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惺惺相惜
2024-05-31 04:09:23
作者: 虹玲
秦川在選舉過後的半個月,終於有點自由時間出來散散心了。他信步來到清雲江邊,對自己半年來的經歷細細的回憶思考了一番。
在清雲縣經歷了選舉風波的他,在心理上對政治和事業有了重新認識,這件事也讓他的眼光從理想主義開始轉向現實主義,思想上變得更加成熟了。
現在,他已經去除了頭上的那個「代」字,是清雲縣名副其實的縣長了,可是下一步如何在清雲縣站穩腳跟,得到人們的擁護,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成了他思考最多的問題。
他首先分析了一下清雲縣的上層人物,竟然沒有幾個人和他是一條心的,這讓他感到自己有點孤立無援,所幸縣委書記陳雲東一直都在關心著他,這才讓他化險為夷,看來以後他得在處理好上層建築的關係上下功夫。
另外也得培養幾個自己的心腹了,這次選舉如果有幾個親信能給自己通風報信,自己也不可能弄得這麼被動啊。自從他當選之後,已經有一部分人悄悄向他示好來了,趁著快要過年了,到家裡來訪的人絡繹不絕。這些人還真應了時下流行的順口溜「隨潮流,得甜頭;跟潮流,弄昏頭;逆潮流,頭破血流。」
他知道這些人都是討好他來的,絕大多數看中的都是他手裡的權,要在魚目混珠中挑選出自己想要委以重任的人才還真有點不易。他得牢牢掌控財權和人權,這是他作為一個縣長安身立命的資本,而這些重要部門的人選一定是要精挑細選的。另外,他要在縣委辦安插一個心腹,想了想他決定讓自己的秘書羅浩到那裡去任副主任,以便隨時掌握縣委那邊的動向。
想到這些,他為自己心裡也會有這樣陰暗的打算感到羞恥,可是一想到選舉遭遇的暗算,他心裡又坦旦了。無毒不丈夫,為了成就一番事業,自己做的這些算不了什麼,再說他要選的人也是幹事的人嘛。
前幾天政府辦主任錢進和他說起,政府辦這邊還差一個分管後勤的副主任,最好能要一個女的,他要選誰好呢?錢進向他推薦了劉葉,這幾天他用心觀察了一下,這個女子漂是漂亮了,可是感覺有點輕挑,辦事不夠穩重,這樣的人選到領導的身邊,有時只會有害而無益。那麼還有誰能勝任呢?對了,張新月。張新月的名字從他的腦子裡一跳出來,不禁嚇了他一跳,因為想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心裡是隱隱的疼痛,那種痛是他已經遺失多年的感覺。
是啊,這個女孩子,她為他背負的疼痛也是夠多的了,先是身體上的疼痛,接著是心靈上的疼痛,這段時間自己只顧著如何在清雲縣安身立命,現在還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呢,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為何不用來報答她呢。她本身也是個才女,能寫能說能唱的,而且性格溫和不張狂,讓她來當縣政府辦副主任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可是,她又和選舉風波緊緊相連,在這個時候提拔她,只怕又會再一次把自己推向浪尖風口,更何況還要把她安排來自己身邊,這樣做也太失常理了,如何才能避嫌呢?
他抬起頭來環顧四周,心裡不由自主的想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來幫他說話,可是他馬上又在笑話自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怎麼會有那個合適的人呢?那不過是自己的心理暗示產生的條件反射罷了,他收回了自己找尋的目光。就在這時,一個美麗的倩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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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新月穿著一件鵝黃色的風衣靠在一棵鳳凰樹下發呆,她烏黑的頭髮梳著一條大辮子,垂在身後,雙手插進衣兜里,目光盯著汩汩流動的清雲江水。她人消瘦了好多,顯得越發的苗條了。
秦川快步向她走過去,剛走幾步又急忙剎住了自己的腳步。唉,他都有點像驚弓之鳥了,真是沒出息,不過他還是左右看了看有沒有熟人,他可不想再鬧什麼花邊新聞了。他看到這時也沒幾個人在河邊轉,這才朝張新月走過去。
此時,張新月全然想不到秦川會來到她的身邊,自從林子沖回鄉里之後,她越發的孤單了,每天下了班只會來清雲江邊看著江水發呆。
當秦川突然站在她的面前,她吃了一驚,失聲叫道:「縣長?」
秦川看著她,真是比半年前憔悴多了,臉色也失去了原有的紅潤。他知道她這都是因為他,心裡有一點不忍。他笑笑說:「新月,又見面了,你還好吧?」
張新月見問,眼裡很快湧上了委屈的淚,她不敢看秦川,只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任淚水悄悄的滑落。秦川見她流淚了,感覺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就看看四周,看見了清雲茶莊,忙對她說:「新月,我在清雲茶莊等你,一會你過來吧。」
說完匆匆忙忙的先走了。
張新月等他走遠了,才掏出紙巾把淚水拭乾。她又在原地躊躇半天,這才向清雲茶莊走去。
她剛剛踏進茶莊的大門,就有一位身著紅色唐裝的服務員走過來問她:「請問是張新月嗎?」
她點了點頭,服務員手一伸,做了個請的姿勢,說:「有人在樓上碧水閣等您,請吧。」
她隨著服務員上了樓。身為清雲縣人,這清雲茶莊她竟然沒來過,主要是這裡的消費有點高,好的茶葉,一泡也要好幾百塊錢,像她這樣的平頭老百姓,哪裡敢來消費啊。
她打量了一下清雲茶莊,裝修得古色古香,室內放著似有似無的輕音樂,到是一個清雅幽靜的好地方。
