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省長調研
2024-05-31 04:10:48
作者: 虹玲
錢志剛要到清雲縣調研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清雲縣,這可忙壞了縣裡的四套班子,特別是縣委和縣政府班子。秦川早就在心裡設想過錢志剛來時的情形,怎麼接,到哪裡接,讓哪些人陪同,陪同的人說什麼話,自己該怎麼匯報,在他心裡早就成了一盤棋,一清二楚。
他把自己的意見和陳雲東一溝通,倆人很快就達成了共識。工作一忙碌起來,周五馬上就到了,錢志剛這次打的是調研的名頭,可是他還是輕車簡從,除了家人之外就只帶了王有義和張新月。
車子也只有兩張,一張是自己的公務務用車,另一家是私家車,由錢墨晗開著,錢蕊硬拉著張新月上了她哥的車,說年輕人在一起好交流,張新月本想在車上給錢志剛當嚮導的,這下就當不成了,心裡一時之間惶惶然有些失落。
車開出城就上了高速公路,走了大約兩個小時,就從高速下來了,轉為程陽市的一級公路,又走了近一個多小時,到達了清雲縣的地界,清雲縣的縣委、人大、政府、政協四大班子的主要領導齊刷刷的在路邊恭候多時,見到錢志剛的車,秦川快步上前攔下,親手給錢志剛打開了車門,說:「錢省長,您一路辛苦了,下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休息一下再走。」
秦川這招打的是險棋,讓一位省級領導中途下車的確有些不妥,可是他怎麼也要為了自己的下一步棋作打算啊。陳雲東和錢志剛是初次打交道,雖然自己貴為書記,還是沒有搶秦川的風頭,讓他先和省長接洽,這個老書記的寬廣胸懷總是令秦川嘆服。
錢志剛見到縣裡的四大班子的領導全到齊了,不下車見見面也不太好,只好下了車。他剛下車,秦川就把張新月的父親張鴻明推了過來,說:「老張,這就是錢省長。」
張鴻明睜著布滿皺紋的眼睛,激動的看著錢志剛,好半天,他才流著激動的淚花小步走上前來,拉著錢志剛的手,叫道:「小李!哦,不不,錢省長,二十多年不見,可想死我了。」
錢志剛也是滿臉激動的神情,他用力握住張鴻明的手,說:「老張,這麼多年了我也沒來看望您,別見怪呀。」
張鴻明抽出了自己的一隻手,抹了一把淚,才喃喃的說道:「省長,您還記著我張老漢,我就知足了,知足了。」
錢志剛眼裡也開始閃現出了淚花,他雙手握著張鴻明的手,說不出話來。
等到他們二人的情緒都差不多穩定了,秦川才向錢志剛介紹了縣裡的領導,錢志剛也向大家介紹了自己的家人,這才接著上路。這回王有義被秦川拉到自己的車上,讓張鴻明坐了錢志剛的車,呆會他還要唱一齣戲呢。
這一行車隊由警車開道,警車壓陣,浩浩蕩蕩的開進了清雲縣的地界。清雲縣的公路彎彎曲曲,不出十分鐘,錢志剛就被甩得暈頭轉向。本來想和張鴻明說幾句貼己話的,可是現在只能閉目養神了。
不知走了多久,車突然不動了,錢志剛睜開被山路轉得昏花的雙眼,問:「到了?」
駕駛員馬上答道:「還沒有,好像堵車了。」
堵車了?錢志剛下基層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除非是他沒有透露出行的消息,否剛所到之處必定有交警先清理車道,所到之處,暢通無阻。難道今天在清雲縣自己的車竟然會被堵住?
他用力的看了看前方,只看到幾張大貨車攔住了去路,便問張鴻明:「老張,這是什麼車?」
張鴻明說:「拉礦的。清雲縣的財政支柱就靠幾個小礦產支撐著,這些礦車一天不拉礦,財政收入就要受影響啊。」
錢志剛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接著問道:「平時這條路擠不擠?是不是經常堵車?」
張鴻明說:「省長,這條路天天堵啊,路太窄,礦車天天走,路況也不行,經常修路,能不堵嗎?清雲縣三十多萬群眾天天盼著修新路呢,可是縣裡財政困難,拿不出錢來,只能這麼幹耗著,不知道有多少發展的機遇白白失去啊,現在是縣也窮,民也窮。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嘛:要想富,先修路。這路不通,怎麼富得起來啊。省長,您在省里能不能幫我們清雲縣人民呼籲一下,讓省里幫助清雲縣修一條新公路,讓大家儘快的富起來?」
聽了張鴻明一席話,錢志剛陷入了沉思,他想到了秦川打來的那個修路的報告,回去一定得讓省發改委的抓緊時間上報,還有省財政廳,如果國家計委批不下來,看看省里有沒有可調劑的資金,這條路非修不可,這可是三十萬人民的生命線啊!
