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lay waste power

  「其實本該是一場遊戲，為什麼偏偏是你，只是不小心讓情緒沉浸，可為什麼偏偏是你。」——《hello》

  從冬瓜太郎里退出半個身子來的白棠終於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了，前段時間自己因為忙著排練推掉了丁果的兩個上新拍攝，以至於她總說新的片子效果不好都影響銷量了，讓白棠空下來了趕緊幫自己。

  白棠想著剛好請她過來做一期真人圖書，於是就把真人圖書館的想法告訴她，想請她做「開館第一本書」，當然是要趁著她的名氣還沒那麼大的時候，不然以後成大咖了，白棠組織的這種校園活動很難把她請過來的。

  沒想到丁果一口答應下來，但前提是接下來半年的上新拍攝每次都不能缺席。

  白棠討價還價說能不能趁這次丁果來令市多拍攝幾套，還可以借用令市一些比較特殊的或者文藝的地點，丁果當下應承下來，空出了一個月後的周末來給白棠。

  這也就是說，留給白棠籌備第一場真人圖書館活動的時間只有一個月。

  十分緊迫吶。

  她趕忙給夏衍打電話商量，夏衍得知後立即在qq群里發通知讓各位部長晚飯飯點開會，他們這些社團總是這樣，因為有緊急會議來不及及時申請教室，所以就會聚集到四食堂的自助餐廳里開小會，那裡有那種幾個人的大桌子，算一個獨立空間，還比較私密。

  由於大家已經知道了白棠的大名，夏衍就不必再介紹了，於是直接切入正題，讓白棠給大家介紹了這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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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長和副部長們自然分成了兩派，保守一邊的認為請校外人員來做活動不一定能通過校學生會批准，搞砸了沒準還要接受批評，而前進派認為這是一次很大膽的嘗試，反響很好的話可以讓話劇社藉機火一把，於是他們唇槍舌戰了一下午，終於在大家的投票表決下決定開展這次活動。

  下一步就是要去找校學生會和團委批准了，白棠寫了一份兩頁的策劃書，包括活動介紹和活動設計，但這份策劃到了學生會社團部那裡，又被壓了下來。白棠是周一通過夏衍上交社團部的，然而一個周過去了，她等到焦頭爛額也沒等到，每天都要問夏衍一句：「有信兒麼？」

  夏衍每次只能很無奈地回她：「別著急。」「最近社團部事兒多。」「有信兒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最後還是夏衍私下約社團部部長出來吃飯的時候才打聽到社團部長覺得這個活動通過概率小，就給壓了下來。

  「報上去也是被批，咱學校多保守你又不是不知道。」社團部長如是說。

  「那行吧，要不你先把報告給我，反正放在你們那也是廢了。」

  夏衍知道這社團部長的性子，讓他出頭冒險的事兒他才不干，所以只是用這機會拿回來申請，打算親自去找學生會的人談談。

  學生會副主席是夏衍的鐵哥們兒，知道夏衍被駁回來一個策劃後，二話不說就拿過去幫他申請，夏衍還把白棠叫出來一起去找副主席，這副主席很給力，直接把主席也給找來了，其實只要主席點頭答應，在團委老師面前說幾句好話，這事基本就敲定了，而這屆學生會主席是個蠻開明的大三學長，經管學院的，所以對這些能接軌校外人士的活動還挺有興趣，聽了白棠的點子後立即表示雙手贊同。

  所以有時候辦事還是得找關係找資源，跟在社會上一樣，這些象牙塔里的小組織很能說明問題。得虧夏衍有副主席這層關係在，不然真不知道要費多大力才能發聲。白棠默嘆，想起來自己讀檔前在大學裡創辦社團那次，真的是每一堵牆她都撞了一遍，頂著各種壓力和不看好的眼光堅持了下去，最終逼得她給校長寫了一封信才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本以為這種信件肯定會石沉大海，沒想到開學之後導員竟然通知她那個社團可以在院裡申請，並且學院會支持她去參加這個活動的高校聯合會，那是一場歷經磨難披荊斬棘才贏得勝利的艱苦之戰，經歷了同僚反目，成員背叛，昔日好友威脅說要讓團委發通告批評她，曾經戰友在網上無情地對她謾罵，白棠試過每一條路，終於在她的堅持下在這條路的盡頭迎來曙光，以創始人的名義把這個社團在這所學校從無到有的建立起來，成為了最終的勝利者，然而，這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想再去經歷第二遍了，因為，實在太痛苦了。而更痛苦的是，所有悲哀都要自己咀嚼了再吞咽到肚子裡，很少有人理解。從開始的不被看好，到中途的冷嘲熱諷，再到成功後的酸言酸語，沒有祝賀和鼓勵，只有冷眼。

  看著白棠陷入沉思良久，夏衍將手輕輕撫上她的頭頂，溫柔地問：「怎麼了？」

  「……」白棠轉過臉看向他，眼中噙著淚水，把那些打碎在肚子裡的痛苦過往一一說與他聽，只是把背景設置在了高中。

  她想，他總該是理解自己的吧，畢竟他自己也是個社團的創立者，箇中艱辛應當能感同身受。

  夏衍沒想到她高中就經歷了這麼多，驚訝之餘更多的是心疼：「怪不得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覺得你眼神中有著同齡人沒有人的淡然和堅定，想必經歷了這麼多，不成熟都難啊。」

  白棠嘆著氣笑：「人們總說風雨之後就有彩虹，飽經風霜後的鮮花才更嬌艷欲滴。可這事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成功的喜悅當然是令人歡喜的，可是成功之前所經受的磨難卻會像被一同銘刻在心間，那些不愉快的記憶，想起來多半還是難受的。」

  「我理解你這種感受，其實這些痛苦多半來源於他人的中傷，人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完全不顧他人，所以才有了無休止的爭搶和互相傷害，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能做的，只有努力把這些不好的人和事過濾掉，不要讓他們出現在日後的人生旅程中。」

  「哎，」喪氣白棠又上線了，「這波人走了，還會有下一波，戾氣只會隨著時間有增無減，它在人們身上的影響，也會愈發地重。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別這麼頹喪，你小小年紀就一副看破世事的樣子，以後怎麼辦呢？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你也要振作起來，跟一批又一批衝到你面前的敵人作鬥爭才好。」

  看著夏衍那玩世不恭的笑意，白棠嘴角一撇：「是，我得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什麼妖魔鬼怪都要打退。」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其實白棠其實不愛和人作鬥爭，最排斥和人發生正面衝突，因為她知道，從來沒有真正意義的勝利，所有的一切都是兩敗具傷，即使最終勝利了，也會在鬥爭的過程中慢慢消耗自己的元氣，就像威廉華茲華斯說的：getting　and　spending,we　lay　waste　our　power.

  無論得到與否，我們都在損毀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