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過往，不回來了

  沈郅焱以往都是摟著她睡覺，可今晚，他卻背對著倪歡，兩個人之間甚至還能再躺下一個人。

  擱在以前，倪歡肯定巴不得他離自己遠點。

  可現在……她沒告訴沈郅焱的是，她認床，根本睡不著。

  月色如水，倪歡久久不能入睡。

  她翻來覆去，心底惱得慌，不想明天一早盯著黑眼圈見人。

  ——

  沈郅焱很久沒有做過噩夢，幾年來，今晚是頭一次。

  

  夢裡的場景光影錯雜。

  從夢中驚醒後的兩三秒里，一股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從心臟口處溢開，有一瞬間，沈郅焱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否還身在夢境之中。

  沈郅焱變粗重的呼吸聲傳入正在神遊天際的倪歡耳中，她不知所以的轉身看他。

  「你……怎麼了？」

  倪歡抬手要去摸沈郅焱的額頭，卻被男人一掌揮開。

  倪歡：「……？」

  犯什麼毛病。

  沈郅焱憶起過往種種，原本郁燥不耐的眼眸漸漸變得冷沉寒冽，微微急促的呼吸也平穩下來，面無表情，像個沒有七情六慾的怪物。

  沈郅焱拿起手機原本是想看一眼時間，點開手機屏幕的時候，卻發現莫梨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

  他沉眸掃了眼倪歡，當著她的面給莫梨回了過去。

  幾乎是秒接。

  莫梨那邊很亂，還有男人扯著嗓子謾罵的聲音。

  莫梨的聲音也慌慌張張：「沈郅焱，我在你地盤上被人欺負了，你快來幫我撐腰。」

  音量刺耳，沈郅焱把手機挪遠了點。

  「你在哪？」

  「酒館啊！」

  沈郅焱起身下床。

  「好，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倪歡頓時瞪大了眼睛看著沈郅焱，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沈郅焱什麼時候這麼愛多管閒事了？

  「你真的要去？」倪歡從床上坐起來看著他。

  沈郅焱不咸不淡的嗯了聲。

  倪歡：「……？」

  「那你還回來嗎？」

  沈郅焱出門的腳步一頓，下一秒說道：「不回來了。」

  倪歡赤著腳下床，走到外面的時候，厚重的門剛好關上，空蕩蕩的房間裡只剩她一個人。

  凌晨三點

  倪歡身上裹著被子，蹲坐在陽台上看星星，身旁放著手機，她睡不著，心底那股不太好的衝動，令她如同身處深海巨淵，呼吸不上來，壓得難受。

  有一個號碼，倪歡背的滾瓜爛熟，也曾在多個崩潰的夜晚忍不住撥打過去，每次都會響起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倪歡以為今晚會一樣，所以她沒過多思考，便按了撥通鍵。

  她一直在等那句毫無溫度的話來擊落她仍舊抱有可笑幻想的心。

  可幾秒過去，電話在響第一聲的時候，被接通了。

  倪歡錯愕的望著屏幕上出現一秒一秒增加的通話時間。

  如鯁在喉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心臟像被無數隻手擰緊，攀上高空再重重跌下。

  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連呼吸都忘了。

  如果不是屏幕上顯示正在通話中，倪歡根本不敢相信這個電話會被打通。

  那邊同樣一片寂靜，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倪歡最先受不了這種氛圍，一切來的太突然，在快喘不上來氣的時候，她強迫自己掛斷電話，把手機扔遠。

  過了會兒，抱緊膝蓋蹲在地上，慢慢蜷縮在角落。

  ——

  從御瀾庭出來，倪歡打輛車，去了醫院。

  她的藥沒了，她想活著，她得吃藥。

  倪歡離開御瀾庭的第一時間，就有沈郅焱的人跟他打電話詢問道：「需要跟上嗎？」

  那邊沉默了一會，回答：「不用跟。」

  末了，又補充道：「以後都不用跟了。」

  ——

  在回帝苑的路上，倪歡買了兩提啤酒。

  倪歡回到家，天也快亮了，她一夜沒睡卻無絲毫困意。

  窗簾拉的只剩一條小縫，有道光照在黑暗裡，很快被黑暗吞噬，淪為同類。

  房間裡一片黑暗。

  倪歡怕余茉找不到自己會著急，特地跟她打了個電話說明自己想養幾天傷方便後面進組拍戲，讓余茉幫自己把近三天的行程給推了。

  余茉答應的很快，但說話一直支支吾吾，還勸自己不要傷心，說什麼沈總那樣的人本來就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倪歡聽了幾句後心底便有了猜測，她搪塞幾句，掛斷電話，點進微博熱搜。

  熱搜第一：真正的名媛千金莫梨

  熱搜第二：沈氏集團股價

  熱搜第三：江城太子爺女友曝光

  倪歡想起昨晚的那個記者，於是點進熱搜第三。

  置頂的那條有九張動圖。

  沈郅焱昨晚被人拍到和莫梨共進酒店，一夜未出，事情一出就上了熱搜。

  莫梨原本在網上就有點名氣，這次事件一出，便占據了微博熱搜榜的半邊江山。

  江城太子爺的女友，第一巨鱷沈氏集團的未來老闆娘，豪門中的豪門。

  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沒什麼，但對於上層社會乃至娛樂圈有名氣的人來說，這種新聞無疑是爆炸性的。

  畢竟沈家少爺找了個混娛樂圈的女友，他們以後也知道該巴結誰。

  倪歡盯著這條新聞看了會，然後逕自一笑，將手機關機，和外界和斷開聯絡。

  ——

  倪歡先服下了安眠藥，沒一會沉沉睡去，醒來是在中午十二點。

  她起來喝了杯冰水，接著服下了抗抑藥。

  ——

  晚上七點

  漆黑的夜晚，偌大的城市，繁星與冷月相伴。

  喧鬧的街市人群交錯，高奢的商場燈火通明，三三兩兩的人結伴而行，約著出去玩，一路上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熱戀中的情侶談論著未來和遠方，懵懂的稚童蹦蹦跳跳，小腦袋裡裝著奇思妙想，年邁的夫婦出門散步，相互攙扶，一走就是一生。

  帝苑

  房間裡沒亮燈，酒味熏天，地板上全是酒瓶，雜亂無章。

  倪歡躺在地板上，已經沒有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