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拋磚引玉

  秦川接張新月電話的時候，正坐在車上，由從飛也聽出了張新月的聲音，知道他和張新月感情深厚，就悄悄的對他說道：「秦書記，早上張局長突然打電話來問我，您是不是要調走了，你說怪不怪啊？」

  秦川見他問及此事，覺得奇怪，前天他去了一趟省城，錢志剛約見了他，讓他推選一名省財政廳的副廳長人選。他當時就覺得很震驚，這樣重要的熱點職位，關注的人肯定很多，上到省部級領導，下到廳局級幹部，再怎麼樣也論不到他這樣一個縣處級幹部來推薦人選，不禁暗暗猜度起錢志剛的真實用意。思忖了一會，不禁恍然大悟，他這不是在向他拋磚引玉嗎？他是從省財政廳下到清雲縣任職的，通過這幾年的摸爬滾打，不論是思想觀念、政治理論和工作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如今的秦川和當初那個副處長秦川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但是他再能幹也還是一個縣處級幹部啊，如果因此就想輕易的撈到一個財政廳的副廳長，那可不是異想天開嗎？自己還是不要過於自信的好，於是就小心翼翼的向他推薦了王有義，還把王有義大誇了一通，因為他知道錢志剛喜歡王有義，他再怎麼在他面前誇他都不會有事。

  沒想到錢志剛並不為所動，反而問他為什麼沒有毛遂自薦，這下真的把秦川搞糊塗了，他是不是真的想把自己放到那個位置上去？他也知道的，儘管錢志剛已經到了省部級幹部，但也正是這一級的領導幹部更注重於培養擁護自己的幹部，擴大自己的政治力量，在自己職權範圍之內，最忌用別人的心腹。到清雲縣工作的這幾年，他和錢志剛的交往漸多，私交甚好，他的想法很可能就是讓他越級提拔，到省財政廳任職。可是他不敢造次，這種時候，千萬不能讓錢志剛誤以為自己欣喜若狂，因此便冷靜的對他說道：「錢省長，秦川也想毛遂自薦，無奈職位過底，只怕譁眾取寵，不敢給您添麻煩。」

  錢志剛見到他這謙虛謹慎的作風，笑了，說道：「你現在是處級幹部，離副廳也只差一步之遙，希望你不要過於小視自己的能力。這樣吧，這事咱們就聊到這，我也只是徵求一下意見，因為人在高層呆的久了，很不容易聽到真話，你是財政廳出去的，和財政廳的人也熟悉，就想聽聽你作為一個基層幹部的意見。你的意思我也懂了，以後咱們還是多溝通吧。」

  錢志剛的話說得模稜兩可，秦川可都聽出了些道道，這事有門，只要他用心去鑽研，此事可成。但這麼機密的事，他自己也不敢往外說，是誰在亂放空炮呢？難道真的有小道消息？他可不能讓這謠言繼續傳播下去，在適當的時候，需要在某些場合強調一下。

  因此他裝傻的問由從飛：「是哪個張局長問啊？」

  這一問也把由從飛問傻了，他不是明擺著說是張新月嗎？要不是張新月給他打電話，他能說這事嘛，看來秦川可不太高興自己提起這事，就說道：「我也是隨便說說的，別人問起，我也想知道您是不是真的要調走啊。」

  秦川嚴肅的對他說道：「以後有人再問起此事，你就說不知道，沒這回事。」

  

  由從飛趕緊答道：「是，書記，我早上就是這麼回答她的。」

  秦川點了點頭。其實他心裡也猜出了是張新月打來問的，他心裡為她還關心著自己而高興，但也為她如此魯莽的行為擔心，直接向領導身邊人員打聽領導的事情，這可不像一個局長所做事啊，這事有必要給她好好上一堂政治課。他哪裡知道，女人一旦知道自己深愛的人有了事情，思想哪還會正常呢，沒有哪一個女人在面對感情的時候可以做到無動於衷。

  張新月這邊倒沒有像秦川想的那樣想得那麼複雜，她也就是想知道他要調走的事是不是真的，因此探得有些急切了。現在她聽說沒這回事，心裡的一顆石頭終於落了地。聽到秦川說還要在全縣召開一次旅遊經濟工作會議，這可和她想到一塊去了，她覺得現在清雲縣二級公路正在建設當中，把旅遊業的建設提高到全縣幹部職工努力奮鬥的目標高度是非常有必要的。因此她心裡很是高興。

