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月白一瞬間

  「我們都如愛所願，變成更幸福的人。」

  ——如愛所願

  這一天終於到了，這令人期待已久的社團晚會匯演。

  冬瓜太郎們在後台等待了三個多小時，看到白棠身穿那條連衣裙出現時，不由得都睜大了眼，加上白棠blingbling的人魚妝，簡直美呆。

  等到工作人員叫他們準備上台時，隋心自發從後面幫白棠拖住裙子，白棠跟在夏衍後面緩步上台，果然引來觀眾們的驚呼聲，不知誰大聲喊了一句「女神！」緊接著引來一陣小騷動，白棠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夏衍察覺到她手心的汗漬，便對她小聲耳語：「淡定，淡定。」

  舞台的燈光突然暗下來，唯有一束光映射到白棠的上半身，仿若月華披紗從白棠的頭頂散落下來，散下一地絕色月光。白棠穿著瑩白連衣裙坐在高腳椅上，手握話筒唱出了第一個音。

  月色撩人，音色醉人。

  「感覺身體裡有個冰窖，四壁皆是寒冰，有茫然靄色寒氣氤氳，墜著五臟六腑下沉……」曲調墜入一片縱深雲翳，白棠的低沉音色也帶著人不斷往下沉，

  觀眾仿佛都沉醉於此，以至於沒有人發出尖叫聲，直到整首歌結束，台下才爆發出一陣長久的掌聲。白棠回頭跟樂隊成員們一一對視，眼中皆是欣喜。

  毋庸置疑，他們這一組獲得了最佳人氣獎，冬瓜太郎由此在令大「正式出道」，白棠也被冠以「白衣女神」的稱號。但白棠並不想因此名聲大噪什麼的，因此一路都是謙遜著下來的。

  

  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燕導竟然親自上台給白棠送了一大束玫瑰花！

  玫瑰花呀玫瑰花！

  這一幕自然會被很多女生解讀為燕導很欣賞白棠，甚至要追求白棠。

  白棠表示有些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不是要了她的命麼！所以她趕緊把花給了夏衍，而後拿起話筒解釋：「謝謝導員老師給我們的支持和鼓勵，我們也會帶著大家的願望，讓冬瓜太郎紅火起來，長久起來。希望冬瓜太郎能像玫瑰一樣，讓聽到我們的歌的人餘音繞耳。」

  白棠別過台下的燕導望向自己的熱切眼神，心裡是百般不舒服，他認定燕嗣漣是來耍弄她的，絕不會帶著什麼真心，所以燕嗣漣越靠近她，她越反感。

  但自此之後白棠恐怕難以安寧了，因為從那天晚上以後，總有陌生人加她好友一上來就劈頭蓋臉一頓罵，然後把她拉黑。大抵就是她配不上燕導，別妄想土雞變鳳凰云云。

  這些幼稚的做法白棠自然是一一無視了，但最可氣的有人在她們宿舍門外貼「大字報」，還有人拍下燕導開車送她的照片貼到網上，造謠女大學生被導員潛規則。

  「……」白棠看著那張照片覺得實在好笑，那是燕嗣漣送大家一起回來，她先被送到女生宿舍然後下車的情景，剛好就被拍下來拿出來大做文章，好在那時候網絡不是很普及，大家也都只在貼吧里或論壇上討論一下，不會像後來的微博熱搜那樣傳播地那麼快，而且持續發酵很久。

  白棠打算做一些反抗，她有個高中同學的父親剛好是律師，於是她就請那個同學幫忙問一問她爸這算不算屬於侵犯肖像權，得出了確認的結論後，白棠就摩拳擦掌要去貼吧和論壇找那個人，結果發現他竟然把圖都刪掉了。

  而後面的回覆中有一個點讚數最多的被置頂了，白棠掃了一眼，發現那是維護自己的。

  那個人用偵探式的口吻把這張照片的細節里里外外分析了個透徹，得出的結論是——白棠只是乘客。

  下面一水的稱讚：「驚現柯南！」

  「柯南從二次元走出來了！」

  白棠趕緊加了那個人：靜待月白，男，90後，警校。

  看來是個警校在讀的同學啊，專業理論這麼紮實，人還如此有正義，真是個人才啊！白棠不禁讚嘆。很快，他就通過了好友申請，白棠趕緊發了個站內信問好：你好同學，看到你分析地這麼透徹，我心生敬佩啊。

  他回覆：我是刑偵專業，這些都是我們必備的技能。

  白棠又誇讚了一番，那人或許覺得太浮誇，就沒再回復，白棠只得繼續研究帖子，尋找樓主的蛛絲馬跡，卻發現靜待月白回復貼的幾層樓下面還有一個點讚數超高的回覆，大致是說樓主此舉侵犯了照片女主的肖像權，建議立即撤回並發布道歉聲明，還說自己已經截圖了，樓主無可抵賴。

  周五晚，昌寧警校圖書館內，一身穿白襯衫的清俊男生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對著電腦專心致志打字，他鼻樑上架著一副透明框圓眼鏡，正凝神盯著屏幕，絲毫沒有注意身邊的女生已經往他這裡瞄了好幾眼。

  那個女生留著齊耳短髮，看上去安靜乖巧，玲瓏可人，嘴角卻扯出與她姣好面容不相襯的弧度，向下耷拉著，似乎很不開心。

  已經這樣過了一個小時，旁邊的男生心無旁騖地做自己的事，好似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終於，她忍不住了，把筆輕輕一扔，轉頭對身旁男生說：「學長，明天就期中考試了，你怎麼還在回覆帖子啊？」

  男生從鼻息里呼出一口氣，目不轉睛地說：「我早背完了，肯定能過。」

  「我知道，可是，你要考第一啊，你要爭取獎學金啊。」雖然女生語氣急切，聲音卻還是溫柔的，她擰緊眉頭繼續說，「為了毫不相干的人影響自己的成績，不像是你能做出來的事呢。」

  男生終於頓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說。

  女生嘆氣，只得拿起筆繼續做題，許久，她聽到他嘴中小聲囁嚅：「她才不是不相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