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柳暗花明

2024-05-31 04:10:19 作者: 虹玲

  周婭打開她的那個大提箱,翻了半天,找出一條白底紅花開領短旗袍,還有一條黑色披肩。張新月洗好出來,她就催著她穿上試試。

  張新月從來沒穿過旗袍,有點不習慣,說:「我不會穿旗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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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天生就穿過啊,不都是慢慢學會的嘛,又不是拴鏈子,你怕什麼。」

  「我平時大步走慣了的,怕跌跤。」

  「別逗我了你,今天你給我裝一回淑女,好好表現,啊。」

  張新月換上旗袍,周婭只覺眼前一亮,一個婷婷玉立的女子讓她忍不住想上前去親上兩口。她扯了扯旗袍的腰部,說:「寬了點,不過沒什麼影響,湊合著穿吧,過幾天我帶你去好好買幾身衣服。當領導要有當領導的樣子,什麼場合穿什麼衣服。」

  張新月感激地說:「周姐,你對我真好。」

  「呵呵,我看著你,就像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好妹子,女人的官場之路不好走,走好每一步對你來說都很重要,要多花點心思去琢磨。」

  「好的,我記住了。我走了,你也去吃飯吧。」

  「好的,再見了。」

  張新月穿著周婭的旗袍,激動地邁著碎步向學校門口走去。來到省委黨校遇上周婭,她原以為這是個很拽的女人,還怕自己處不好,沒想到她堅硬的外表下面,也有她善良美好的一面。

  此時的她,完全沉浸在要見到秦川的幸福感之中。在省城的這半個多月,她可真想他呀。她知道自己和他之間決無可能,自己對他的愛終會是個幻化的夢境,因此就格外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時光,那怕這樣相處的時光全是為了工作,與情愛無關。

  她只在校門口等了一小會,由從飛就開著縣長的那張三菱帕傑羅越野車來到了,張新月見只有他一人,她一上車便問:「縣長呢?」

  「他在星曲大酒店等錢省長,讓我來接你。」

  「那我們快走吧,別讓他們等長了。」

  「好的,你坐好了。」

  「你們這次來辦什麼事?」

  「不知道,我只是開車的。」

  張新月不過中隨口問問的,見由從飛不說,也就什麼也不問了。不一會,他們就到了星曲大酒店。

  星曲大酒店是省城一家有名的四星級酒店,地處市中心,離省政府不遠,省里召開的一些會議也常在這裡舉行,有的領導對酒店經理多次提出,提高酒店的檔次,升格為五星級,卻苦於地盤所限,一直沒能升格成功。因為這是市中心,寸土寸金,要想徵用一塊土地,成本實在太高了。不過,酒店經理很善於從搞好內部管理來提高服務質量,因此省里的一些領導也喜歡到這裡來吃飯和接待一些客人。

  張新月下了車,隨由從飛一起走進酒店大堂,就看見在側邊上的小茶室里,秦川正獨自坐在那裡喝茶,看來錢副省長還沒來。

  秦川也看到了他們,向他們招招手,示意他們過去。張新月和由從飛穿過大堂,走了過去,服務員很快就走過來給他們二人沏好了茶。

  秦川覺得張新月今天的打扮令人耳目一新,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得張新月面紅耳赤,十二分不自在。他問張新月:「在黨校學習,一切還習慣吧?」

  張新月笑笑說:「有什麼不習慣的,以前讀書的時候,條件比現在差多了。」

  「沒有什麼困難吧?」

  「沒有,就是想家。」

  「這麼大的人了,老是想家做什麼,這不像當領導的人,要讓自己儘快的成熟起來。」

  「好的,我記住了。縣長,你的事情都辦完了?」

  「還沒有,可能還要呆上兩三天。」

  「什麼事這麼難辦啊?」

  「還不是修路的事,難啊,涉及的資金數額太大,申報遇到了難度。」

  「那怎麼辦?」

  「再努力吧,事在人為。」

  「也是,你不要太操心了。」

  「想不操都不行啊,身在這個位置,就像一扇磨,是別人在推著你轉,你不想轉也身不由己。」

  「縣長,你是個幹事業的人。不像有的人,整天只想著自己的位置。」

  「新月,等你再升到一定的位置你就會知道了,縣長也不好當啊。」

  「我知道,你的壓力很大。」

  「壓力倒沒什麼,就是怕以後清雲縣的鄉親們罵我啊。」

  「不會的,你能來清雲縣,大家歡迎還來不及呢。」

  「嗯,但願如此。新月,在黨校要要善於學習,要求進步,處好和同學的關係,多交朋友。」

  「好的,我會的。」

  這時,秦川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王有義的電話,忙接聽,並小聲地「餵—」的一聲。

