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凜冬將至，有客入院來

  時間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流逝在指尖里，歲月的輪盤轉到了十月末，眨眼間迎來了Susan和成垣的訂婚儀式，深冬的日子，安若周圍的人們都好似跌入了暖人心扉的春。

  南方的冬天極少下雪，寒風肆虐，透著刺骨的冷。訂婚典禮前兩天，顧初給安若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行程有所耽誤，明天可能沒什麼時間來接她。

  因為是公事，電話里安若得體的應是表示自己會自己坐動車去，掛了電話心裡卻有些失落。

  晚間的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安若有些挫敗，或許她該看看黃曆，明天是不是不宜出門。

  這天晚上，安若夢到了顧初。夢裡的他們穿著純白聖潔的禮服，相對而立的站在神父下面，身邊的親友眉眼也具是歡欣，雙手交握，他說「我願意」她說：「我願意」...平地的一聲轟雷打斷了她甜蜜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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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境太真實，安若恍惚間醒來有點不知身在何處。有人說，如果晚上夢到了某個人，是因為對方正在想你。

  顧初有沒有想安若，她並不知曉。能確定的是，這一晚她睡的並不好，雷聲轟鳴伴隨著整夜的暴雨聲，一片片的落在窗玻璃上。安若家是老房子，她甚至能聽到雨點落在屋頂瓦片上的噼啪聲，擔心雨太大，屋頂會露雨以至於整夜的精神都在雨上，難以安睡。一直到五點左右，雨勢漸小，才緩緩入睡。

  清晨，大院的人陸陸續續起來，安遠閒出門買豆漿，看了一眼停放在院外的豪車，車身旁站了個男人，在清晨的濛濛細雨中靜靜站著，穿著一件天藍色毛呢風衣，活動著手臂，看上去有些疲憊。再去看那輛豪車，車身露水深重，車輪底下有凹陷的積水，看樣子在這裡已經停了不少時間。

  「小顧？你怎麼來了？來了也不進來，等多久了？」安遠閒看著他有些不敢置信。

  因為外面還在下著細雨，顧初身上傳遞出來的清冷氣質越發的濃郁，一身長款毛呢外套，襯得他身形越發的修長挺拔。

  「叔叔好，剛來不久。」顧初轉身一臉恭敬，言語溫淡。

  恰逢弄堂里隔壁的大媽出來倒水，看見了顧初，衝著安遠閒笑道「我說老安頭，這女婿都上門了咋還不讓人進去呢?」走進大院，又看了眼顧初，嘖了嘖舌，「這孩子長的真俊。」

  「先進來吧，若若還沒起呢，我讓你阿姨去叫他。」安遠閒邁步進院裡，卻被顧初拉住。

  抿了抿唇，回說「沒事，這天還早，等她醒了再說。您是要去買早餐嘛？我陪您一起吧。」

  安遠閒沉默兩秒，「也好。」

  .......

  早上七點半，安若的生物鐘自動復甦，從被窩裡爬起，一晚上的失眠晨起的情緒不算太好，對著鏡子試圖用微笑掩蓋，卻發現有些欲蓋彌彰。

  因為是要去婚禮，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梳妝打扮一番。安若換了身粉紅色的套裝裙下面踩了雙板鞋，頭髮紮成側邊的馬尾辮，隨意的搭在肩膀處，顯得整個人慵懶又柔美。

  拿起外套，下了樓梯。庭院很深，廊檐下的雨水正順著瓦片一點點的滴落下來。

  門外，有人談笑著推門而入。

  安若家的院落，雖幽深，卻不顯靜謐。觸目所望院內濕漉漉的，滿目清新。安若的心卻無法平靜。凝固的時光內，安若恍然若夢，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五米外的地方，昨晚說不會來的人，今天就這樣的出現在她面前。

  一襲天藍色風衣，身姿高挑，膚色白皙，在寒涼的細雨中越發顯得眼眸如墨，眉眼初看覺得冷淡疏離，但若視線對上會發現他的目光溫柔如水，似是願意溺死在他溫柔的漩渦里。而他手上還提著和他有些格格不入的白色塑膠袋，裡面看起來放了好些個包子。

  短短時間內，安若腦子放空，無法思考。

  安遠閒含笑的看著安若，「怎麼？不認識了？這傻姑娘」

  「你怎麼會來？不是說...」安若的聲音有些乾澀，這種情況下還能找到自己的聲音，已算是難的。

  顧初看著她，笑了笑，柔聲道「結束的早，就來了。讓你一個人過來我也不太放心，我和叔叔買了你喜歡吃的早餐，先吃飯吧。」

  「是啊，你倆快進來吧。小顧，把東西給我吧，我讓你阿姨去裝盤。」安遠閒經過他們身邊時還朝安若投了個滿意的微笑。

  安若有些意味不明，朝顧初低低道「我爸這是怎麼了？」這些日子爸爸雖然已經認可了他們，可對顧初的態度一直不咸不淡，不像今天態度翻轉如此之大。

  顧初摸了摸安若的頭頂，「可能是起早了心情好。」語氣輕描淡寫。

  其實不然，顧初此番隨安遠閒出去買早餐，碰到的商販都是附近的熟人，見到顧初的同時都會出口問句，『他是誰？』

  顧初總是搶在安遠閒之前回答「我很喜歡他們家女兒。」言下之意，還在追求，獲得老丈人認可中。

  短短一句撇開了安若和他的關係，又讓安遠閒瞬間長臉。

  安遠閒一路上都是聽著旁人的恭維買好的早餐，嘴上雖沒說什麼，面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大，看顧初的神色也越發的和藹可親。