他含糊的嗯嗯的答著張鴻明,張鴻明接著說:「省長,只要這條路修通了,我們全縣人民都會感謝您的。」
錢志剛到清雲縣城下車後和秦川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秦川,你們縣這條路必須修了。」
錢志剛這次調研還看了清雲縣的水電開發和小城鎮建設等項目,並對全縣的發展思路提出了一些要求和建議,秦川和其他縣領導都一一用筆記本記下了。
在錢志剛調研期間,他的家人全交給了張新月,她帶著他們到哈尼山寨去過節,吃長街宴,和哈尼人民一起跳哈尼族古老的扇子舞、羅作舞、木雀舞、拍手舞,參加他們組織的打鞦韆,打陀螺比賽,把錢蕊兩兄妹玩得興致勃勃才回到縣裡的清雲賓館休息。
清雲賓館是清雲縣唯一的一家三星級賓館,接待貴賓一般都首選此地。這次錢志剛的到來,清雲賓館還用警力加強了警戒。
秦川十分重視錢志剛此次調研,便讓政府辦多開了一間房作為縣級領導的休息室,張新月他們回來的時候,秦川正好從錢志剛的房間出來。張新月看了秦川一眼,發現秦川也看著自己,兩個人的目光一對接,千言萬語似在瞬間已然交流,彼此眼中雖有疑問,可是那關切之情卻是假裝不來的。安頓好客人之後,秦川小聲對張新月說:「到休息室來一下,我有事交待。」
張新月不知何事,只好跟著他進了房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剛才王有義就傳話過來,省長今天勞累一天,要早點休息,讓縣裡的領導回去休息,秦川是留下來陪王有義的,誰想到別人走後王有義卻說省長讓他進去談話,因此擔擱了一下。
張新月以為房間裡還有他人,沒想到進去卻只有她和秦川。屋裡還殘留著嗆人的煙味,可是她依然能聞到秦川身上特有的味道。
秦川一言不發的走到床邊坐下,張新月手足無措的找了個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端了過去。
秦川沒接杯子,問道:「新月,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張新月深吸一口氣,說:「縣長,先喝杯水再說,好嗎?」
秦川傷感的說:「又改口叫我縣長了嗎?」
張新月心慌慌的說:「我先把水放好,再回答你的問題,燙著我的手了。」
秦川一聽,忙接過水杯,放在床頭柜上。回過頭來又拉住了她的手,說:「我看看,燙傷了沒有?」
張新月的小手被開水的溫度燒得紅紅的,秦川心疼的輕輕吹著,他的柔情讓張新月一陣感動。此時在她面前的已不是縣長秦川,而是她愛的男人秦川,他有血有肉,有愛有恨,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男人。
秦川心裡對張新月是有看法的,當他見到張新月拉著林子沖的手和趙芸說那是她的男朋友的時候,他傷心和憤怒極了,可是那時不是爭風吃醋的時候。
回到清雲縣,他越想越覺得張新月和林子沖感情曖昧。林子沖報到那天他就覺得他們之間不同於一般人的感情,可是他沒有往深處想,因為那時候自己對張新月的確只是兄妹之情。
那時的他沒有想過自己的婚姻會遭遇滑鐵盧,他對張新月沒有非份之想,只想關心她,愛護她。
可是當他們之間的情感一旦升華,愛情自私的本性就露了出來,他決不允許別的男人來碰自己的愛人,哪怕是現在他還沒有資格公開的去愛張新月。
在和林子沖相處的每一天中,他的胸中無時不感到隱痛,有時候他的眼裡也會不經意的流露出妒嫉之光,林子沖的存在讓他極度的不舒服,他越是恨張新月感情不專,越是對她思念的歷害,他從來沒有感到過如此的孤獨,自己貴為一縣之長,情感卻荒蕪一片。
他忍著不給張新月打電話,卻常常在夢裡聽到她的細語,怎麼想她也不是三心二意的那種女子,他決定親自問問張新月,她對他是出於同情還是出於愛。
還好錢志剛要來清雲縣,工作的忙碌讓他暫時忘記了情感上的傷痛。今天見到張新月,他從她的眼神里感到了那種熟悉的感覺,她對自己沒有變,他得問問她,那天為什麼要那麼做。
他輕聲的問:「新月,你是愛我的,對嗎?」
張新月心裡還是矛盾不已,她不知道要承認還是否定,承認了,她又要再負林子沖,不承認,眼前的這個男人的確是自己深愛的人,看到他如此的脆弱,她的心好痛,她怎麼忍心離開他呢?可是她又怎麼能愛他,他有家有孩子,雖然趙芸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可是她現在仍然是秦川的妻子,她仍然有資格生活在秦川的家裡。而自己呢,難道只能一生這樣遮遮隱隱的過日子嗎?