她們來到碧水閣,服務員掀開竹簾,秦川正在裡面等著她。她移步過去坐在根雕做成的茶桌旁,眼光不敢直視秦川,自己竟然和縣長在約會,這於她而言感覺真的像做夢。
服務員問還需要什麼,秦川揮揮手,說:「我們自己來吧,不用服務了,有事再叫你們。」
服務員聽了,悄悄的退了出去。
秦川為張新月倒了一杯茶,說:「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茶,我點了一泡普洱茶,你會喝嗎?」
「我聽說普洱紅茶養胃,只是沒怎么喝過,我平時就喝白開水。」
「你說的對,紅茶養胃,以後可以多喝點,紅茶還可以保健和美容呢。」
「喝茶的學問有點多,我不太了解。」
「喝茶還是一門藝術,有空可以學學,你沒喝過功夫茶吧?這可是修身養性的,來,先聞一聞,再品一品。」秦川把倒好的茶遞給了張新月。
張新月接過來看了一下,淡紅色的茶在白色的瓷杯里,紅白相印,色澤鮮艷,聞一聞,的確很香,她細細酩了一口,口感綿軟,沒有綠茶的苦澀味,就一口把杯里的那口茶飲盡了。
秦川見她喝下了茶,這才邊添茶,邊慢慢的和她說起事來。
「新月,我來到清雲縣之後,給你添了很多煩麻,真是有點對不住你啊。」
張新月想不到秦川作為縣長之身會向她這樣的小職工致歉,她閃動著感動的淚光看著他,說:「縣長,你別這麼說。」
秦川此時也放下了自己一縣之長的身份,真誠的說:「我說的是真心話啊,你救了我,還要為我背黑鍋,於情於理,我都覺得有愧於你。」
張新月的淚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她今天等到了秦川的這句話,在此之前所受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
秦川見她又流淚了,心裡感到一陣疼痛,這個女子真的為他承受太多苦楚了。他給她遞過一把紙巾,深情地說:「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想哭你就哭出來吧。」
張新月接過紙巾擦了擦,抬起淚眼看著秦川,說:「縣長,我沒事,都怪我不好,總給你惹事。」
「不,新月,那不能怪你,是有人在故意陷害,總有一天我會把這個害人精找出來,讓他還你一個清白。」
「縣長,你有這個心就行了,我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
「新月,我所做的一切不止是為你,也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清雲縣的明天。不能讓一顆老鼠屎攪壞了一鍋粥。」
「只要你認為是對的,那你就做吧。」
「嗯。新月,你在宣傳部工作還順心嗎?」
「我,我。」見秦川問起自己的狀況,張新月再次語塞了,她能好過嗎,那個劉興邦,這段時間好像對她更加肆無忌憚了,有幾次她去送文件,他都拉住她的手,也許是自己的名聲臭了,讓他無所顧忌了吧。可是她能和秦川說這些嗎?她怎麼開得了那個口呢?
秦川見她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一句話,感到她在宣傳部肯定工作得不開心,就問:「是不是有人欺侮你了?」
張新月不敢正視他審問的目光,忙低下頭說:「沒有。」說完她的眼淚再次撲簌簌像銀珠子滾落。
秦川見自己一問她又那麼傷心,兩眼好好的盯著她說:「你沒有說真話,你的眼淚出賣了你。」
張新月再次抬起頭來,口吃地說:「我,我,真的沒,沒有。」
秦川著急了,扳過她的肩,讓她面對著自己,說:「好好看著我說,是不是有人欺侮你了?」
張新月把頭扭到一邊,痛苦地點點頭。
「是誰?」
「你別問了。」
「領導?還是同事?」
張新月還是搖頭,秦川早看出來她有難言之隱,接著問:「你快說啊,是誰?」
「我現在臭名遠揚,誰不可以欺我啊?」被秦川問的急了,張新月終於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秦川忍不住說:「新月,以後由我來保護你,誰也別想傷害你。」
張新月儘量壓抑著自己的哭聲,任由委屈的淚如銀瓶迸裂。
秦川輕輕拍拍她的背,細語安慰道:「別難過了,有我在,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敢欺侮你了。」
張新月帶著哭腔使勁地點了點頭。
看著柔弱的張新月,秦川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報答這個為她受盡屈辱的女孩子,他要用實際行動來保護她,自己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人。還是讓她到自己身邊來吧,哪怕這樣對自己會有一定的不利因素,總比讓她在別處受苦強得多,那樣的話自己的內心也會愧疚不安的。
等張新月哭夠了,秦川才輕聲細語地說:「新月,以後你就當我妹妹,我就是你哥,我會保護你的。」
張新月閃著淚,搖搖頭說:「我,我不當妹妹。」
秦川不解地問:「那,當什麼?」
張新月一時語塞,是啊,自己心裡不情願當他的妹妹,她對他可不是兄妹的感情,因此一時出口太快,要怎麼圓場呢?自己對他的愛只能隱藏啊,要是讓他知道了,他可能就會冷落自己了。她想了想說:「還是當朋友吧。」
秦川聽了說:「那就依你,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有什麼困難,你就來找我。」
「嗯。」張新月點點頭答應了。
「那現在給我笑一個?」秦川想逗她開心,就故意說道。
張新月不好意思的笑了,嘴角的小酒窩調皮的閃動著,讓秦川覺得十分可愛,他又對她好言相勸了一番,這才讓她先回去。
張新月走後,秦川又在茶莊獨自喝了一會茶,估計張新月已經走遠了,才結了帳匆匆離開了茶莊。
他回到宿舍,左想右想找不到好的解決辦法,最後想到羅浩的事也要請陳雲東幫忙,不如把張新月的事也和他說說,讓他來出面,這樣就好辦多了,只是他不知道陳雲東對此事會有何看法,他決定明天晚上去找陳雲東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