，組長意猶未盡的抹了抹嘴，看著同樣吃得精光的李技術員笑了。

  「咋樣，我沒騙你吧！」

  李技術員看著組長笑了笑，帶上眼鏡。

  「確實好吃……」

  組長把碗還給蘇桃，叮囑蘇桃明天一定得給他留點滷味，這才帶著李技術員回了廠。

  蘇桃收拾好，帶上吃飽喝足的老院長坐上了回村的班車。

  進了村子，蘇桃儘量避開人，悄悄帶著老院長回了家。

  老院長看出蘇桃的舉動，冷哼一聲。

  「你這小姑娘真是的，外人能請我看病，不知道是多高興的事，就你弄的像在做賊一樣。」

  蘇桃放下東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是怕村里人看見，沒事來瞎打聽，讓長樂多想，所以就委屈一下爺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