  想到民族服飾廠的建設，她心裡有些著急了，既然有了現成的機器和廠房，為什麼不能讓它儘早的發揮效益呢？只要把這些資產劃到旅遊局的名下，她怎麼也要想辦法去貨款，把這個廠子好好的搞好搞活。李雪不是說得好嘛，民族的東西，外國人喜歡，如果縣內銷不了，就打出口的主意，這事還得和外經貿局好好商議一下。

  秦川說這事還得李天宇去辦，她就又跑到縣政府去了一趟，找李天宇商議了劃撥資產的事，李天宇同意儘快找時間和普光明商量，讓她不要著急。

  張新月只好作罷。但她曾經在政府辦呆過，知道這其中的一些道理，也沒有守株待兔，而是讓辦公室寫好相關的報告，以備不時之需。

  沒過幾天，政府果然要召開常務會議，讓她準備好民族服飾廠的可行性報告和資產劃拔的一些申請資料，張新月很快就報上去了。

  因為有了充分的準備，還有李天宇在其中的協調，此事辦得很順利，旅遊局最終獲得了民族服飾廠的資產處理權。

  張新月很快就和經貿局局長李明達完成了資產的交結手續，現在李明達終於明白了自己中了張新月的套了，可是仍然只能笑呵呵的把幾十萬資產供手奉送。

  得了這些資產，張新月才把李雪叫來，和她說了自己的意圖，李雪非常震驚，她一個職高畢業的女學生，哪敢當什麼廠長啊，連連推脫道：「張局長，我不行，我不行，我沒見過世面，又沒有工作經驗，怎麼能當得了廠長呢，您還是饒了我吧。」

  張新月勸道：「李雪，誰天生就會當廠長啊，還不都是鍛鍊出來的，沒事，有我幫著你，管理上的事，你們還不得聽從局裡面的安排。也就十來個人，你就管不下來？我們這個廠，說白了也就是一個中介組織，把需要的活派到農村去，再把收回的商品買出去。你不是和我說過，想找人繡花，多的是嗎？你只要保證這些人能在規定的時間內繡出我們需要的產品，再把它們銷售出去就行了。雖然說是讓你當廠長，其實也就是開一個小店是一樣的道理，我給你好好找兩個會計和出納，這事就這麼定了。」

  李雪見說不過她，只好點頭道：「那我只能試一試，我可不敢保證能幹成功。」

  張新月說道：「萬事開頭難，但我們也要相信，只要功夫深，鐵捧磨成針。我相信只要用心去做事，總會有回報的。」

  李雪說道：「那好吧，我聽您的。」

  張新月鼓勵的對著她笑了。她決定在旅遊經濟工作會議召開那天正式成立民族服飾廠，到時好請縣級領導到廠里去剪彩，把這件事好好的宣傳一下，讓鄉鎮領導重視農村勞動力的業餘勞務收入問題。

  就在她為民族服飾廠的流動資金四處奔波的時候，縣裡也作出了召開全縣旅遊經濟工作會議的決定。廠子不大，所需的流動資金卻不小，購置生產資料和職工工資，管理費用，這些都需要錢，張新月初初算了一下，再節約也需要三十萬。這麼一個剛剛成立的廠子，要想貨到這麼多錢，還真不容易，因為誰也不相信她能把這廠子開下去，很多人都說她的腦子進水了，這民族服飾，除了民族自己要穿，誰會買呢。而民族本族內，個個女人都是織女，她們才不會買廠子裡做出的東西呢。

  張新月可不管那麼多，天天往農行跑，因為她聽說農行每年都有幾百萬的支農貨款，利息要比商業貨款低得多，可是她跑了好多次都沒有結果，只好決定利用迂迴戰術了，儘管她對一些潛規則嗤之以鼻，不想深陷其中，可是不在其中不知味，有時不為難自己也行不通。

  農行的行長是個女的，叫梅雨華，四十多歲，長得白白淨淨的。張新月在政府辦的時候就和她認識了，後來也有過少許交往，她暗地裡打聽了梅雨華的一些個人情況，知道她是一個很會享受的女人，平時喜歡去美容、K歌和逛商場購買流行服裝，決定投其所好，找機會套近乎，把款貸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