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花宴
2024-05-30 21:54:28
作者: 步盡白
一時間,燕洄忍了又忍,怒火在肚子裡打了個圈。最後長嘆一聲無語望天,鬆了手上的勁。
燕婉跌落回地上,驚魂未定的捂著脖子,大口又貪婪地吸食空氣。
其實日落前府尹就已經對這樁案子定下了結果,二夫人罪有罪,但是罪不至死。
在多次權衡利弊,和府尹溝通過後,燕洄無奈,只能先罰二夫人吃小半月的牢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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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棱、莪朮、赤芍、生大黃,煎成湯,早晚服用兩次,喝上十天半個月,你娘就回來了。」
「你想讓我喝毒藥?用我的命換回我娘的命?」燕婉杏眼盈淚,眉頭緊蹙,一臉難以置信,曾經任她揉捏的小賤人,如今卻是個兇悍暴戾的女羅剎。
「不是毒藥,是良藥,我也沒你們母女那麼蠢毒。這藥清熱敗火,還能美容養顏,就是略微苦了點,你暫且忍忍。」
燕洄不經意的攏了攏額前零落的髮絲,嫵媚一笑,帶了些許神秘,猶如霧中海棠。
若她穿越成一個刺客也就罷了,奈何穿到一個正經嫡小姐身上了。魏律擺在那,縱使她有通天本事,也不能明著殺人,不然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而她開的那副藥方,卻是實打實活血化瘀,定心寧神,專治精神分裂用的。
這個瘋女人陰晴不定,像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突然炸了。
她可不想天天和瘋子打交道。
打發走了燕婉,燕洄拖著一身疲憊躺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二夫人被送官後,身為嫡長女的燕洄,也在府中立了威。
從前那些慣於見風使舵的下人,也漸漸看清了形式,轉而對她巴結了起來。
自己的小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
這日一早,燕洄正精心侍弄著花盆中新栽的藥材,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
「長姐,姨娘新做了糖蒸酥酪,我拿來給長姐嘗嘗鮮。」
燕洄應聲轉頭,就瞧見一個瓜子臉杏仁眼的姑娘,著了一襲菊蘭留仙裙,身量嬌小,娉娉裊裊。
正當燕洄有些疑惑她身份的時候,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三個字:燕曼青。
「長姐為何這樣瞧著我,是曼青打擾到長姐了嗎?」燕曼青說起話來嬌嬌滴滴,更似小家碧玉,卻不惹人生嫌。
燕洄晃過神,擠出一副熱絡的笑意:「怎麼會呢,妹妹快進來坐。」
燕曼青乖巧的找了一個石凳坐下,安靜的將食盒中的點心一一取出。
她是連姨娘生的女兒,在家裡行五。因為連姨娘身份低微也不得寵,所以這麼些年母女倆存在感極低,也並不為人了解。
燕洄在一旁假裝給草藥澆水,暗中觀察著這個庶妹——乖巧懂事,和燕婉的驕蠻任性是兩個極端。
「妹妹怎麼想起來找我了?」
手上的動作一頓,燕曼青漲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道:「聽聞長姐前些日子大病一場,姨娘就做了些點心,讓我來看看長姐。長姐的病可好些了?」
「勞姨娘和妹妹掛心,我並無大礙。」
「那就好,身體康健最重要。姨娘院裡還有些針線活沒有做完,得早些回去幫姨娘做工了,曼青就不叨人長姐了。」
燕曼青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剛走出去幾步,卻突然停了下來,好似想起來什麼事情。
「對了長姐,聽聞過兩日裕華長公主要在碧水閣設百花宴,官員女眷都可以去。長姐若是不嫌棄曼青的話,是否願意賞一個薄面,陪曼青一同參加?」
碧水閣百花宴,是小說中曾經讓燕婉一戰成名的地方。
燕洄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燕曼青的邀約。
夏草聞聲放下了手中的活,一臉好奇道:「從前五小姐從不和咱們大小姐說話的,連姨娘也向來只巴結二夫人。如今五小姐竟然主動來邀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笨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懂不懂!」冬蟲湊過來打趣道,手中端著一個大篩子,裡面曬得蕎麥皮。
手上折騰花草的動作沒聽過,燕洄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她們帶著誠意來找我,那也得對人家客氣點不是嗎?」
夏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小姐說的好像有道理。」
「你這榆木腦袋,小姐就算手把手教你,你也學不會!」
「你說誰榆木腦袋!你過來,看我打不打你……」
「哈哈哈……夏草是榆木腦袋……朽木不可雕……哈哈哈……誒,小心點!撒一地了……」
……
兩日後,燕洄如約而至。
碧水閣是魏國盛京的名樓,常有官宦貴族來此相聚宴飲。因此出現在這裡的人,身份大多非同尋常。
路上出了點小狀況,燕家馬車姍姍來遲,當姐妹倆出現在碧水閣門口的時候,廳中的目光齊刷刷投來。
只見燕洄身著一襲簡單的月白色百花曳地裙,一隻紫玉鎏金簪斜插入髮髻。素淨簡潔的衣裙並沒有掩蓋燕洄明艷的容貌,反而愈發凸顯氣質超然,凌越凡塵。
「那是誰家的小姐?竟有如此美貌!」
「瞧著那氣度不像是普通的官家小姐,倒像是宗室郡主!」
「我倒是覺得是壁畫中的九天玄女下凡歷劫了……」
在場的人皆為震撼,正在大家眾說紛紜之時,一個略帶譏諷的女聲打破了寂靜的氛圍。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燕婉口中那個窩囊的嫡長姐啊!」說話的是一個身穿蔥綠繡衫的女子。
「燕婉不是燕相的嫡女嗎,怎麼還會有個長姐?」
「誒呀,你不知道,燕婉雖然名義上是個嫡女,可她娘只是個平妻,說到底還是個妾,做不得數!燕相大人的原配夫人,是晉南伯蘇靖的長女,蘇氏生的那個女兒才是正經八百的相府千金!」
姑娘們的竊竊私語傳到了燕洄的耳朵里,她毫不在意,反而宛然一笑,落落大方上前給大家行了一禮:「小女燕洄,請各位姐妹妝安。」
「什麼!她就是燕洄?」
「據說不久前去官府狀告庶母了!」
綠衣女子不依不饒,繼續夾槍帶棒道:「我可不敢受你的禮,狀告庶母這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樣!」
「越姐姐,我家長姐向來深居簡出,不愛熱鬧的場面。今兒個是曼青央求著要長姐陪我來的,越姐姐賞個臉,就不要為難我長姐了。」原本一旁被忽視已久的燕曼青,找准好開口時機,打了個圓場。
燕洄眯了眯眼,表情微妙的看著燕曼青。
這話說的極有水平。
聽上去是在為她解圍,實際上,好人全讓燕曼青做了,反倒顯得她才是沒有眼色的那個人。
這個連姨娘生的庶女,好像也並不如家裡看起來那樣默默無聞。
燕洄勾了勾嘴角,斜了一眼燕曼青,意味深長的笑道:「是,平時我不愛出門,今個第一次來碧水閣,燕洄見識短淺,還請各位姐妹不要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