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淹沒的留白

  「情緒淹沒在人山與人海，這個送別的站台，是我們生命里默認的留白。」——《站台》

  女生和女生之間的賭氣很容易。

  本章節來源於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它很容易產生，比如一個小小的誤會，一次有關雞毛蒜皮的拌嘴，甚至是沒有什麼很具體的原因，因為一個人態度的轉變另一個人也跟著變了。

  如果男孩子碰到這種賭氣興許會打一架了事，可女孩子就不同了，她們通常喜歡冷戰，兩三天算少的，十天半個月是常態，有些人還發誓絕交，再也不說一句話，這要是不常見面還好，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唄，可這要是同一個屋檐下生活的，低頭不見抬頭見，那就尷尬了，而且不光當事人尷尬，周遭的人也得跟著遭殃。

  你就說這白棠和秦霜霜吧，好歹兩人不同系，可她們在同一宿舍樓，而且隔三差五就能因為各種事碰到一起去。

  秦霜霜賭氣賭慣了，平時就好這口，所以每當看見白棠，就小嘴一撅，小臉一瞥，用看似很小聲實則身邊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咒罵一聲「見鬼」。

  而白棠多數選擇眼不見心不煩繞道走，她最不擅長跟別人吵架了，因為她覺得吵架非但不能解決事情，還會將事態加重，因為它會傷了原有的那點和氣，並且造成更難以挽回的後果，最重要的是，吵架時雙方的情緒都會因對方的氣焰而變得衝動暴躁，這是完全損人不利己的狀態，看似撕爽了，其實自己也得受半天氣，誰也不好過，所以多數情況下白棠寧願沉默以應對。

  往往這時候，沉默寡言的人還可以賺得「不跟小人一般見識」的美名。

  不過白棠越不愛搭理秦霜霜，秦霜霜反倒越來勁。

  一次大家去燕導別墅里聚餐，白棠和秦霜霜同時出現了，幾個月沒說話的她們在同一片空氣下呼吸都覺得尷尬，於是兩人坐在餐桌的兩頭，離得遠遠的，幾個男生見她們這樣，也沒說什麼，只是在各自的小範圍里談笑風生。

  直到大家都喝地醉醺醺的，秦霜霜那顆作妖的心朝著白棠的方向蠢蠢欲動起來，只見她拿著一瓶嘉士伯1664桃紅顫顫悠悠地從座位上起身就朝白棠過來了，夏衍看她那架勢還以為她要拿酒瓶子打白棠，趕忙把白棠護在自己身後，卻見秦霜霜伸手一別，直把夏衍推開：「這是我們姐們兒的事，你別瞎摻和！」

  白棠無語：姐們兒？這時候又成姐們兒了？

  看著秦霜霜那排山倒海的氣勢，白棠躬起身子向後縮了縮，握著筷子的右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她暗想，如果秦霜霜要對自己下手，就拿筷子戳她來自衛，誰知秦霜霜「bang」地一聲把啤酒瓶往飯桌上一戳，就開始自顧自地說：「白棠你是不是從高一就喜歡嚴墨？」

  what？？？？？白棠腦海中有一萬隻小動物奔涌而過。

  「你喝多了，猴年馬月的事兒提他幹嘛？」白棠努力忍著不悅，雖然在坐的都是樂隊成員，沒人認識嚴墨，但這種話題的貿然開啟就讓白棠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誰知道接下來她會說些什麼呢，況且是在不甚清醒的情況下。

  於是她趕忙起身扶住秦霜霜，咬著牙低聲說：「我看你狀態不太好，去樓上休息吧。」

  「放開我，」秦霜霜沒好氣地抬起被白棠扶住的那隻胳膊轉了個圈，而後斜睨著白棠，「是不是，嗯？」

  白棠瞥了一眼佘佳坤，想要給他個眼神讓他把秦霜霜抬上樓去，可沒想到這廝竟如看戲一般，全程盯著她倆無動於衷，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白棠收回眼神的最後一剎那給他拋過去一個憐憫的表情，而後轉頭對秦霜霜說：「我沒有。」

  「騙人！你到現在還嘴硬！」秦霜霜伸起手指指著白棠的鼻子，這動作讓白棠不爽極了，還沒有幾個人敢這麼對她，她秦霜霜這算什麼，指責麼？她又憑什麼指責？

  「無聊。」白棠見她處於不可理喻的狀態，根本不想在同她對話，便打算轉身離開餐廳上樓休息，誰知這秦霜霜還不依不饒的偏偏喊住白棠，還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她的心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暗戀她，你暗戀他，暗戀了三四年，還沒忘掉他。」

  「隨你怎麼說。」白棠冷哼一聲，瞪起雙眼看著她：「嚴墨在我這裡，早就是過去式了，你但凡還對我有一點尊重，就別拿這個說事兒。」

  「呵。」秦霜霜用極其尖細的聲音冷笑了一聲，她哂笑著說，「說什麼呢白棠，尊重？我憑什麼尊重你？從高一開始，你就搶我風頭，那時你尊重過我麼？」

  白棠氣地直翻白眼：「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秦霜霜，以前你落落大方的，如今怎麼像個小肚雞腸的小姑娘？」

  「那是因為你根本沒了解過我，看似我們關係還不錯，其實呢，你有關心過我麼?你關心過我的話，就不會跟嚴墨走那麼近了！」秦霜霜越說情緒越激動，說到最後幾乎是吼了出來。

  白棠這次算是聽出一二了，這秦霜霜……怕不是也喜歡嚴墨？

  不過，她喜歡歸喜歡，扯上自己算什麼，難道你暗戀他我就不能暗戀了？暗戀是一個人的事，不是有你沒我的戰場。

  「別說了。那對嚴墨怎麼樣我不管，也管不著，但你不要再把我和他放到一起說了。」白棠實在聽不下去了，轉身就要走，眼神卻剛好和正開門回來的燕導交匯。

  「嘩——」秦霜霜一個箭步衝上去，飛速把那瓶啤酒舉到白棠頭頂，倒過來，讓啤酒順著白棠的頭髮灑了一身。

  「秦霜霜，我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可笑。」白棠吐了吐臉上的啤酒沫，留下這麼一句給秦霜霜。

  夏衍和隋心趕忙扶著白棠上樓，臨走夏衍還不忘叮囑佘佳坤：「看好她，別惹事。」

  佘佳坤呆滯地點了點頭，他慢慢挪動著步子小心翼翼靠近秦霜霜，卻在手指要搭在她肩膀上時被她吼了一句：「別碰我！噁心！」

  看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淑女形象，佘佳坤自知沒趣，拉著八寶就往樓上走。

  於是一樓只剩下秦霜霜和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