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林錦輝的心思

  童沐從壓箱底找到了一些布料和棉花，還是她和林曄成親的時候，柳哥兒他們用了僅有的積蓄買的，她看了會兒，覺得這顏色不合適林曄的話氣質，也不夠給家裡其他人做。

  居然要給林曄做衣服，那其他三個也不能忽略吧。正好她手裡也有些閒錢，等下就去集市看看，沒準還真的能弄成全家總動員的套裝。

  聽到外面有刺耳的吵鬧聲，童沐把布放好，出了門口，就看見毛翠花和周梅掐著腰，指著林大的鼻子沒有好臉色地破口大罵。

  童沐沒想到他們剛回家，這毛翠花就立刻找上了門，她看了眼在那幫腔的周梅，肯定是周梅說的沒錯了。

  「這人參是小沐的，你問我要也沒有用。」林大皺著眉，往後邊退了幾步，生怕毛翠花的口水會噴到自己的臉上。

  

  「林大！你爹現在臥床不起，你個不孝子想看你老子就這麼病死嗎？！」毛翠花怒問道，一口咬定了林大不交出人參，就是不孝。

  「阿娘，我早就跟你說了，這林大一家子就從沒把阿爹放在心裡，跟別提孝敬了。」周梅趁機煽風點火，看到柳哥兒被氣的不輕，她就笑的更加得意。

  聞言，林大和柳哥兒啞口無言地站在那沒有吭聲，毛翠花說得對，林廟福再怎麼樣，那也是他的老子。

  童沐聽明白了她們話中的意思，知道不會給就拿孝道壓人，她走過去，直視毛翠花，「生病了不還有其他的孝子伺候他？人參我就算餵狗，也不給胡攪蠻纏的人。」

  童沐記起毛翠花上次找來的那些工人，害的她差點吃了官司，現在居然還有臉來要人參，哪有這麼好的事，真以為她童沐好欺負的？

  毛翠花氣的渾身發抖，她心知自己說不過童沐，就把矛頭指向了林大，「你聽聽，這死丫頭說的都是什麼話！你今天要是不把人參交出來給你爹治病，我就鬧到全村，看他們怎麼說你這個不孝子！」

  說完，毛翠花拍了下被氣的發疼的心口，為了拿到人參，她這張老臉不要也罷。

  林大被說的漲紅了臉，他看了眼並沒有打算退讓的童沐，「小沐，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人參給她吧。」

  他不想因為這個讓全家在村里抬不起頭，儘管他知道這樣做很為難童沐，但自己也確實沒別的辦法。

  「老頭子……」柳哥兒欲言又止地看著林大，和這個男人相處了大半輩子，她怎會不清楚對方的就是太老實，才會被毛翠花一家欺負到了頭上。

  童沐不敢相信地看了眼林大，林大低著頭沒敢看她，雖然有些失望，但她也曉得他的難處。

  「林大，看來你的話不管用啊。」周梅譏笑道。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柳哥兒忍不住反駁了句，心裡猜准了人參的事多半是周梅攛掇的，不然毛翠花怎麼可能這麼快就來了。

  周梅止住了臉上的笑，等人參到了她手裡，再去收拾這個臭婆娘。

  童沐也不去跟她們爭執，轉身卻地窖把剛放進去的人參拿了出來，周梅和毛翠花看到那鮮紅的蓋頭，眼裡冒出了精光，仿佛看到了堆成山的銀子擺在了面前。

  「乖乖，這一看就是個好寶貝！」毛翠花激動地想要抱過箱子，童沐卻很快就閃了過去，她立刻罵道，「死丫頭你還想反悔不成？！」

  童沐一臉無辜的道，「拿走之前我得跟您說清楚，省得以後出了什麼事，說我們害你。」

  她當然不會甘心把這難得的好東西，白白便宜給老宅的人，現在要是妥協了，以後還不得蹬鼻子上臉。

  毛翠花狐疑地道，「你想耍什麼花樣？」

  童沐忽然神情變得陰測測的，讓毛翠花的心中有些發怵，難道這人參有問題嗎？

  童沐故意嘆了口氣，「這人參啊，是我在牛背山挖到的。你也知道那山上有很多不乾淨的東西，什麼紅衣女鬼啊，千年孤魂啊你估計也聽說過。我是從雪地里挖出來的，都說這五百年的人參成了精，也不知是精怪呢，還是雪妖附在了裡面。聽說這妖怪啊專吸……」

