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自顧自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看著這本是為秦川而準備的一切，令她觸目傷情。她擦乾眼淚，默默的做好飯菜，點燃燭台，關上燈，讓閃爍的燭光映出的無數身影陪著她晃動。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也給對面的空位倒了一杯，她抬起酒杯自飲自酌起來。

  在這間布置一新的房間裡，她感到無比的孤獨，也感到陣陣的寒意正在將她包圍。她不可抑制的想像著秦川他們一家現在正甜蜜的在一起享受著天倫之樂，而自己卻只能獨自一人在這裡自憐自賤，這想法就像針刺一樣讓她的心頭滲血。

  不知不覺她已喝完一瓶紅酒，可是為秦川準備的那杯還是滿滿的，她呵呵的痴笑一聲，自言自語道：「秦川，你喝，你為什麼不喝？你還是看不上我，嫌我是個小職工對吧？哈哈哈，是的，你是縣長，你高高在上，我就只能將就你，你要做什麼都是對的，我只能任由你去做，我張新月是不是沒有自尊？是不是？啊？你為什麼不回答？嗚嗚嗚，秦，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樣折磨我，我那麼愛你，可是在你面前我總是無法面對自己。我錯了嗎？誰能告訴我？誰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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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這樣哭哭笑笑的再次試著打開另一瓶紅酒，可是怎麼用力也打不開，只好打開了一瓶白酒，不一會又喝完了。兩朵紅雲也飛上了她的臉頰，她跌跌撞撞的走到臥室，把自己扔在大床上，放聲大哭。

  話說秦川不安的離開了張新月，他極力把對她的歉意拋到腦後，他不想背著這個包袱去見自己的女兒。因為他覺得自己欠豆豆的更多，自從來清雲縣任職之後，他和豆豆在一起相處的日子屈指可數，豆豆每次給他打電話都是哭哭啼啼的說想他，把他心底最柔軟的父愛撥弄得呼之欲出，這種情感，張新月是不會了解的，這隻有身為人父的人才能體會。

  他大步流星的回到住宅大院，門衛就叫住了他：「秦縣長，剛才有個女子帶著一個孩子問您的住處，可能是您的夫人和孩子來了。」

  秦川點點頭說道：「是的，是她們，謝謝你。」

  門衛笑呵呵的說道：「不用謝，不用謝，應該的。」

  秦川沒有再停留，快步住宿舍走去。

  他的腳步還沒到門口，豆豆就打開了門：「爸爸，爸爸回來了。媽媽，爸爸回來了。」

  秦川進了門，一把抱過豆豆，在她粉嫩的小臉蛋上親個不停。豆豆又叫又笑的說道：「爸爸，你的胡茬真扎人，咯咯咯……」

  秦川說：「是嗎，那讓爸爸再扎一下。」

  豆豆咯咯咯的笑道：「爸爸真壞，不讓你親我了，咯咯咯……」

  她那銀鈴般的笑聲充滿了整個房間。秦川的心情也豁然開朗了，多天來的疲勞一掃而空。

  趙芸兩手肥皂泡的從衛生間裡走出來，看著他們父女倆輕輕的笑了，這是她久違了的感覺，有多久沒有這樣溫馨的場面了，都怪自己不甘寂寞啊，不然哪裡會來那許多煩惱呢？

  她今天一進門就看到了秦川的一堆未來得及洗的髒衣服，才放下行李，她就默默的拿去幫他清洗，現在她多想能為他多做一些事來彌補自己的過失，但願這樣能讓秦川回心轉意。

  現在她看著秦川父女倆，感覺到很幸福，自己來對了，早就該來了，沒有什麼比親情更能感動一顆受傷的心靈。

  秦川和豆豆鬧了一會，這才看了趙芸一眼，淡淡的說：「來了？」

  趙芸見他主動和自己講話，激動的熱淚盈眶，點點頭：「嗯。」

  秦川看了她的雙手一眼，說道：「放著吧，我自己來。」

  趙芸聽他這麼一說，眼圈又紅了：「這是我該做的。」

  說完又轉身進了衛生間，秦川見狀沒有再出氣，轉過頭去問豆豆：「豆豆，你餓了吧，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

