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妻子失蹤

  秦川好久沒有回家了。

  清雲縣的交通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的申報遇到了一些麻煩，他只得放下手中的工作，再次到省城找錢志剛，順便回家看看妻子和女兒。

  本來想周一就到省里的，可是還是拖到了周三，早上還開了一個會議，出發得晚了些，直到下午五點才到。秦川看看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什麼事也辦不成了，就讓駕駛員把車開到幼兒園，去接女兒豆豆。

  女兒豆豆是秦川心中的寶貝疙瘩，自從她來到人間，就像一個小天使，時刻溫暖著他的心房。她的第一聲啼哭，她邁出的第一步，她第一次奶聲奶氣的叫他爸爸，都讓他心醉。

  車剛開到幼兒園門口，校門就打開了，接孩子的家長們蜂擁而入。秦川打妻子趙芸的電話，想問問是誰來接孩子，結果是手機關機，打單位電話，人們早已下班了。他只好下了車，走進學校去找女兒。

  在女兒的班級門口，他才探頭進去，就見一團紅雲飛也似的向他撲過來，豆豆樂不可支地大聲叫著：「爸爸，爸爸。」迫不及待的撲進了他的懷裡，親著他滿是胡茬的臉頰。

  秦川摟著豆豆，嘴裡輕柔地說：「爸爸在這，爸爸在這。」

  豆豆緊緊地抱著他親了好久才放開，用手捧著他的臉說：「爸爸，我都快記不得你長的什麼樣了。」

  

  豆豆的這句話差點沒讓秦川流下眼淚，他抱起豆豆，說：「和老師說再見，爸爸帶你回家。」

  豆豆乖巧地向老師揮揮手，奶聲奶氣地說：「老師再見。」

  漂亮的女老師也說：「豆豆再見。」

  秦川說：「謝謝老師，我們走了。」

  女老師點了點頭。

  秦川抱著豆豆往門外走，半路上遇到了來接豆豆的保姆。這個小保姆是父母家裡請的，他們都住在一個小區，平時吃飯都是在父母家裡，夫妻二人忙不過來的時候，孩子就由父母代為照顧。因此小保姆的工作也就多了一項，那就是不時的接送豆豆。

  秦川問小保姆：「小蓮，豆豆媽媽呢？」

  「不知道啊，今天阿姨打電話來說有事，讓我來接豆豆，我就來了。」

  「有沒有說是什麼事？」

  「沒有。」

  秦川見問不出什麼，就不問了。他帶著她們上了車，讓司機送他們回家。豆豆粘著他不願分開，他只好把她抱在懷裡。

  豆豆今天穿著一套紅裙子，頭上扎了兩根小羊角辮，一張粉嫩的小臉蛋因為秦川的到來顯得神采奕奕。她抱著秦川的脖子，說：「爸爸，我好想你好想你啊。媽媽說你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了，豆豆長大了才能去找你。媽媽說的對嗎？」