  王有義在那邊說:「我們已經快到了。」

  「好的,我在門口等。」

  秦川站了起來,他招手讓張新月他們也和他一起去酒店門口迎接錢副省長。

  他們三人剛到門口,錢志剛的車也正好泊了下來,秦川趕快上前去幫他打開車門,扶他下了車。

  王有義也在後面下了車,讓司機把車停好再來。

  錢志剛下了車就握住了秦川的手,四下看了一眼,看到張新月和由從飛站在秦川的旁邊,就問:「小秦,這二位是?」

  秦川忙著給他介紹:「省長,他們都是清雲政府辦的,這位是副主任張新月,這久在省委黨校學習,我就把她叫來了。這個是我的駕駛員由從飛。」

  張新月和由從飛都說:「省長好。」

  錢志剛也向他們二人點了點頭,說:「嗯,好好。」

  說著和張新月握了握手,就抬腿走進了酒店,秦川等人忙跟了進去。

  王有義在前面引著路,走到了二樓的餐廳,問服務員:「牡丹閣的菜上好沒有?」

  「菜已經上齊了,先生。諸位這邊請。」身穿旗袍的服務員有禮貌地引著他們走進了牡丹閣。

  這是個裝修考究的包廂,很寬,大概有二十多平米,鋪著厚厚的地毯,牆上貼著銀白色的牡丹雕花牆紙,還掛著一幅十字繡的國色添香牡丹圖,裡面空調、電視一應俱全,音響里響著輕音樂,在這樣的環境裡吃飯真的是一種享受。

  秦川一直跟在錢志剛的身後,進了餐廳,他上前一步把主位的椅子拉了出來,請錢志剛坐下。錢志剛隨後也指指自己身邊的位子,示意他坐在那裡,秦川就坐了下去。

  王有義張羅著請張新月他們坐下,自己也坐到錢志剛的另一邊。這時錢志剛的駕駛員也停好車回來了,王有義看看人到齊了,就對服務員說:「給我們倒點酒吧。」

  服務員俯下身小聲問:「先生,請問喝點什麼酒呢?」

  王有義就把目光看向錢志剛,問:「省長,您喝點什麼酒?」

  「來點紅酒吧,張裕干紅。」

  「好的。秦川,你呢?」

  「我也喝紅酒。」

  「張主任呢?」

  「給她喝點雲南柔紅吧。」秦川代張新月答道。

  王有義這才轉過頭對服務員說:「兩瓶張裕干紅,一瓶雲南柔紅。」

  「好的,先生,請稍等。」服務員說完靜悄悄的去了。

  趁服務員去取酒的時間,秦川笑著說:「省長,和您一塊吃飯不用喝辣酒,真好啊,在縣裡都是喝烈酒,我的胃都受不了了。」

  錢志剛說:「酒,喝少養生,喝多無益呀。」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只是中國的酒文化實在是太悠久了,古人說:無酒不成席。可見酒對於飲食文化來說有多麼重要了。」

  「國人喝酒就是這麼有趣啊,吃吃喝喝本來是最常見不過的事,偏要加上文化二字,顯得不喝酒就沒文化似的,你說哪個敢不喝嘛?」

  「省長,您真是一語中的,國人給酒披上了這麼美麗的外衣,有了文化這麼個標籤,喝酒也成了一種高雅行為。只可笑我們喝得爛醉的時候,文化那兩個字只怕早飛到爪窪國去了。」

  錢志剛被他的分析說得大笑,說:「我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個喝醉的日子,想來那時真的一點也沒文化。哈哈,現在年紀大了,只能淺嘗則止。」

