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夢境
2024-05-30 21:59:30
作者: 步盡白
回到寢宮,燈火明亮之中,阿竹站在小樓外盡責地等候,見到燕洄回來,無聲地鬆了口氣,恭順地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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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君......熱水與花瓣都已經備好了。」
燕洄聞言意外地挑眉,動作從容地上了樓梯。
「你不但知道本女君回來了,還能算出我要沐浴?」
「女君取笑了,奴才哪有這本事?」阿竹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羞赧地笑了笑,態度格外溫順守禮,「是譚公子管吩咐的。」
燕洄偏頭看了他一眼,腳步微頓,「既然熱水已經備好了,你就先下去歇著吧,我這裡不用伺候了。」
「女君......這怎麼使得?」阿竹一驚,「奴才......」
「下去吧。」燕洄只淡淡說了這麼一句,就繼續抬腳往小樓上走去,顯然不想再聽到其他多餘的言語。
阿竹站在大殿中遲疑了好大一會兒,直到燕洄身影消失在眼前,進了臥房,他才慢慢轉身下了樓梯,無奈地回自己廂房去了。
待在女君這裡伺候,實在是個輕鬆又無力的活。
燕洄不是個會隨意為難下人的主子,性子也不那麼嬌貴,要求很少,在她身邊伺候,沒有太多需要做的事情。
也沒有勾心鬥角,更不需要時時擔心被遷怒受罰,只要做好自己份內之事,便一切萬事大吉。
即便是對常常偷懶耍滑,且心思不正的侍衛,她也經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多地與她計較。
但是同樣的,就是因為這點,他們始終無法與燕洄太過親近,即便頂著貼身侍衛的名頭,也絲毫無法真正做到貼身。
或許是性子本如此淡漠疏離,也可能是刻意的防範。
總之,如果有人想刻意接近燕洄,意圖從她這裡得到什麼,哪怕只是一點信任,也一定是難如登天。
霧氣裊裊,花香四溢。
燕洄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偌大的浴桶里五彩繽紛的各色花瓣,浮在清澈的水面上,輕輕蕩漾出一波波花紋。
水面上騰騰的熱氣瀰漫了雙眼,燕洄眼底神色柔和,也正如這輕波蕩漾的水面,浮現絲絲不易察覺的漣漪,須臾,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容。
今天的登基儀式,收穫出乎意料的令人滿意。
而最令她滿意的,當屬……譚公子。
這看起來格外漫長的一天,似乎發生了太多事情,此時回想起來,真如走馬觀花一般,在腦子裡慢慢回放。
一個長相清秀男子,竟然毫無所求的供她使喚,給她彈琴。
夜宴喝酒的時候,她曾接著酒勁調戲了那譚公子兩次,但是譚公子羞羞怯怯的樣子,實在是惹人發笑。
想到這裡,燕洄無聲笑得開懷。
不管他是因錯愕而反應不及,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總之兩次親密的接觸,已經確定了,這譚公子身份不簡單。
寬衣解帶,褪盡衣衫,一身凝脂玉肌恍如上等的瓷器,不染半點瑕疵,抬腳跨進浴桶,修長如玉的身子緩緩浸沒在水中花瓣下。
背靠著浴桶邊緣,燕洄輕輕閉上眼,全身浸泡在溫熱的水中,唇畔溢出享受般的嘆息,這一天的疲憊仿佛全部頃刻間煙消雲散。
這幾日一直縈繞在她心頭,存在且至今未破的迷題已然都有了眉目,只需要最後一個確認而已,還有些事情,卻才剛剛露出一點跡象。
月國現在是一團迷霧,無數謎團等著一一破解,月國神女的存在,大祭司的秘密,月蓮的奇怪行為,曇花一現又迅速隱匿的神秘勢力,譚公子的來歷,自己的身份,還有......
燕洄腦子裡慢慢過濾著所有的疑點,星眸睜開,視線瞥向梳妝檯上的梳妝盒裡。
身子微微前傾,抬手拿過精緻無瑕的梳妝盒,垂眼漫不經心地看了片刻,終於輕輕打開蓋子。
裡面放著她的玉令。
這塊玉令她並不知道從何而來,從她醒來的時候,就一直在身上最隱秘的角落藏著。
那時她就在想,既然藏得這麼好,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特意找了個盒子將玉令藏好了。
映照著燭火,她看清了上面雕刻的字跡——月。
燕洄又將玉令放回了盒子中。靜靜的想了一下,就將阿竹叫了進來。
阿竹推門而入,就看到身著一身寬鬆的錦衣長衫,外面罩著一件月白色織錦外袍的燕洄,身子慵懶地坐在書案後面寬大舒適的紅木大雕椅里。
兩隻手臂很自然地搭著旁邊的扶手,一頭墨發如瀑,正泛著些許水汽,周身散發著絲縷無法忽視的清香。
明亮而柔和的夜明珠照耀下,女君的面容恬淡雅致,眸心泛著黝黑而高深莫測的色澤。
她正波瀾不驚地注視著踏進門檻的阿竹。
但是氣氛似乎有些凝結,透著不太愉悅的氣息。
阿竹挑眉,不解道:「女君,發生了何事?」
「沒什麼,阿竹,我要你和我說實話,我到底是誰,還有,前任的女君究竟去了哪裡?」
阿竹原本還想再撒嬌一次,抵賴說自己不知道,但是看著燕洄那銳利的眼神,他膽怯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種奇怪的感覺從阿竹的心裡油然而生,他不能騙女君!