  「對，豆豆長大了就可以去爸爸工作的地方玩了。」

  「奶奶說，豆豆已經長大了，現在豆豆可以和爸爸一起去了嗎？」

  「現在還不行，奶奶說的長大和媽媽說的長大不一樣。」

  「為什麼不一樣，都是長大啊？」

  「奶奶說的長大是我們的豆豆一天天在長大，媽媽說的長大是豆豆長成大姑娘了，上大學了，工作了的時候。明白了嗎？」

  「豆豆不明白。都是長大，為什麼會不一樣？」

  「爸爸現在和你說不清楚，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

  「那爸爸說的長大和媽媽說的一樣嗎？」

  「對，一樣。」

  「咯咯咯，我知道了，長大就是變成大姑娘，豆豆長大要去找爸爸，和爸爸在一起。」

  秦川嘴裡說著：「好好好。」兩手把豆豆抱得緊緊的。豆豆掙扎了一下，笑著說：「爸爸，我喘不過氣了。」

  秦川才把她鬆開，問：「豆豆，媽媽天天來接你嗎？」

  「媽媽忙，這幾天都是小蓮阿姨來接我。」

  「媽媽忙什麼你知道嗎？」

  「媽媽去練舞。」

  「是嗎？帶你去了？」

  「嗯，我去了，不好玩，我就哭，媽媽很生氣。」

  「媽媽沒打你吧。」

  「媽媽打我，叔叔哄我。」

  「叔叔，哪個叔叔？」

  「教媽媽跳舞的叔叔啊。」

  「哦，叔叔對你好嗎？」

  「叔叔對我可好了，給我買書，還有冰激凌。爸爸，你給我買芭芘娃娃好嗎？」

  「好，爸爸給你買，不過你要聽媽媽和爺爺奶奶的話。」

  「好，豆豆聽話。」

  豆豆說的叔叔是誰呢？教趙芸跳舞的？趙芸本身就是藝術系舞蹈專業畢業的，還用誰來教呢？秦川感到有點好奇。現在她的手機也關機，到底是做什麼去了呢，為什麼也不去接孩子？呆會得問問父母是怎麼回事。

  車子拐進了他們住的山水佳園小區，這裡住著眾多的高官府邸，大部分都是三層的小別墅，秦川的父母和姥爺也住著一幢，而秦川一家三口住著一幢。那幢房子也是父母送給他和趙芸的結婚禮物，當年正好有一位領導調往北京，要處理這房子，因為秦川他們快結婚了，父母就貸了點款買下送給了他們。因為沒有房貸的壓力，秦川和趙芸的小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沒有一點經濟壓力。

  他們到了父母的住房前停了車，豆豆就忙著下車去，秦川剛把她抱下車，她就飛跑著進了屋，大聲宣告：「爸爸回來了，爸爸回來了。」

  秦川的母親張瑩聽見豆豆的歡呼聲，笑迷迷地從廚房裡走出來，說：「是豆豆回來了，不是爸爸回來了。」

  「是爸爸，爸爸回來了。」

  「是嗎？讓奶奶看看。」

  正說著，秦川進了門，叫了一聲：「媽。」

  張瑩說：「還真是我兒子回來了。」

  「媽，是我回來了。」

  「工作是不是很忙啊，人都瘦了，也曬黑了。」

  「沒事，就是沒時間回來看你們，家裡人都還好吧？」

  「我們都好著呢。」

  「我姥爺和爸爸呢？」

  「在書房裡下棋呢，快去看看他們，一會就開飯了。」

  趙瑩已經五十多歲了，可是保養得很好，皮膚紅潤，身材也不臃腫，步履輕盈，顯得風韻尤存，不難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貌和天生的高貴氣質，怪不得當初張哲凱窮追不捨了。

  秦川抱著豆豆上了二樓的書房，豆豆掙脫他的懷抱，跑進去叫道：「姥姥爺，爺爺，我爸爸回來了。」

  秦川也跟著進門叫道：「姥爺，爸爸。」

  張庭江和秦業分別應了，秦業上前抱起孫女，親了她一下，說：「豆豆，爸爸回來了，你高興嗎？」

  豆豆說：「高興。」

  秦業說：「豆豆想爸爸了，現在爸爸回來了，去和爸爸玩玩吧。」

  豆豆說：「好。」

  秦業放下豆豆，讓她回到秦川那裡，然後才問秦川：「到省里來辦事？」

  「是的。」

  「辦好了？」

  「剛剛到，還沒去辦呢？」

  「剌手的事嗎？」

  「是關於修路的事，不太好辦。」

  「什麼事都要慢慢來，是吧？爸，讓秦川和你下棋吧，我去幫幫周瑩，看看晚飯好了沒有。」

  張庭江點點頭，說：「好，秦川，來吧，咱爺孫倆好久沒下棋了。」

  張庭江和秦業本來就是上下級關係，雖說後來因為張瑩嫁給他變成了一家人，可是在秦業心裡，始終覺得老頭子的威嚴不減，對他從來沒有親如兒子，因此和他呆在一起，總是覺得還有當初自己還是他的警衛員時的感覺，心裡有些彆扭。

  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有時他也會暗自嘲笑自己，怎麼在這個家裡總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呢？自己現在好歹也是師級幹部，可是總是在這個家裡找不到感覺。

