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2024-05-31 00:51:31 作者: 君子陶淘

  波伊提烏在《哲學的慰藉》里提到在厄運面前,最不幸的是曾經幸福的人。

  1994年是神奇的一年,這一年國內流行樂壇湧現出大批校園歌手,中國開啟了流行音樂的少年時代,內地音樂開始在港台模式中殺出重圍,校園裡颳起了一陣民謠風,林依輪的一首《愛情鳥》火遍大江南北。

  一句「我愛的人已經飛走了,愛我的人ta還沒來到。」膾炙人口,風靡經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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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關雎》中就有記載「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因為這首詩的廣泛流傳,雎鳩也成為了人們心目中的愛情鳥。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希望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愛情鳥,庇佑自己可以與相知的那個ta鶼鰈情深,長長久久。

  這一年,安若九歲。許是命中注定,避無可避,她遇到了那個改變她一生軌跡的他。

  安若是個早產兒,自小就被診斷出有先天性心臟病,只能靠藥物壓制,只能治標不能治奔,若要根治,只能動手術。

  可這做手術說來簡單要實現卻很難。安若是南方人,家裡也不算富裕,一直都是住在胡同大院裡,白牆青瓦,因為年代久遠,部分瓦片陳舊破碎,就連院裡院外鋪陳的青石街面,也是坑坑窪窪。艷陽天還好,若是碰到下雨天,常常一腳下去,水花四濺。

  當地的醫療設備也不是很齊全,在她九歲這一年,安父安母商量後決定帶著全部家當陪著安若去S市心外科最好的醫院辦理了住院手續,等待著合適的心源。

  可是心源哪裡是好等的,這一等就是四個半月的光景,安若一家從早秋等到了隆冬,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一天醫生突然告知有了合適的心源。

  聽說是因為車禍意外而喪生的女孩子,剛被送來不久就已經宣布腦死亡,心臟在不缺氧的情況下還在跳動。經過死者家屬同意,簽了遺體捐贈同意書,通過了配型,上面通知安父說可以準備手術了。

  雖然換心手術很複雜也存在風險,但所幸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半個月後安若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

  這日安若見外面難得出了暖陽,沒有提前告知父母一個人悄悄的出了住院樓,在醫院後門的一片綠蔭下坐著,深深吸了一口氣淺淺的闔上眼皮,感受著陽光灑在身上溫暖舒適的感覺。

  正曬的舒服的時候,一旁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你在做什麼?這樣坐著不冷嘛?」許是換聲期的緣故,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安若這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許是閉的時間久了些,一開始看不太清眼前男子的臉孔,隱約瞧見他逆光的身形輪廓,卻是十分高挑修長。眨巴眨巴眼睛適應了一下,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這不看還好,一看安若便被那男子的相貌怔住。

  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雖然還未完全長開卻已見大致輪廓。漆黑如墨的眼睛像是要把人吸進去,鼻子高挺,稜角分明。上帝好像對他偏心了些,竟把他生就的如此精緻。安若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直到那男子又用眼神再次詢問她,才答到:「不冷,今天的陽光很溫暖,醫生說我多曬曬太陽對身體有好處。」低頭,臉上浮現了一圈紅暈。

  「你也是住在醫院裡面的嘛?」那男孩湊上前問道。

  「嗯。不過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那可要恭喜你了。」

  「你是來這裡看病的嘛?」安若好奇的問。

  男孩眼神有一瞬間的停滯,透著不易察覺的悲傷,「不是,我是來找人的,找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那你找到他了嘛?」安若復問。

  「嗯,找到了,知道她現在很好。」男子嘴角上揚著恰到好處的弧度,神色逐漸明亮了起來,好似剛才的悲傷只是個錯覺。

  這天中午,安若和他聊了很久,知道他叫顧初,十五歲,是S市本地人,家中獨子。因為智商很高所以跳了級這個年紀已經在讀高二了。

  安若驚訝的看著他,有些好奇「哥哥你將來打算做什麼呢?」

  「我想去當律師。」說著的時候顧初目光如炬的看著遠方,一臉的堅定。

  「哥哥這麼聰明,一定可以成為一個很棒的律師的。」說這話時安若雙眼冒著星星,明媚動人。

  顧初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安若,目光深沉的可怕,像是要透過安若看到另一個人。安若被這樣的眼神嚇到了,縮了縮頭,不敢再去看顧初。

  過了半晌,安若的頭頂傳來了幾不可聞的嘆息,有些疑惑抬頭卻不見顧初的影子。站起身來喊了幾聲,無人回應,復又在後院的周圍尋了一圈,始終沒有看到顧初。

  幾近正午,安若怕爸媽找不到她會心焦,就只好懨懨的回了病房。

  ......

  一上樓梯就看見安母正在護士站焦急不安的詢問著什麼。安若吸了吸氣上前喊了聲媽,結果可想而知,安若被訓的很慘,見她回來便打了個電話給安父告知人已經找到。

  掛了電話,安媽拉著安若不停地說著「你這孩子懂不懂事,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病房是想讓我和你爸急死是嘛?從小到大就不讓我省心,醫院這麼亂,你要是碰到不認識的人把你拐走了怎麼辦?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說你跑哪裡去了,我和你爸都快把整個醫院找遍了也沒看見你,你別是跑出醫院了吧?」安若低眉順眼的聽著安母的訓話,思緒卻飄到了那個叫顧初的人身上,安母見安若沒有反應,緊了緊安若的手,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出去一次就傻了啊!」安若急忙應道:「沒有,我就在醫院後門曬太陽,哪也沒去,也沒碰到什麼陌生人。」說完心虛的咽了咽口水。

  「後門啊,我和你爸倒是沒想到去那邊看看,餓不餓,媽去給你買點吃的,你想要吃什麼?」安母的脾氣說散就散,這會子已經開始關心起女兒的伙食來了。

  「我想吃過橋米線」

  「行,媽這就去給你買,這邊的飯都死拉貴,分量還少,等咱們回家媽再重新給你做過橋米線啊。」慈愛的看著安若,整了整她的衣領,把她送到了病房。

  病房內,安父已經坐在床沿上等著她,安若感受到安父周身散發的低氣壓有些不敢靠近,安母推著她說「先和你爸待會,我去給你們買午飯。」說罷人便火急火燎的出了病房門。安若往安父的方向一點點的靠近,幾步的距離像是走了五分鐘,終是湊到了安父的跟前,拽了拽安父的衣角,怯怯的說:「爸,我錯了,以後不會了。」說完後緊緊的閉著眼睛,等待著最後的通牒。

  安父見此模樣,再硬的心也終是軟了下來,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道:「好了,你沒事就好。」安若聽著這話心裡很不是滋味,心裡泛著一股酸酸的感覺逐漸蔓延到周身百骸,撲進安父的懷裡嚎啕大哭了起來。

  隔壁床的阿姨見此情形,卻是對著安父笑了笑,「你家女兒很可愛哦!」

  安父對著她點了點頭:「孩子還小,不太懂事。」

  「沒事,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這個樣子的,現在不黏著爸媽以後你想讓她黏她都不會黏你了呢。」聽罷,安父低頭慈愛的摸了摸安若的小腦袋瓜。

  許是察覺到自己鬧了個笑話,安若從安父的懷裡鑽了出來,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臉紅了大半。

  安母買完午餐回來便見著這又哭又笑的場面,好奇的問了問安父到底發生了什麼,一旁阿姨熱心的幫忙解釋了一下,了解之後安母對著安若和安父兩人露出了無可奈何又寵溺的表情道「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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