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路人甲

  路人甲？

  墨靖川的視線越過景煬，試圖在他身後找到那抹魂牽夢縈的倩影。

  但庭院裡的青石板打掃得乾乾淨淨，能看見幾株常青盆栽鬱鬱蔥蔥的，數盆秋菊開的燦爛熱烈，小貓正慵懶的躺在旁邊曬太陽。

  他什麼都看見了，就唯獨沒有看見他想要看見的那個人。

  黑眸里的那抹光亮，迅速黯淡下去。

  「墨總……」

  杜河心疼的無以復加，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勸才好。

  他知道當年墨總虧欠了蘇伊人，所以並不反對蘇伊人對墨總狠一點，替她自己出出當年的那口惡氣，但是她有氣就找墨總撒潑好了，打他罵他甚至凶他都沒關係，幹嘛要拿話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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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不知道冷戰是最傷人的嗎？

  「你說的半點都沒錯，墨靖川現在就是個路人甲。」

  景煬斜睨了眼黯然傷神的墨靖川，逮著機會火上澆油，「當年墨靖川怎麼對伊人的，你們心裡都有數，怎麼著，如今從手指縫裡漏點了恩惠，就想她對墨靖川感恩戴德？」

  「還有，你買車買禮物，有什麼可稀罕的？」

  「你買的東西無論貴賤，我都能買給她，而且只多不少，並且伊人自己手裡的錢三輩子也花不完，誰稀罕你買的這些身外之物？」

  「帶著你的東西，滾！」

  施捨點小恩小惠就想收買人心，那他未免也想的太簡單了！

  景煬毫不掩飾對墨靖川的嫌惡，說的杜河都渾身不自在起來，碰到這樣討厭自己的人，還怎麼聊下去？

  墨靖川卻仿若未聞，始終痴痴的望著庭院裡。

  可奈何，蘇伊人始終未出現。

  「墨總，咱們回吧。」

  杜河難堪又憤怒，想帶著墨靖川離開，但墨靖川順著牆面跌坐在地上，憔悴的臉上只看見一雙亮到瘮人的黑眸，「你回去，我繼續在這裡等她。」

  「您又是何苦？」

  杜河都替他不值了，惱怒道：「您暗中替她做了那麼多的事，她卻半點都不領情，始終記恨您當初的過失，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就不值得您用心對待！」

  「夠了！」

  墨靖川大怒，搖搖晃晃的一把推開杜河，「滾！」

  杜河委屈莫名。

  看墨靖川堅持要在這裡耗著，就只能把帶來的食物給他放在牆邊，然後杜河便退到了小院不遠處，安安靜靜的守著他。

  墨總都虛的不像話了，門裡的那兩個人又不管他死活，萬一墨總倒在了這裡怎麼辦？

  氣歸氣，他可不是無情無義的蘇伊人，不能讓墨總在這裡出事。

  院門啪的聲摔上了。

  院裡傳出隱約的說話聲，不知道在聊什麼，墨靖川挪挪身體，貼著門板試圖聽清門裡的對話，但郊外的風比城裡更猛烈，他聽到的皆是破碎言語。

  黑眸里的光華黯淡下來，仿若一潭死水。

  天邊暮色籠罩而來，渾渾噩噩中，月色清輝已經落於腳邊。

  杜河看看端坐在院門邊的那一團黑影，心頭酸澀，又無可奈何，只能放輕腳步小心翼翼的靠過去，「墨總，您吃點東西吧？」

  「不。」

  極簡的聲音聽不出他的情緒與虛弱感，杜河皺著眉頭再勸，「您不吃東西，哪有力氣等到她出來見您？」

  「再囉嗦，你就滾。」

  這次多了幾個字，但怒氣里夾雜著強烈的虛弱感，蒼白無力的言語顯得他這話不僅沒有威懾力，反倒是讓人覺得他在虛張聲勢。

  杜河紅了眼眶。

  印象里的墨總冷傲睥睨，高高在上，眼睛裡總閃著能洞察世事的銳利光芒，就像翱翔於藍天的雄鷹，何時曾如此伏低做小，讓人將他的尊嚴踐踏在地？

  蘇伊人她於心何忍！

  勸不了他吃飯，杜河就將手機屏幕翻到了撥打電話界面，隨時準備撥打急救電話。

  已經兩天沒吃飯了，不知道墨總還能熬多久？

  夜色越來越黑，又漸至晨曦。

  清晨的太陽光落在腳邊時，墨靖川依然端端正正的靠在門口牆邊，似是在閉目養神，直到聽見開門聲時才驀然睜開眼，黑眸里顯出絲神采來。

  景煬穿著職業西服出門，臉上有抹嘲弄，「倒是挺有毅力的，還在等？」

  「嗯。」

  墨靖川點了下頭，神色淡然。

  景煬看他眼下青黑，滿眼血絲密布，鬍子都老長了，明明是狼狽落魄的樣，但依舊不改巍然沉穩，睥睨天下的氣勢，心下頓時微動了動。

  原本已經跨出門的左腳又收回來，再度摔上院門，返回了院裡。

  墨靖川則又閉了眸，調息靜坐。

  晨風清涼，就聽院裡傳出蘇伊人清冷詫異的聲音，「你不是準備去上班的嗎，怎麼又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