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以禮謙讓

  第二天，秦川和劉震鋌一起去下鄉，他們要去看看核桃項目的建設情況如何了，群眾的思想動員工作做得如何是這項工作成敗的關鍵。

  現在秦川已經能夠正確對待劉震鋌的工作作風了，他要逞強就讓讓他做吧，只要他讓自己做想做的事，他要做的事，自己也大力支持，兩個直性子在一起共事，總要有一方做出讓步的，他是書記，總攬全局，自己只能屈就於他了。

  他們還沒有走多久，只出城區三十多公里，就看見大營鄉的鄉長陳科和鄉政府的幾位同志在和一群老百性解釋著什麼。劉震鋌的車在前面停了，秦川也只好下了車。

  當地群眾見到小車一停，都認為是領導來了，全都圍了上來。陳科見是書記和縣長，不敢怠慢，趕快過來和他們握手。群眾一聽是書記和縣長，馬上嚷嚷開了，要書記和縣長為他們做主。

  劉震鋌問陳科這是怎麼回事。陳科答道：「劉書記，是這樣，清雲江的支流雲河二級電站開工建設了，群眾看見河水幾乎都被斷流用於發電，他們的農田得不到灌溉，大家要去挖電站的水溝，我們正在做思想工作呢。」

  劉震鋌一聽，轉過頭來問秦川：「秦縣長，這是怎麼回事？你清楚嗎？」

  秦川對劉震鋌這種興師問罪的態度很是反感，可是他還是回答道：「水電站建設的事是由李天宇副縣長抓的，這件事我不太清楚，不過建設水電站，無論怎樣都會涉及到農田灌溉的問題，這個只需做好百性的補償工作，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

  劉震鋌不高興的說道：「在建設水電站前縣政府有沒有做過實地調查？建水電站雖然是好事，可是也不能影響農業生產。」

  秦川答道：「建設水電站這麼大的事，縣政府當然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做了，我們是經過多方考證，做了投入產出論證後才建設的，其經濟效益是農業經濟效益的幾百倍。水電站建設起來之後，對當地的農業生產必然會產生一定的不良影響，這一點我們也早就預料到了，但是在建設前，我們就已經做好了群眾的征地補償工作。當然這不是一項簡單的工程，可能還存在一些漏洞，比如下游的農田可能沒有補償到的情況。」

  劉震鋌說道：「那你來給群眾做解釋吧。」

  

  秦川對他這種做法感到特別反感，劉震鋌好像把什麼事情都分得很清楚，秦川原來做的項目和他無關一樣，總是把他推出去。可是現在既然遇到了，自己去解釋也沒什麼，這些老百姓不外乎是想多要幾塊錢的補償費罷了。

  秦川讓由從飛到車上拿來話筒，站到一個高處對大家做起了思想工作：「鄉親們，你們不要激動，大家聽我說。我是縣長，你們有什麼問題，有什麼要求，只要是合理合法，都可以和我說，你們的問題縣政府都會研究解決的。大家千萬不要衝動，破壞水電站的水溝是違法的，希望大家能以正確的手段去解決問題。」

  群眾里一個大漢接過秦川的話問道：「縣長，現在水溝斷流了，我們的水田變成了旱地，沒有田，讓我們拿什麼種稻子，讓我們吃什麼？」

  群眾聽了也開始亂了起來：「是啊，縣長，政府能管我們一家老小的吃喝嗎？」

  「縣長，我們的損失誰來賠償？」

  「縣長，賠點錢我們這代人用完了，下代人怎麼辦？」

  ……

  秦川再次舉起了話筒，大聲說道：「鄉親們，你們聽我說，你們的心情我理解，田地是你們的命根子，可是你們也要理解政府的行為，政府這樣做，是有其道理的，建設水電站的好處有很多，在這裡我也不能一一和大家說明。當然了，為了建設水電站，讓你們的水田變成了旱地，這個損失，是應當按照規定賠償的。你們放心，只要你們的要求附合賠償的條件，政府一定協調建設水電站的企業賠償你們的損失。你們回去吧，具體情況寫出一份材料報到縣政府去，只要附合補償條件的，一定會給予補償的。」

  他解釋了半天，群眾剛才激動的情緒也平靜下來了，陳科也接著說，縣長已經答應了，勸大家都回去，人們知道去鬧也沒什麼結果，還不如按縣長說的辦，因此紛紛抬著鋤頭回去了。

  秦川回到車上，由從飛不高興的說道：「縣長，你怎麼總是讓著他劉書記，你看看他，面子都不給你留一點，像話嗎？」

  秦川知道由從飛平時不愛講話，特別是不愛說哪個領導的壞話，見他此時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能覺得自己太過於軟弱了，也可能覺得劉震鋌太欺人了。可是他這也是為了大局著想啊，要是他們兩人在公開場合鬧翻了，還不知道會把清雲縣的政治環境變成什麼樣呢。因此他心裡雖然有氣，表面上還是只能裝著和劉震鋌和和氣氣的樣子，他這也是不得已啊。

  而對於由從飛這樣的心腹和那些支持自己的人來說，也許自己的示弱讓他們感到在人前無光了。宦海中人，誰會希望自己站錯對呢？誰不是想找一棵大樹好好的靠著遮風擋雨、受陰避日？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不會失去人心，但至少他感到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過一想到良心這個詞他又暗暗笑話自己，官場路上，良心值幾個錢呢？只有那些狠心的人才會升得又快又好，像他這樣處處為民著想的人，最多是別人的墊腳石罷了。

  想到此，他就在心裡悲愴的笑了，失去了張哲凱的庇護，自己就失去底氣了嗎？是不是自己也懷疑起當初的選擇了？在現行的體制下，自己永遠也不會知道下一步的路會怎麼走。

  有的時候，他充滿了自信，然而他會很快發現，在他最自信的時候也是自己失志的時候，比如上次選舉；而有的時候，他覺得毫無希望卻又唾手可得，比如二級公路的申報。官場之路，充滿了變幻，自己又怎能輕易言敗？

  這樣一想，他的心裡又豁然開朗，不再為剛才發生的事所糾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