秦川見她半天不回話,忍不住抬起頭來問她:「新月,你只是同情我,對嗎?你愛的人是林子沖?」
張新月被他問的淚流滿面,她搖了搖頭,終於開口說道:「不,秦川,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秦川得到她的肯定答覆,激動的把她摟在懷裡,說:「新月,我就知道你不會負我,我不能沒有你,如果你也拋棄了我,那麼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張新月哭著抱著秦川:「我不想離開你,可是,可是我也不敢和你在一起啊,我怕再給你惹麻煩。秦川,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也沒有那麼簡單。」
秦川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跟著我受了很多委屈,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我要和你一起生活。新月,相信我,我能做到。」
張新月伏在秦川的肩上嗚嗚痛哭起來,她心情複雜,這哭聲里有喜悅,有感動,也有不安,秦川的真情表白讓她迷失了自己,她情願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好不容易她才止住了自己的痛哭,對秦川說:「我一輩子都跟著你,不會拋棄你的。」
秦川點了點頭,問她:「那林子沖呢?」
張新月見秦川終於問到了林子沖,她內心划過一絲內疚,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她終究是不愛他的,不然她心裡怎麼只有內疚沒有痛楚?她看著秦川問:「那天你見到我拉著林子沖和趙芸說他是我男朋友了吧?」
秦川點點頭,張新月接著說:「我只是受了委屈,找林子沖擋駕的,趙芸罵我是沒有人要的狐狸精。」
秦川心疼的抱著她,說:「趙芸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血口噴人,別理她,我的心裡早就沒她了,只有你。」
張新月憂鬱的看著秦川說:「可是她現在仍然是你的妻子,我還是第三者。」
秦川捂住了她的嘴,說:「別胡說了,我和她遲早要分開,她那樣的女人不值得我去愛。」
張新月說:「可是你忍心讓豆豆有爹沒媽嗎?」
秦川嘆了一口氣,問她:「你願意當豆豆的媽媽嗎?」
張新月也嘆了一口氣,說:「就怕豆豆恨我。」
秦川說:「只要你用心,她會懂的。」
張新月說:「我代替不了趙芸在豆豆心目中的位置的,秦川,在孩子心裡,媽媽只有一個。」
秦川傷感的吸了吸鼻翼,說:「到時再說吧,現在談這個為時尚早。」
張新月點了點頭,問他:「你會為難林子沖嗎?」
秦川不解的看著她,醋意大增的問:「你就那麼關心他?」
張新月擔心的說:「他對我很好,我希望你不要為難他,他是個好人,也是個好秘書,如果因為我讓你們都受到了損失,我會於心不安的。你答應我,別為難他,好嗎?」
秦川笑了,說:「你讓我和自己的情敵和平相處,這可真是難為了我啊。」
張新月親了他一口,說:「別說得這麼難聽,他只是我的朋友,哪是你的情敵,你們會相處得很好的。」
這時,秦川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不得不放開張新月,拿起了手機,一看是王有義打來的,連忙對張新月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接通了手機。
他問有什麼事,王有義說省長想吃點宵夜,讓他去準備點來。秦川無奈的看了看張新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說:「新月,這事得麻煩你去辦一下,最好也問問其他人吃不吃,好一起安排。」
張新月紅著臉說:「那我走了。」
秦川不舍的拉了一下她的手,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