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落寞心傷

  秦川並沒有回家，而是到了同心坊廣場的拿倫酒吧喝起了酒。他打通了王有義的電話，讓他來陪自己。兩個男人就那樣默默的在酒吧里喝著酒，什麼話也沒說。喝了不少酒，秦川也有了許些醉意，他才開口對王有義說道：「我和她，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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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她，王有義當然清楚。他說道：「斷了就斷了，要像個男人的樣子，不要沉湎於過去。」

  秦川喝了一口酒，說道：「有義，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生活。」

  王有義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在這條道上走，婚姻和政治前途是捆綁在一起的，情感生活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丟官失帽，我們不得不謹小慎微啊。」

  秦川難過的說道：「有義，我不是養二奶，包小三，我是真的愛她，想和她生活在一起。你嫂子，她，是她先對不起我，我和她已經……」

  王有義一直不知道秦川的婚姻出了毛病，他以為秦川是離家太遠，過於寂寞才和張新月在一起的。但凡有地位有能力的男人，到哪裡沒有漂亮女人喜歡呢？秦川這麼帥氣而有地位的男人，在清雲縣，投懷送抱的人肯定不少，他怎麼能禁得住誘惑呢？張新月只怕就是其中之一吧。

  他第一次見到秦川帶著張新月去打麻將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女子真的太漂亮了，不但臉蛋生得好看，就連身材也相當迷人，還有那風度，一言一行都那麼得體到位，這樣的女子，任何一個男人見了也會動心的，更何況秦川孤身一人遠在他鄉呢？

  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他理解秦川的需要，只是他沒有想到，秦川是玩真的，而且他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

  任何一個男人在自己的好友面前承認被妻子戴了綠帽子都需要很大的勇氣，秦川若不是內心太過痛苦，他是不會和王有義說這些的。因為他知道，過了今晚，他再也沒有愛了，他把他最愛的人拋在了河對岸，只能遠遠相望，再不能互相牽手。

  現在他唯一的情感寄託就是女兒豆豆，他將會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還有他的事業，他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爭取早日離開那個傷心地。

  面對朋友的痛苦，王有義能說什麼呢？他們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能夠毫無顧忌的表達愛和恨，在許多時候，他們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那些擁護他們的人民，他們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影響一個地方的發展，因此不得不隱藏自己內心的情感，選擇堅強去為民造福。

  他拍拍秦川的肩，把一個朋友的溫暖傳遞給他，與他碰了碰杯，互相干了一杯酒，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也許就是把他灌醉，帶他回家。

  對於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來說，十點鐘還是他們的黃金時間，路歡歡他們是來約張新月出去玩的。見到張新月難過的樣子，更是不由分說架起她就往門外走，他們要去同心坊廣場打雪仗，堆雪人。

  同心坊還是一片歡樂的海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在這裡玩得瘋狂，他們幾個人很快就溶進去了。沒有時間傷悲，張新月決定選擇堅強。去他媽的秦川，這個愛情的懦夫，讓他見鬼去吧！

  王勐抓起一把雪塞進了她的衣領，她驚叫起來，也彎下腰抓起一把雪，朝他追過去。

  不知瘋狂了多久，午夜的鐘聲已經敲響。人群外的小道上，兩個酒鬼歪歪偏偏的走過，有一句沒一句的唱著周華鍵的《朋友》：

  這些年一個人

  風也過雨也走

  有過淚有過錯

  還記得堅持甚麼

  真愛過才會懂

  會寂寞會回首

  終有你終有夢在心中

  ……

  第二天早上，張新月早早就起來了，她用心的梳妝打扮，儘量隱飾自己臉上的憔悴，她知道，秦川會來叫她的，不管是上下級也好，兄妹也罷，他們雖然不再是戀人，可是兩人還是一條戰線上的朋友，她可不想讓他看笑話。