  「喝點紅酒沒事的,紅酒本來就是中老年人預防心腦血管疾病的最好飲品。據說法國人就很少有人得心腦血管疾病,因為法國人最愛飲葡萄酒,像您說的一樣,少喝可以養生。」

  「是啊,的確是這樣。」

  服務員不一會就拿了酒來,分別給他們斟好了。王有義對錢志剛說:「省長,好了。」

  錢志剛看看大家的酒都斟好了,就抬起酒杯,說:「來,大家共同幹了這杯酒。」

  聽到省長發話,眾人就站了起來,錢志剛見大家都站起來,他也要站起來,秦川說:「省長您坐著,我們大家是想和您碰杯,手夠不著才起來的。」

  錢志剛就又坐下了。大家分別和他碰過杯,喝乾了杯中酒。服務員又走過來一一為他們斟酒。

  錢志剛再次抬起酒杯,說:「秦川,你們在基層工作,的確很辛苦,來,我敬你們三人一杯。」

  秦川等三人忙站了起來,秦川說:「謝謝省長掛懷,有您的支持,我們吃點苦也是應該的。」

  「對,在基層工作首先就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這一杯酒,祝你們在基層做出更好的成績。」

  「謝謝省長。」

  三人飲了酒之後,這才坐下。張新月喝的雖是柔紅,可是她喝酒很是上臉,只感到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燒紅了。她不好意思地撫了一下發燙的臉頰。

  她這一動作被錢志剛看到了,他慈祥地笑著說:「小張,你不會喝酒吧?」

  「省長,我原來不會,到政府辦後學了一點,還是不行。」

  「呵呵,女人喝酒就像用開水澆花,不會喝可以少喝點。」

  「謝謝省長關心。」

  「對了,你姓張,你知不知道清雲縣有一個叫張鴻明的人?」

  「張鴻明?」

  「是呀,你認識吧?」

  「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同名同姓的人,因為我爸爸就叫張鴻明。」

  「是嗎?你爸爸有沒有當過知青?」

  「當過啊,在清雲縣桅子鄉的橡膠農場。」

  「你媽媽是不是叫李蘭芝?」

  「是啊,省長您怎麼知道的?」

  錢志剛激動地說:「唉呀,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張新月和在場的人都被錢志剛弄糊塗了,大家都好好地看著錢志剛。

  錢志剛看了看大家,轉過頭對張新月說:「小張,你的父親曾救過我一命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吶。」

  張新月驚奇地問:「省長,還有這回事?我怎麼從沒聽我爸爸說過?」

  錢志剛說:「說來話長,在二十多年前,我在清雲縣當知青,有一天早上去割膠的時候,不小心被蛇咬傷了腳,傷口一下子就腫得很歷害,我對這種情況一點經驗也沒有,只會呼救。可是我們每人各管一片膠地,大家離得都很遠遠,而且割膠都是天還沒亮就上山,根本沒有人聽得見我的呼救聲。當時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只能把褲子割開,把腳拴起來,不讓血液流通。然後一步步地朝大路挪去。後來實在走不動了,就昏過去了。我醒過來後,才發現自己在一個知青的工棚里,旁邊守著一個男人。這個人就是你的父親,他是另一個知青點的知青,也是早起去割膠,在大路邊發現了我,當時毒性發作,我已經昏迷了。他顧不得危險,割開我的傷口,用嘴一口一口地幫我吸出毒血,然後把我背回了家,又去采來草藥為我敷上,我這才醒了過來,撿了一條命。沒有你的父親,我的命早就沒了。」

  「還有這回事啊,我爸爸從來沒說過。」

  「知青返城後,因為一些原因,我也沒再和你父親聯繫。後來工作穩定了,我也多次打聽過他的消息,可是由於當時的知青們都來自天南海北,一返城後就散了,誰也不知道你的父親在哪裡。沒想到這消息一斷就是二十多年啊。」

  「唉,當時那個年代,找人還真不好找的。」

  「是啊,你的父母現在都還好吧?」

  「身體都還好,只是他們下崗五六年了,每天都得去擺攤賣點小吃。現在這個時間他們不在家,不然可以打個電話給他們,讓您和他通通話。」

  「哦,是這樣啊。那他們的日子過得是苦了點。」

  「還過得去了,至少溫飽不成問題。」

  「可不可以把你家裡的電話留一個給我,有時間我和你父親聯繫一下。」

  「省長,有什麼不可以的啊,我寫給您。」

  張新月說完,從包里掏出紙和筆,寫下了家裡的電話,還有自己的手機號碼,遞給了錢志剛。

  錢志剛小心翼翼地交給王有義,說:「幫我收好,提醒我哪天打個電話給老張。」

  「好的,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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