  毛翠花哆嗦著嘴大聲的打斷道，「別說了！」

  說罷，毛翠花拔腿就跑了，她想起了小時候和爹娘去牛背山遇到的坍塌事件，那會她因為沒有跟上他們的步伐，才倖免於難。

  爹娘的屍體在那些廢墟里找到，人們都說是妖怪所為，從那以後牛背山就成了毛翠花心裡揮之不去的陰影。

  周梅詫異地看著像是突然發瘋的毛翠花，不禁惱怒自己的一手好牌都被老婆子打的稀巴爛！

  沒有弄到人參她這心裡確實很不快，但是這路過林大門口的人這麼多，她又不能明搶，只好留戀地望了眼那箱子，然後灰溜溜地走了。

  柳哥兒這些年也沒少受這兩個婆媳的氣，今天童沐把她們收拾的服服帖帖，她這心裡也跟著高興。

  「還是你有辦法。」柳哥兒讚賞道。

  「對付這種人只能不走尋常道。」童沐淡淡地笑道，林廟福也許是真的病了，但也不一定會要人參才能治好。

  毛翠花和周梅分明就是為了把人參折現，哪裡是為了關心林廟福的病情。

  看來這人參還真的成了燙手的山藥，但真要賣出去，她還是很捨不得，若是以後遇到了棘手的事，沒準還能派上用場。

  「我剛才也是形式所迫，小沐你別介意啊。」林凡憨厚地笑道，心裡也很是無奈，如果阿爹真的病重，毛翠花怎麼還會有空來這裡鬧。

  柳哥兒端出飯菜，問道，「林曄呢？」

  童沐道，「去接小二子了。」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短期內毛翠花和周梅應該不會來的，她也該去忙別的事了，光是黃紙和收購蔬菜，遠遠不夠支撐這個家。榮泰那邊雖說搭上了線，但葉原卻是個心思難以捉摸的主兒，有些事還得她自己來。

  林曄接過小二子手中的書袋，還不忘炫耀今天他和童沐的『英雄』事跡。小二子聽了，眼裡都是對他們的崇拜，而跟在他們身後的林錦輝自然也是聽到了。

  小沐果然是個秀外慧中的好女子，怎麼就嫁給了林曄這種傻子。

  林錦輝不甘地想著，如果是他娶了小沐，那才是人人都羨慕的一對兒。

  「你跟著我做什麼？」小二子回頭問道，下了學堂他也就不想叫林錦輝夫子了，在他看來林錦輝和林銀寶都不是什麼好人，整天就知道欺負他們。

  「順路還不行嗎，我也有段日子沒去拜訪大伯他們了。」林錦輝斜睨了眼小二子，這臭小子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是自己布置的課業太少了麼。

  林曄撅嘴，「不許你去我家，壞人！」

  每次去家裡都盯著媳婦兒看，肯定是要跟他搶媳婦兒的，他才不會讓壞人得逞。

  林錦輝面不改色的道，「大哥腦子不好使，我是不會跟你一般見識的。」

  這傻子還挺有防備心的，就算如此也只是個傻子罷了。他眼神鄙夷地看了眼拉著小二子跑的林曄，他得儘快把小沐搶過來，免得以後自己會覺得後悔。

  林曄和小二子把林錦輝甩在了後面，回到家就把門插上，深怕林錦輝也跟來。

  「去洗個手，吃飯吧。」童沐笑道，不一會兒就看到了籬笆牆外身著長衫的林錦輝，心想他怎麼又來了，難道也是為了人參？

  誰知林曄傻傻的站在那兒沒有動靜，神情有些委屈地看著童沐，「媳婦兒，外面來了個壞人。」

  童沐一臉的無奈，「我去把他趕走，你乖乖吃飯。」

  林錦輝見童沐走過來連忙撐開扇子，自以為很風度翩翩的樣子，他淡笑道，「小沐，我們也有些日子沒見了吧。」

  童沐聽他那熟絡的口吻，柳眉皺在了一起，「三天前才見過就忘了？我看你記性不是一般的差，雖說我們斷了親，但在外人眼中我可是你嫂子，你個讀書人也該知道這些本分吧？」

  柳哥兒前幾天也說過類似的話，她明白柳哥兒指的是什麼，林錦輝眼裡流露出來的好感，讓她覺得是一種戲謔，她可不認為他是被自己吸引了。

  童沐有些鬱悶，常言道讀書人把名譽看的比命還重要，怎麼這林錦輝居然也不知道避嫌？想到周梅那副嘴臉，她就更加懷疑林錦輝此刻來，是另有目的。

  林錦輝怔怔地望著站在牆內的童沐，沒想到小沐也會說這麼絕情的話，儘管心裡感到有些不悅，臉上卻依舊笑容滿面，苦笑道，「小沐，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這麼好，想和你做個朋友。」

  他眼裡的情愫讓童沐只覺得冷風陣陣，她淡漠地說道，「我看還是不必了，我這山野村婦高攀不起你這童生。」

  童沐想起周梅以前總是沒事炫耀這個，眼裡閃過一絲諷刺，真要這麼了不起，為何總做些出格的事兒。

  林錦輝合起了摺扇，他沒想到小沐竟如此的自卑，連忙解釋說，「小沐，我從沒有看輕你的意思，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童沐嘴角被氣的直抽抽，文人書生都像林錦輝這麼酸的嗎？

  柳哥兒收拾好了碗筷，想叫童沐去吃飯卻看到林錦輝一臉苦哈哈地站在外面，周梅又剛來鬧過不久，心下頓時覺得很不快。

  「錦輝，我之前說的話還不夠清楚？」柳哥兒皺眉問道。

  自己分明說的夠直白了，難道非要她撕破臉才肯罷休嗎。

  林錦輝訕笑，「嬸子，我想你真的誤會了。若是我爹娘有什麼過失，我代他們向大伯一家道歉。」

  儘管話是這樣說，但他的語氣聽起來仍然帶些傲慢，沒有感覺到一絲的誠懇。

  童沐和柳哥兒被林錦輝的假惺惺的模樣噁心到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會做戲的人，童沐實在沒法繼續忍受，立刻下了逐客令，「請你以後別再做這種令人困擾的事，謝謝。」

  柳哥兒想說什麼，卻被童沐打斷了思緒，「阿娘，我想給林曄做件短襖子，你知道步驟怎麼弄嗎？」

  「當然。我跟你說啊，這個布呢……」柳哥兒一聽就來了興趣，和童沐在院中坐下，談論著衣服的剪裁和尺寸，完全把林錦輝當做空氣晾在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