  今天是周末，她剛才和錢志剛家裡聯繫過了，他早上在家，讓他們過去吃早飯。

  打扮好了，她獨自站在窗前發呆，今天天氣真好，冬天的太陽從雲彩里射出來，光芒萬丈。積雪在悄悄的融化，寒意也更濃了。

  而她的心裡卻是空空的，從來沒有過的空洞。沒有心痛，也沒有傷悲，那種牽腸掛肚的思念，好像一夜之間從她的心裡消失得乾乾淨淨。她感到自己現在很輕很輕，只要一點點風，都可能把她抬走。

  十點鐘，秦川來了，由從飛給她打的電話。提了包，她輕聲出了門。

  樓下停車場，她終於又見到了秦川，可是現在他不再是她的秦川了，他只是縣委書記秦川，她的上級。

  秦川看她的眼光還是那麼柔和與憐愛，她知道，他不過是對自己的所為深感抱歉，他們，從此不再風雨同舟。

  她上了車，這次她主動的上了副駕位，把後面留給秦川獨享。秦川無奈的搖了搖頭，上了車。

  到了錢志剛家，他的夫人王艷和小女兒錢蕊都在，只有錢墨含沒在。王艷熱情的招呼他們，秦川剛進門就和錢志剛到書房裡去談事，把張新月他們丟在了客廳。

  王艷看著張新月，問道：「新月，你眼睛怎麼腫了？」

  張新月微笑道：「沒想到省城下雪，衣服沒帶夠，凍感冒了。」

  王艷笑著說：「是啊，這鬼天氣，變得可歷害了，一會睛一會雨的，出門要多加注意才行。」

  張新月點了點頭。王艷接著又問了一下她家裡的情況，她一一的答了。

  吃過飯，錢志剛硬要他們一同到書房去，他要寫幾幅字，省長讓她磨墨，他和秦川各寫一幅字，張新月只好跟著去了。

  一進書房，她就看見書桌上擺了一盆蘭草，竟然就是她從父親那裡騙來救秦川的那一盆。心內不由感慨萬千，這花終究是隧了父親的心愿，送到了錢志剛的案頭，卻只是她救的那個人，永遠也不屬於她了。

  磨好了墨，錢志剛揮筆寫下了「江山如此多嬌」幾個大字，是毛澤東《沁園春·雪》裡面的名句。

  秦川看那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一起興起，不由念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錢志剛聽了哈哈大笑，把筆遞給秦川，說道：「你也寫一幅。」

  秦川說道：「省長，我的字可不敢上這台面啊。」

  錢志剛說道：「我讓你寫你就寫，寫，沒事的。」

  秦川接過毛筆，張新月和錢蕊已經把錢志剛寫的那幅字移開了，給他鋪上了宣紙。他蘸滿了墨，想了一想，揮毫寫下「守得雲開見日出」幾個大字。

  錢志剛看了，連聲說好。秦川笑笑道：「省長，獻醜了。」

  錢志剛說道：「你寫的，字是好字，剛勁有餘，柔韌不足。從中可以看出你的性格為人，這句話只怕也是你心中所感吧？」

  秦川笑道：「知我者，省長也。」

  錢志剛說道：「秦川啊，執政者，經歷一些風雨，勢所難免。只要無愧於心，那就足夠了。」

  秦川說道：「省長說的是。」

  他們又聊了一會，秦川他們就告別了，臨走，他還和錢志剛討了他剛才寫的那幅字，錢志剛爽快的應了。

  從錢志剛家出來，秦川打電話到清雲駐省辦事處，讓他們派車把張新月送回去。臨了還給她備了一些過節的物品，張新月不要，秦川說那是給老人的，不是給她的，她只得帶上了。

  沒想到這次和秦川出門，竟落得滿心是傷。她落寞的回到家中，已近年關，弟弟也回家來了，他自從出事之後，本想在家考公務員的，結果面試也沒考進，只好又出門去打工了。這次回來，只見他更瘦了，但言行舉止卻成熟了很多，張新月內心也感到欣慰了。明年，希望他能回來再考，自己工作忙，平時也難得回來照顧父母，她不希望樂勤總是在外漂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