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失身之痛
2024-05-31 04:09:47
作者: 虹玲
酒精的作用就是好,當你想要麻醉自己的時候,它會悄悄的滲入你的五臟六腑,將你的情感麻木,讓你暫時忘記一些不想記住的東西;而當你高興的時候,它也可以刺激你的神經,令你興奮,讓你忘我。
今晚感到莫名興奮的人是張新月,參加工作以來她還從未如此放鬆過。晚餐喝的紅酒,加上歌廳喝的啤酒,有些雜了,這讓她臉色潮紅,美艷無比。她迷離的雙眼在昏暗的歌廳里尋找秦川的身影,在目光交接的剎那,她發現了他眼中透出了一抹憂傷,就像一片不輕意飄過的雲,淡淡的繚繞在她的心上。而林子沖,渾身上下都是意氣風發的彭勃朝氣,圍在她的周圍轉來轉去。他的熱情就像一團火,想要驅散她心裡的陰霾。
矛盾,有時候會讓人迷失。而感情,往往在矛盾中徘徊。張新月此時就像盪鞦韆,讓自己的靈魂在秦川和林子沖之間穿來插去,晃晃悠悠。她終於在酒精的作用下迷醉。
音樂好像就是一直在響著,除了歌廳里的嘈雜聲,好像還有來自天籟的聲音。張新月看見秦川的笑臉就在自己的眼前,像一束陽光照亮了她心靈深處的每一個角落。他擁著自己的細腰,寬厚的胸懷就像一片海,讓她浮在上面飄啊飄。她忍不住伸出自己修長的皓腕摟住了他的腰,她聽到他厚重的呼吸聲,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熱浪正一陣陣朝自己襲來,令她迷失。
他把嘴貼近她半透明的耳朵旁邊,喃喃的輕喚著她:「新月,新月,我愛你——」
秦川醒來的時候,不知道身處何方,他努力地睜開眼睛分辨著這個房間,好像是個賓館,他感到口渴難耐,只好用力掙紮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咕地倒進嗓子裡,這才覺得好受一些。他發現自己只穿著褲衩,有點涼意,便迴轉身想再回床上躺一下,突然覺得不對勁,怎麼他剛才睡的床上還睡著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光著身體的女人。
秦川不禁嚇了一大跳,這驚嚇還真不小,把他的酒勁也嚇醒了。他仔細用他布滿血絲的雙眼辨認眼前的女人,那張臉好熟悉,哦,看清了,怎麼會是劉葉?
這時劉葉也醒了,她裸著身子坐了起來,白晃晃的身子嚇得秦川背過臉去,驚惶失措的問她:「你怎麼在這裡?快穿上衣服。」
劉葉嬌聲一笑:「是你自己留我在這裡的嘛,怎麼還來問我?」
聽了好她的話,秦川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棒,頓時暈頭轉向,他問劉葉:「昨晚我沒把你怎麼樣吧?」
劉葉紅著臉低下頭說,扭扭捏捏地說:「你就像一頭餓虎一樣勇猛,還說沒對人家怎麼樣呢。」
秦川心底一涼,聲音也變了,沒頭沒腦地問劉葉:「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劉葉似乎很委屈的反問道:「你有沒有搞錯?是你要我做的,不是我要做的。」
秦川此時完全記不得自己做過什麼,酒醉的頭痛和此時的麻煩讓他更是無法思考,等劉葉穿好衣服,他才顫聲問她:「你,你說你想怎麼樣?你想要什麼?」
劉葉想也沒想,就走上前來拉著他的手臂嬌嘀嘀的說:「做你的女人吶,人家都陪過你了嘛。」
秦川聽到她發嗲的聲音,厭惡的甩開她,語氣堅定地說:「不可能。」
劉葉不解地問:「你能和張新月在一起,為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你給過張新月的,也要給我,你別過了河就想拆橋,我可不是好惹的!」
秦川沒有想到劉葉竟敢威脅他,他生氣地說:「胡扯,你敢威脅我?不相信的話你去告我,看看人家相信的是你還是我。」
劉葉見他臉色大變,嚇住了,只好小聲的問:「那你能給我什麼?」
秦川說:「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個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除此之外,什麼也別想。」
劉葉才呢喃道:「那,我要提干。」
秦川爽快地說:「好,我答應你,不過只此一件,要去哪裡你也不能提要求。再有,今天的事只有你我知道,如果有第三個人知道,你怎麼提乾的,你就怎麼下台。記住沒有?」
劉葉不滿的撇撇嘴,答:「記住了。」
秦川揮揮手:「現在你給我從這裡消失。」
劉葉悻悻地走了,走到門口,突然掏出一塊方巾,說:「秦縣長,你可別忘了你今天說過的話!我這裡可留得有你的體液。」
「你、你——」秦川氣得青筋暴跳,話也說不出來,他沒有想到劉葉如此有心計,看來是有備而來,他想走過去奪過來,可是劉葉一閃就把門關上不見了。
秦川在原地呆立半天,才垂頭喪氣的走到衛生間,用冷水從頭上澆下去,他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他努力想了想,可是還是記不起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得用力的甩了甩頭,他恨不能打自己幾個耳刮子,自己怎麼會這麼賤呢?現在被劉葉那個小婊子抓了個小辮子,以後還不知道要怎樣後患無窮,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那個劉葉可真不是個什麼好貨,到時非給她遠遠的打發到哪個鄉鎮去任職,也好堵住她那張嘴。
下弦月在下半夜更加皎白迷人,一束月光透過窗戶直射進來,滿床的春光一覽無餘,兩個年輕的身體相擁而臥。
張新月頭晚喝多了酒,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那個夢裡擁有著她想要的甜蜜。她在半夢半醒之間笑著伸出自己的一隻玉手,想要把那個夢真實的攬在自己的懷裡。她觸到了一個溫熱而堅實的身體,這不是夢!