「女君......是從魏國來的......先女君,也是在大魏國死的......」
燕洄心裡一揪,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但她還是認真的將阿竹的話聽了下去。
「女君你是知道的,神女當年誕下了一個女嬰,因為無法撫養才託付給了他人,那人叫蘇靖,是個小官......」
蘇靖?這個名字也好熟悉,好像她曾經和這個人生活過一段時間?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人是大魏國的晉南伯......晉南伯無女,從始至終將神女留下的孩子當做自己親生的撫養......起名為蘇恨玉。蘇恨玉十五歲那年,遇到了魏國的丞相燕池,彼時的燕池也只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官而已......但蘇恨玉執意要嫁給他,晉南伯寵女,應了她的要求......」
入夜漸深,燕洄沉沉的睡了過去,阿竹替她蓋上了毯子。
夢裡。
榮珹修眉微鎖,凝視著她絕世傾城的姿容,眉宇間一片沉靜如雪,「洄兒,本王活了二十多年,還從沒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胆地威脅本王。」
「我是第一個。」燕洄從容淡定地接道,絲毫無懼,「也會是唯一的一個,而且,從今天開始,你要試著習慣接受我的威脅。」
「是嗎?」榮珹扯了扯唇,笑意溫柔,「何以見得?」
「因為你愛我。」燕洄仿佛沒看到他的表情,以雲淡風輕般的口吻道,「而我除了你,什麼都不懼。」
事實上,即便是死,她也是不怕的,但是現在,心裡多了一抹牽掛,有了在乎的人,活著總是比死了多些精彩的。
榮珹,眼底划過一絲不知名的情緒,須臾,沉靜的目光,淡淡落在了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上。
燕洄似有所覺,纖纖玉指輕點唇瓣,笑得風情萬種,「親這裡才算。」眉目如畫,卻瞬間多了絲清冷氣息。
燕洄神色自若,雙手環抱著他勁瘦有力的腰,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胸膛,嗅著他身上令人迷戀的氣息,低聲道:「榮珹,我喜歡你,這輩子不允許你娶別人,今天早上我所說的話,不是與你開玩笑,真的。」
榮珹沒說話,眸心緊鎖。
「這輩子,我還從來沒有體會過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但是我知道,心一旦動了,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直到東方出現了魚肚白,微弱的晨光從窗子裡照射進來,燕洄揉了揉眼睛,方從夢中醒來。
昨晚阿竹拉著她聊了太晚,實在是受不了,竟然到頭睡著了。
之後她便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女君你醒了?讓我來伺候女君更衣......」
譚公子從門外進來,端著女君服制的華服,溫潤如玉的笑看著燕洄。
燕洄看著眼前的人,不由得愣了愣。
好像,跟出現在夢裡的人好像!
「咱們倆,是不是認識?」燕洄試探的看著譚公子。
譚公子動作行雲流水,並沒有被燕洄說話所干擾,他放下盤中的的衣物,輕輕走到燕洄面前,將她扶著坐起來。
「女君大夢一場,是渴了吧,讓奴伺候您喝水。」他像變戲法一樣,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出來了一茶中的冰糖水,一點點小心翼翼的送入燕洄口中。
甜甜的感覺流入舌尖,讓人感到沁入心腹的甘甜。
「這是什麼水,嘗起來味道不錯。」
「回女君的話,這是用新鮮的蜂蜜還有奴親手採摘的薄荷葉,熬成的汁水,清爽宜人,十分可口。」
譚公子的一顰一笑,都與夢中那個男人別無二致。
幾乎是無意識的,燕洄的手慢慢撫摸上了譚公子的臉頰,然後又像觸電一樣縮了回來。
不行,她不能這麼做。
「女君是做夢糊塗了,把奴當成夢中人了。」譚公子是個很有分寸的人,眼見燕洄克己復禮,自己也不越了規矩,放下手中的湯水,乖巧的跪到地上。
「奴才有罪,請女君懲罰。」
他聲音洪亮,也不藏著掖著,倒是讓門外的阿竹聽見了。
阿竹進來,不明覺厲的看著他們。
「女君出了什麼事情了?怎麼譚公子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