  顧初此人，若要達到什麼目的，自會去認真了解對症下藥。安遠閒忠厚老實，還有些迂腐的心態，卻架不住旁人的恭維，此一招，真可謂是用的恰到好處。

  安若看著爸爸有些輕飄飄的步伐，搖了搖頭，爸，敗在顧初面前不是因為你笨，是對手太狡詐。

  撇開他放在發上的手，回首瞪了眼顧初「你怎麼連我爸也算計進去？」

  「因為你。」漫不經心的三個字，卻從中透露著溫情和縱容。

  「見到我，不高興嗎？」那人的聲音在雨幕中響起，宛若輕聲呢喃，近在耳邊。

  「高興...」他連夜加班處理公務，又長途驅車，到家門來，還為了他們特意的去討好老丈人，雖然高興，這其中也摻雜了幾分心疼，他這樣不累嗎？

  他那麼了解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伸手攬著她的肩膀，垂眸看她，眼眸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先去吃飯吧。」

  「好」安若的臉紅如薄媚，低聲呢喃。

  飯桌上，四個人異常的和諧，卻不顯生分。相互的替對方夾著菜，到最後安若都在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她所認識的爸媽。

  儘管如此，安若對顧初還是心懷感激的，家教所致，他在進餐是是很少言寡語的人，一般的話能免則免，但此刻安父安母態度熱情，飯桌上話語不斷，顧初就靜靜的聽著，嘴角也始終掛著淺笑。

  這頓飯，胡輕眉沒吃幾口，眼神一直在打量顧初。她發現了一個細節，顧初在和他們交談的同時，心思仿佛都在安若那裡，安若一個眼神，當媽的都不明白她需要什麼，一隻修長乾淨的手就已經遞出一張面紙給她。

  這樣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促成的，期間她和安遠閒交換了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到如今他們才算真正認可顧初，覺得這孩子是個可以讓安若依靠的男人。

  離開前，收拾好東西，胡輕眉握著顧初的手囑咐道「小顧，這次去S市，你要替我照顧好若若，天氣冷，你記得叮囑她，她要是總把外套扔著不穿，你就替我教訓她，別客氣。」

  聞言，安若站在旁邊翻了個白眼，完蛋了，這下二老都倒戈了，她的地位都沒了。

  顧初回握住，柔聲道「阿姨，我會的。一定，請您放心。」

  剛一跨出門口，顧初嘴角揚起，抬眸掃了一眼四周「安若，要不要跟鄰居們打聲招呼再走？」

  安若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這一看可不得了，只見院門外已有不少鄰居站著，有的或是從自家二樓的窗戶上探出頭，自上而下好奇的望著她們。安若望過去的時候，有的人甚至還抬手沖他們打招呼。

  「安若，男朋友嗎？」門外一位阿姨端著碗沖他們喊道。

  這一聲還真是石破天驚，一語出，隔壁院落紛紛想起開門的聲音沒有人陸續的從屋裡走出來，安若開始有些強顏歡笑了。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明星大駕光臨她家了呢！

  她自小在院裡長大，附近的長輩都很熟稔，可如今被他們看著多少有些不自在。反觀顧初，仍舊是一副翩翩貴公子的姿態，淡定從容的站在她身側，任憑他人打量，平時很少對人展露微笑，但近日嘴角卻掛著淡淡的笑容，只一點就沁人心脾。

  也就是這樣一抹淺笑，俘獲了安若的心，也俘獲了隔壁阿姨婆婆的眼。

  「這孩子還真是不錯，長的俊，開豪車，安若有福啊。」

  「是啊，是啊...」

  此類對話不絕於耳，安若只當沒聽見。

  祥祥攙著奶奶出門散步，經過安若家門口時，小小的個子，弓著腰走進，眯著眼打量著顧初，然後又轉門外走，安若伸手要去扶她，卻被拒絕了，表示一個人就好，對著安若壓低聲音嘟囔道「小心點，長的好看的人最容易騙人。」

  奶奶年過七旬有些耳背，自以為聲音很小，殊不知被不遠處的顧初聽了個全。

  某人有些失笑，這算不算一種變相的誇讚。

  安若回首望去，顧初的眉眼含笑，一顆心柔軟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