她睜開了眼睛,月光下,自己竟然光著身子摟著一個男人睡在床上。大駭之下,「啊——」的一聲驚叫起來,忙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
那個人聽到她的驚叫聲,也驚醒了,他醒來看見張新月把自己裹在被子裡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忙坐起來扶著她說道:「新月,新月,你怎麼了?你別怕,是我,我是林子沖啊。」
張新月定神看了看他,才帶著哭腔問:「小林,我,我們怎麼會在一起?」
林子沖見她什麼也記不得了,心裡不由得直發慌,忙說道:「昨晚我們不是在一起唱歌喝酒嗎?你喝多了,我送你回來,你,你拉著我不讓我走……」
張新月好像記起一點什麼來了,她摟住的那個人不是秦川嗎,怎麼變成林子沖了?她又羞又急,眼淚巴嗒巴嗒往下掉。
林子沖見她哭了,真的慌了神,他伸出手想幫她拭去臉上的淚,可是張新月卻把臉別到了另一邊。他一下子覺得自己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學生,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他小心翼翼的說:「新月,別哭了,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你放心。」
此時張新月的心裡充滿了矛盾,對林子沖,她只是喜歡,她愛的人是秦川。秦川,我的愛人,你現在在哪裡……她在心裡呼喚著他,嗚咽著任淚水恣意橫流。
林子沖扶著她的雙手也隨著她的嗚咽而顫抖,這個他捧著怕飛,含著怕化的女子,此刻的表情讓他感到無比心痛。一夜春宵非但沒有讓她投進自己的懷抱,卻好像令她走進了絕望的深淵。回想起她昨晚的主動,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他只能把她攬過來抱在懷裡,希望自己的懷抱能給她帶來溫暖。
張新月輕輕的推開他,說:「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新月,我真的會對你負責的,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張新月絕望的表情令他害怕。
張新月木納著臉冷冷地對他說:「我不要你負什麼責,你走吧。」說著推開了他的雙手。
林子沖傷心的問:「新月,這是為什麼?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到了這個份上,你還是不能答應我?」
面對林子沖一連串的發問,張新月只有沉默。突然而來的沉默讓這靜夜更加靜得讓人發慌。
「新月,你說話啊?新月!」林子沖用力搖晃著她,急得都快要哭出聲來了。
張新月還是一言不發,林子沖無計可施,只得說道:「新月,你現在不想回答我,我可以等,直等到你願意的那天為止。」
張新月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話,只顧拉過被頭,蒙著頭痛哭。林子沖見自己說什麼她也不理會,沒有辦法,只好穿好衣服,在被子外拍拍她的身體,說:「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先走了,我不會失言的,別哭了。」
張新月還是不答,他只好作罷,悻悻離去。
林子沖走後,張新月在床上躺了很久,什麼也沒有想,她已經喪失了思考的勇氣,只顧得上流淚,那是她最最純潔、最最珍貴的第一次啊!怎麼想都應該留給自己最愛的人,留到新婚的第一夜,可是現在卻這樣莫名其妙的給了林子沖,她該怎麼辦?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奇怪為什麼林子沖送她回家她的父母卻沒有出現阻止他們的不軌行為,好久才想起來昨天她姥姥生病,他們都回鄉下去探望了。唉,這真是命中注定的嗎!