  有一次，他和張瑩也說了這件事，本希望她能理解自己，沒想到張瑩倒怪他的心沒放在這個家裡，不然怎麼會在自己家裡不自在呢？

  張庭江當初對這段婚姻是不滿意的，只是扭不過張瑩，只得從了。自從自己從他的警衛員變成了他的女婿，他雖不喜歡，可是也沒說討厭，而且還有意的對自己進行培養，幫助自己成長。那之後，有人說他秦業就是看上了老頭子的身份才攀上張瑩這根高枝的，他肯定是用了什麼非常手段讓張瑩就犯，不然，一個軍區的如花似玉的高幹子女會嫁給他？這些風聲傳到他的耳朵里，他也沒法辯解，畢竟張瑩真的就是一位高幹子女，而自己真的娶了她。他的這一生，註定要在老頭子的光環之下生活，因此他在這個家的不自在也跟隨了他一輩子。

  張庭江過去上班還好，現在離休在家沒事做，他一下班回來就拉著他下棋，輸了還生氣，總是讓他贏他也不高興，脾氣越來越古怪，真是應了老小孩的那句話，越老越小，越不好哄了。

  不過張庭江雖然不喜歡他，可是對秦川那是喜愛之極，從來沒罵過一句重話。秦川小時候時常坐在他的腳上聽他講戰爭年代的故事，對他非常崇拜，也是這一點讓張庭江對這個外孫愛不釋手，因此對秦業也就愛烏及烏了。

  現在秦業見秦川回來，自己剛好找到替身，不用在這裡挨老頭子訓話了，連忙讓秦川和張庭江下棋，自己好脫身。

  秦川也知道父親和姥爺之間的微妙感情，聽到張庭江讓他過去下棋，爽快的答應了。

  他們二人還沒下完一盤棋，保姆小蓮就來叫他們吃飯了。張庭江心裡覺得不過隱，說：「別管我們，你們先吃，我們下完再吃。」

  秦川此時早已餓得肚子咕咕叫，就說：「姥爺，我餓了，路上也沒顧上吃東西，吃過飯我繼續和您下，您看行嗎？」

  張庭江一聽秦川餓了，心裡再不願意，可是還是心疼孫子，就說：「那好吧，一會我們再來下，你可不許跑回家去哦。」

  「我不跑，能陪姥爺下棋是我的榮幸嘛。」

  張庭江聽了，心裡急著吃過飯來下棋，就說：「走走走，快吃飯去，別餓著你。」

  爺孫倆才下樓到餐廳吃飯。

  飯桌上，秦川才端起飯碗，張瑩就問他：「你回來也沒給趙芸打電話？」

  「打了，她手機關機。」

  「哦，你以後要多關心她，多給她打電話，你離家那麼遠，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不容易，雖然有我們幫著，可畢竟不如你在身邊啊。」

  「好的，我知道了。媽媽，您知道趙芸今天去哪了嗎？」

  「不知道，好像她這久挺忙的。有時沒事也去練練瑜珈，今天下班前她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接一下豆豆，我就讓小蓮去接了。」

  「她沒說是什麼事？」

  「沒說。我也不好問那麼多，你常不在家，家裡冷清，總不能老把人家關在家裡吧。年輕人嘛，和朋友逛逛街，美美容，練練瑜珈什麼的，也好消磨時間。我們能幫你們的儘量幫你們，豆豆有我們在，你不用擔心。平時你們倆還是要注意多勾通，別工作一忙就忘了老婆，知道不？」

  「好的，我知道了。」

  秦川吃過飯，又和張庭江下了一會棋，就到了晚上九點多鐘，他說明天還有事，想回去休息了。出來客廳一看，豆豆也睡著了，張瑩說讓她在這裡睡了，明天他還要辦事，趙芸也要上班，讓小蓮送去幼兒園。他看豆豆睡得熟了，也怕她路上著涼，就同意了。

  秦川回到家裡，趙芸還是沒有回來，打手機仍然不通。他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看書等趙芸，許是太疲倦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