  豆豆揉了揉自己的膽子，好像是要看看自己的肚子是不是真的餓了，然後才說：「爸爸，我好像聽見肚子在咕咕的叫了。」

  秦川被她那可愛的樣子逗笑了，說道：「好吧，爸爸帶你們去吃飯。豆豆想吃什麼？」

  豆豆想了想，說道：「吃魚。」

  秦川說：「好，咱們就吃魚。」

  說著他拿出手機給林子沖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安排一桌飯菜，幾個人一起吃。

  然後他才給由從飛打電話，讓他五點半左右來接他們。做完這一切，他才放心的和豆豆玩起了遊戲。

  吃過晚飯回來，秦川幫豆豆洗了個澡，也許是路上太累了，她玩鬧了一會，就吵著要睡覺。秦川讓她和媽媽一起睡，自己要看電視，他心裡還是想單獨睡沙發，可是豆豆不依，拉著他的手又哭又鬧，說什麼也要睡在他和趙芸的中間。

  秦川禁不住她的死纏硬磨，只好勉強同意了。他看了趙芸一眼，看見了她眼裡感激的目光。是啊，不知道有多久豆豆沒有這樣睡在他們中間了，她這個年紀的孩子，當然需要父母的愛撫，他是沒辦拒絕的。

  秦川和趙芸和衣上了床，倆人都心事重重的分別躺在了豆豆的兩側。豆豆一會要趙芸唱兒歌，一會要秦川講故事，不一會就帶著甜蜜的笑容睡著了。

  見豆豆睡了，秦川就起床對趙芸說道：「你陪她睡吧，我睡沙發。」

  說完就朝門外走，趙芸很快從床上跳起來，伸出雙手從秦川身後抱住了他。在她抱住自己的那一刻，秦川感到趙芸輕輕的在顫抖，隨之而來的，是她無聲的啜泣。

  她把臉深埋在他的後背上，輕聲說道：「老公，別離開我，我需要你。過去是我做錯了，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會那樣了，你能原諒我嗎？」

  秦川聽她這麼一說，往事就像潮水一樣湧上心頭，那種被人帶綠帽子的感覺讓他心裡一陣絞痛。他冷冷的掰開趙芸的雙手，說道：「趙芸，你和我，已經不可能再同乘一條船了。」

  趙芸用力抱著他不願放手，她知道自己一旦鬆手，秦川的心也會就此遠去。她哭著說道：「老公，你捨得我，難道你捨得豆豆嗎？她還那么小，你就忍心讓她受到傷害？讓她因為我們大人的錯誤而受到不該她受到的懲罰嗎？」

  秦川痛苦的低吼道：「趙芸，別說了。我要是你，我就沒臉說這種話！」

  趙芸也哭道：「老公，我知道，現在我是沒有臉了，我也不要臉了，你要罵要打隨你的便。我只求你別讓豆豆受到傷害，我們倆再怎麼樣，孩子是無辜的啊。」

  秦川用力拿開她的手，說：「豆豆沒你想的那麼脆弱，你要是早想到這些，你就不該做那種事。」

  趙芸再次撲上去抱住了他，哭道：「老公，我承認我錯了啊。求求你看在豆豆的面上，原諒我一次，好嗎？」

  秦川聽她這麼說，心裡一軟，可是一想起那個小白臉在她身上馳騁的樣子，他又感到很噁心，要想讓自己原諒她，談何容易？更何況現在自己身邊已經有了清純如水的張新月呢？她在自己最痛苦的時候給了他愛的希望，難道要他辜負她的愛嗎？

  想到張新月，他馬上想起了她今天那充滿期待和憂怨的眼神，他的內心升起了一股內疚，撕扯著他的矛盾的心，讓他無處可逃。

  他恨趙芸弄髒了他們的愛情，破壞了他們的家，他也恨自己在感情上的優柔寡斷。他捨不得豆豆小小年紀就遭受父母離異的痛苦，可是他也無法原諒趙芸對自己的不忠，現在他又覺得對不起張新月，因為他給不了她完整的愛情。

  他是個鋼鐵錚錚的七尺男兒，可是此刻卻也忍不住淚流滿面。他要怎麼辦？是要維持這殘缺的婚姻，還是勇敢的破繭而出？他感到矛盾、徘徊和痛苦，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原諒趙芸，她畢竟是自己十年的髮妻啊！而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接受不了她對自己的背叛。

  萬般無奈，千般痛楚此時就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他狠心的拉開了趙芸的手，走出了臥室的門，砰的一聲把她們娘倆關在是裡面。他聽到趙芸的哭聲就像從失去孩子的母獅，壓抑而哀嚎著，從門縫裡傳了出來。

  聽到這絕望的痛哭聲，秦川的淚也涌了出來，他狠狠的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臉孔，表情痛苦的倒在客廳的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