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傻子相公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去，屋子裡也看不清東西。

  童沐就那樣躺在床上，呼吸間全是被子上發潮的味道，她已經是童沐，原身已經在林曄家待了六年，就算想要離開，她一沒有認識的人，二身無錢財，再加上柳哥兒對原身寵愛有加，她要離開也不適合。所以最能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安靜待在林曄家中！

  打定主意，童沐才舒緩眉頭，不過看到屋頂上的洞之後，童沐心裡深深嘆了一口氣，這家境還真貧窮，看來要長久的生存下去，改變家庭狀況是最主要的。

  外面斷斷續續的傳來說話的聲音，同時還伴隨著鍋碗瓢盆的聲音，童沐不好意思繼續躺在床上，起身扶著放在床邊的木棍走了出去。

  院子被打掃的乾乾淨淨，已經沒有童沐第一次看見的凌亂，院子中間放了一張木桌子，上面剛剛擺好碗筷，木桌的右邊坐著一個衣著樸素的男人，嘴裡叭叭的抽著煙，看見童沐出來連忙把煙槍放下，沉默的站起身去井邊挖水洗手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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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概是林曄的父親。

  童沐心想。

  柳哥兒舀好飯，依次端到木桌上，「小沐出來了？趕緊去洗把臉吃飯，一會就要摸黑了。」

  童沐點點頭，學著阿爹的樣子舀水洗了洗手和臉頰，剛才因為悶熱而混沌的腦袋瞬間清醒了許多。

  「孩她爹，林曄去哪了？剛才我讓小二帶著她去換身衣服，怎麼這麼久還沒出來？不會又偷偷跑出去了吧？」柳哥兒嘮叨著盛好飯，抱歉的看了童沐一眼。

  「小沐啊，你先吃飯，我去叫林曄和小二子回來。」

  童沐本來想幫忙，但是想到她現在這個身體走兩步都喘氣，便放棄了那個想法。聽從柳哥兒的話坐在了木桌旁邊，不過卻沒有率先動筷子，而是等著柳哥兒回來。

  柳哥兒出去了之後，木桌旁就剩下了林大和童沐兩個人。

  林大一生沉默寡言慣了，也不知道怎麼打破沉默，想抽口煙仔細想想，雙手摸了一下褲腰之後才想起來剛才洗手的時候把煙槍防到了井邊，訕訕的放下手，林大抬起筷子招呼著童沐，「吃飯……吃飯……」

  童沐搖搖頭，「阿爹，我不餓，等阿娘回來一起吃。」

  這本來是一句平常不再平常的話，但是卻讓林大震驚的掉了筷子，啪嗒一聲聲響在這寂靜的傍晚格外的響亮。

  童沐看林大那麼震驚的表情，懊惱的皺起眉頭，她怎麼就忘了，原來的童沐自從嫁給林曄之後可是從來沒有叫過兩人爹娘，也沒有給過她們好臉色！

  她剛才雖然只是無心之語，但是如果引起了懷疑那就得不償失了。

  林大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撿起筷子，「那……那我也等等……」

  一時靜默無語。

  幸好沒過多長時間柳哥兒便回來了，身後跟著林曄和小二子，身上臉上全是髒兮兮的泥巴。

  「你說說你，我就是讓你帶著你哥換個衣服，你兩個還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走了！是不是皮又癢了？」柳哥兒擰著小二子的耳朵，把她大吵了一頓。

  「阿娘，疼疼疼……」小二子嘴裡一直念著疼，柳哥兒心軟鬆開了手。小二子看見一溜煙的跑到了井邊，「阿娘，這怨不得我，我這也是出去找大哥去了。」

  「那怎麼一身泥的回來了？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趕緊回屋把衣服換了，洗洗手過來吃飯。」而後扭頭看見林曄還像根柱子似的站在原地，火氣又上來了，「誰讓你出去的？」

  林曄委屈的抬起頭，偷偷看了童沐一眼，見童沐也在看她，又低下了頭。「我……阿花跑……去追……追它去了……」

  語言斷斷續續，但是很奇怪，童沐竟然聽懂了。

  阿花是她們家的一條小黑狗，柳哥兒心善，沒像其她農家人一樣把狗拴著，而是給了阿花所有的自由。阿花是只好狗，看家護院，有時候還跟著小二子上山捉幾隻兔子什麼的。

  柳哥兒聽了林曄的話，揚起手又放了下來，頹廢的牽起林曄的手，「小沐，孩她爹你們先吃著，我帶林曄換一件衣服。」

  林大嘆了一口氣，拿起筷子，沉默的吃著飯。

  如果當初不是她沒有本事，沒有錢給林曄治病，林曄說什麼也不會燒壞腦子成了傻子！

  柳哥兒帶林曄進了屋，轉身關上門，上前便要給林曄脫掉髒衣服。

  「不要……羞羞……」林曄扭捏了躲開了柳哥兒的手，雙手緊緊攥著自己的前領。

  柳哥兒被氣笑了，「你還知道害羞啊，你看看你這髒兮兮的樣子，小沐指不定心裡怎麼說道你呢？給你說了多少遍了，聽你媳婦的話聽你媳婦的話，你怎麼還惹她生氣，幸好她沒出什麼大事，要是栽倒地里醒不過來了，你就哭死吧！」