天亮了好久,她該去辦公室上班了,自己身為政府辦副主任,總不能為了自己的私事不去上班吧,辦公室還有一堆事情等著她處理呢,萬一有什麼重要的接待任務,自己不在,那可就麻煩了。
她從被窩裡鑽了出來,胡亂的找了件衣服掛在身上,開始整理床鋪。
掀開被子,就看到了床單上點點梅花散落,顏色特別鮮紅刺眼,好像在向她宣告著什麼,這讓她內心百感交集,忍不住再次落下淚來。她乾脆換下床單,塞進床底,以免父母回來看見。
她洗過臉,在鏡前端詳自己,仍然是凝脂如雪,青眉如黛,一雙眸子流動著無限感傷,瑩淚欲滴。
上班的時間已經過了,她沒時間再去想這個問題,只好換上衣服去上班。
她來到辦公室,就見到林子沖神色慌張的到處找著什麼,見到她來,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十分柔和,輕聲的問:「吃過早餐了嗎新月?」
張新月臉一紅,把頭扭到一邊沒有理他。林子沖見狀,也沒再追問,說:「秦縣長不見了,現在還沒來辦公室,我去家裡找了,也沒在家,不知道昨晚錢主任他們把他送到哪裡去了。」
張新月一聽秦川不見了,很是著急,顧不上害羞了,說:「你是他的秘書,你快去問問錢主任,他被送去哪裡了,怕醉很了,現在還沒起呢,我們一起去找找。」
林子沖答應著去了。原來昨晚大家都喝高了,醉得最歷害的是秦川和張新月。張新月家只有林子沖知道,所以由林子沖負責送她回家,而秦川就由錢進和行政科的羅田鋒、劉葉一起送。因為他個子太大,人又醉得不醒人事,他們只好把他安排住進了賓館,到哪裡他又吐了一地,劉葉說讓她來打掃,讓錢進他們先回去休息,錢進他們也喝多了,就同意了。
林子沖問過錢進,就來辦公室找張新月,他們正準備一起去賓館看看秦川怎麼樣了,出門就看見他從電梯裡走出來,林子沖趕快跟在他後頭一起進了他的辦公室。
秦川臉上表情麻木,心情很不好,他來到辦公桌邊,胡亂理著案頭的文件,示意林子沖關上辦公室的門。
林子沖關好門回來,他冷冷的問:「昨晚誰送的我?」
林子沖怯怯說:「是錢主任他們。」
秦川「啪」的一聲把手裡的文件摔在辦公桌上,生氣地大聲問道:「那你呢?」
林子沖見秦川生氣得摔了東西,人一震,心裡也虛了,小聲說:「張副主任也喝醉了,她家只有我知道,錢主任派我送她回去。」
秦川一聽,再看看他那無辜的模樣,知道這事也怪不得林子沖,可是氣卻難消,問道:「昨晚送我的是什麼人?」
林子沖連忙說:「有錢主任、羅科長和劉葉。早上我來沒見您,怕您喝多了,去家裡找也沒找著,剛才我去問過錢主任,才知道昨晚他們把你送賓館了。都是我不對,沒照顧好您。」
秦川不耐煩的揮揮手:「你先出去吧,以後遇到這種事,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
林子沖誠惶誠恐地應道:「好的。」
林子衝出門後,秦川長吐一口氣,狠狠拍了下桌子,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他不知道昨晚的事是錢進安排的還是劉葉故意的,他感到很是心煩,從早上對劉葉的問話看來,好像只有劉葉清楚是怎麼回事,他恨自己酒後亂性,沒有把握住底線,被劉葉抓住了把柄。這件事對他十分不利,劉葉要真的不鬧就好,一旦鬧起來,自己的下場會很難看。
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身為一縣之長,總是被緋聞所纏,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正自責懊惱,聽到了敲門聲,連忙正襟危坐,鎮定自己的情緒說道:「請進。」
門開了,張新月走了進來。見到是張新月,秦川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不知道張新月對此事知否,心裡划過一絲慌亂,他不敢正視她純淨的眼睛,忙拿起一份文件假裝在看,低著頭問:「新月,有什麼事?」
張新月知道昨晚秦川喝多了,心裡有點擔心,雖然心事重重,還是鼓起勇氣過來看看他,她進門之後看到秦川的臉色有些蒼白無力,不知道秦川也剛剛經歷了一場痛苦回憶,關心的問道:「縣長,你是不是生病了?」
秦川聽出了她的關切之情,內心感到隱隱作痛,他極力掩飾著自己內心的不安,冷冷地說:「我沒事,是昨晚喝多了。」
張新月此時內心充滿了愧疚,她根本不敢面對秦川,而他表現出的冷談讓她感到更加難過,難道自己昨晚上失態讓他看見了嗎?她內心不由疼痛加劇,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神,只好說:「那我去給你準備點醒酒的東西,再給你送點早點來,好嗎?」
「好的。」秦川希望她趕快離開,好讓自己清靜一下,他實在掩飾不下去了。
張新月憂傷的從秦川辦公室退了出來,到辦公室打電話讓食堂給秦川煮一碗新鮮的魚湯,再送幾個灌湯包和一碗稀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