  「才不會……媳婦……我的……」林曄反駁道，不過想起來童沐對她的抗拒反感，又難過的低下了頭。

  柳哥兒知道說喪氣話不好，但是她這個傻兒子也就只有這樣的話能聽進去。

  「明天開始，你就好好看著你媳婦，別再和村裡的小崽子們混了，知道沒？」

  柳哥兒一邊說著，一邊不顧林曄的反抗給她脫掉髒衣服。現在剛進入夏天，衣服穿的也不多，柳哥兒三下五除二很利索的給林曄脫光了，然後又從柜子里拿出一件乾淨的衣服遞給她，「我出去給你端盆水，先別穿衣服，擦過身子之後再穿！」

  快速的給林曄收拾好，柳哥兒才坐到木桌旁，看見童沐一直碗空著也沒有動筷子，連忙伸出手把吃的正歡的小二子的筷子奪了回來。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嫂子都還沒有動筷子，你就吧唧吧唧的吃了一大碗！」

  小二子委屈的端著碗，眼淚巴巴的看著柳哥兒，「阿娘，不怨我，是嫂子自己不吃，我都勸了好幾遍了。」

  說實話，這真的不是小二子的錯，在柳哥兒帶林曄回屋子之後，小二子便換好衣服洗好了手，剛坐下拿起筷子準備吃飯，就看見童沐靜坐著，也不吃飯也不說話，小二子害怕童沐想不開，勸了幾句，「嫂子，你放心，我下次不帶大哥出去玩了，你別嫌棄大哥，這是阿娘煮的雞蛋，你吃一個。」

  雞蛋在林大家已經是奢侈不能再奢侈的東西了，但是為了童沐的身子，柳哥兒咬咬牙沒頓給童沐煮了一個。

  「不用，你自己吃吧，我等著阿娘出來再吃。」童沐把雞蛋又放到饃筐里，示意小二子不用在意她，先吃她自己的。

  小二子也實在是餓的慌，見童沐不吃，她忍不住就拿起筷子先吃了起來，這剛夾了一筷子菜，阿娘出來了。

  童沐接過話，「阿娘，不怪小二子，趕緊吃飯吧。」

  柳哥兒埋怨的瞪了小二子一眼，之後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飯菜很簡單，一碗涼拌野菜，一碗鹹菜，唯一有營養的東西也就是那個雞蛋了。

  童沐也不嫌棄，掰了一小塊饅頭，就著菜很快吃完了，然後慢慢喝了一碗粥。

  「阿娘，我吃好了，這個雞蛋讓小二子吃吧，我不想吃。」

  雖然她的身體很缺營養，但是也不適合吃雞蛋這種膽固醇較高的食物，補營養還需要按部就班的來。

  柳哥兒無措的看著被放在木桌上的雞蛋，小二子也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只有林曄傻著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仍舊吃的津津有味。

  「還吃？還吃！」柳哥兒上去把林曄的飯碗奪下來，她這個傻兒子怎麼就那麼沒眼色？

  「阿娘……餓……」林曄委屈的看著柳哥兒，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換了臉色。

  「吃吃吃，一個兩個的怎麼那麼不省心！林曄，吃完飯回你自己屋子睡去。」

  自從童沐昏迷，柳哥兒害怕林曄一不小心弄傷了童沐，便在柴房搭了個木板，遷就的睡了幾晚。

  這童沐醒來了，林曄說什麼也不能再睡在柴房。

  小二子利索的吃完了飯，看見桌上的雞蛋，心痒痒的，「阿娘，這個雞蛋，我拿走了。」

  說完抓起雞蛋就跑，一溜煙的跑進屋裡關上了門，生怕柳哥兒追上去給她要回來。

  柳哥兒雖然嘴上罵了幾句，但是心裡卻酸澀難受。

  小二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是家裡窮，童沐身體又弱，家裡的唯一老母雞下的蛋基本上都留給了童沐，童沐不想吃的時候也被林曄吃了，小二子基本上半月也見不了一點葷腥……

  「阿娘，我吃完了……」林曄咂吧咂吧嘴，把碗筷放了下來，起身就往偏房走。

  柳哥兒看見了，「回你自己屋裡睡去！」

  林曄撇撇嘴，回屋裡，媳婦不讓她睡床，地上又冷又硬一點也不舒服！

  童沐按著記憶從屋子裡找出一床新棉被換上，之後躺在了床上，雖然還是有些發霉的味道，但是總比剛才那一床又濕又硬的被子好。

  正想著，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童沐聞聲看過去，就看見林曄露了一個腦袋，眼睛忽閃忽閃的注視著她。

  「媳婦……我來睡覺……」林曄說完緊張的抓著門框，雙手指節因為用力微微泛白，心臟也撲通撲通的亂跳。

  「恩，進來吧。」

  林曄一聽這話，直接跳了進來，歡快的撲向床邊的木箱子，自覺的把被子抱出來，然後開始鋪床。

  「你在做什麼？」童沐疑惑的問。

  「睡覺啊。」林曄頭也沒抬，專心的鋪著被子。

  不一會就鋪好了，林曄傻傻一笑，脫掉外衣疊好放到腳邊，而後蓋上被子，眼睛一閉，雙手規矩的放到胸前。

  童沐甩甩腦袋，看來原身對這家人還真不怎麼樣，不過既然她已經接替了童沐，以後就儘量相處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