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記憶出現錯亂
2024-05-30 21:00:48
作者: 南溪不喜
遲聿來到古水村後,會要把身邊的所有趣事兒分享給顧鳶。
這裡的環境,這裡的風土人情。
大家吃過晚飯後,時間還早,就都坐在一起聊天,攝影組的人和編導他們各自忙自己的事。
林西江回憶起了第一次來古水村時的情景:「現在的古水村發展很好,已經變成了旅遊勝地,不過那時候古水村還不是現在這樣,那時候古水村才剛通路沒多久……」
回憶總是漫長的。
大家聽得格外認真。
連最初心不在焉的遲聿,聽到林西江回憶起古水村以前的原貌,也會放下手機認真聽他講。
因為跟顧鳶有關,他才會更上一份心。
聽了許多林西江回憶的,除了古水村的一些原貌,另外就是錄製節目時的一心開心事兒,印象比較深刻。
遲聿聽了許久都沒聽到跟顧鳶有關的事,有些坐不住,起身準備去外面一會兒。
剛起身,屁股離開了坐墊十公分距離左右,前邊傳來村長說話的聲音。
村長說:「那年你們剛來古水村,燕燕也在你們來的那晚準備離開古水村,當晚下起了暴雨,現在回想起來都膽戰心驚……」
一聽到燕燕兩個字,遲聿走不動了。
他本就想聽到跟顧鳶有關的事,聽林西江說了半天也沒聽到,倒是從村長這裡先聽到了。
他重新坐下來,收起手機,耐心聽著。
旁邊的盛藝拍了拍他胳膊,遲聿側目:「有事?」
盛藝:「你竟然知道燕燕?」
遲聿:「我老婆我怎麼不知道。」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這會兒靜音了一下的,大家都聽到了遲聿這句話。
所有人齊齊朝他看過來,包括節目組在場的一些工作人員。
遲聿:「……」
盛藝:「……」
她拍腦袋,怎麼就忽略了遲聿那賤嘴吧呢!
大家不知道該問什麼才好。
村長反應最大,突然來了句:「這話是可以說的嗎?」
眾人:「……」!!!
在大家一臉懵逼,又對遲聿那句話感到越發好奇的時候,遲聿說話了。
他說——
「老公粉,大家不必大驚小怪。」
「老公粉?」林西江表情略微詫異:「你第一次來,什麼時候成燕燕老闆娘的老公粉了?」
林時神補刀:「我下午聽說了,農家樂老闆娘沒露過面,許多人都沒見過她真容。」
付瑤咯吱咯吱的笑,只不過笑是無聲的,好像一個在線吃瓜群眾。
而盛藝,面對這些人的好奇和不知所云時,她感覺自己就是個猹,守著一片瓜田上躥下跳……
導演組那邊:漂亮!!
編導組那邊:奧利給!!
這期除了走回憶,還少些靈魂內容,這不,靈魂內容就自己來了麼!
遲聿扶額,跟大家解釋:「我早些年還沒出道的時候,來過古水村,也受過老闆年恩惠,一直銘記於心。」
「……這樣啊。」林時若有所思,天然呆的表情看起來明顯也已經列入了吃瓜群眾一員。
算了。
遲聿懶得解釋。
他巴不得到處宣布自己和顧鳶的關係,把前男友和前夫拎出來各炫耀一遍。
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關於遲聿是農家樂老闆娘老公粉這件事,大家雖然好奇得不行,但是遲聿明顯不會多說什麼,大家的好奇也只好作罷。
村長雖然上了年紀,但也知道有些話不能多說,特別是燕燕的身份。連他都是之後才知道,燕燕可不是一個普普通通到鄉下來開農家樂的大學生,而是大有來頭。
話題繼續回到那晚的暴雨,以及泥石流。
「那晚的雨勢太大,我們村雖然通路了,但是山彎多,斜坡也多,以往每年下暴雨都會斷路封路,小的路段等天晴了我們自己去搬石頭鏟泥漿通路。路段封大了,只能跟鎮上打電話安排人來施工才行。」
「那晚燕燕就遇到了山體滑坡,那個石頭落下來,直接砸在了車上,要是再往前開幾步,車都要給埋了。」
「現在回想起來都膽戰心驚。不過我們燕燕是老天爺保佑的人,躲過了那一劫,萬幸沒事。」
村長回憶起那些事情的時候,大家聽得格外認真,不僅當時的情況令人心驚膽戰,現在聽起來也覺得心驚膽戰。
差一點就沒命了。
遲聿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突然一下子握緊,「那她……老闆娘有沒有受傷?」
「沒有。」回答的是林西江,他說:「她沒有受傷,只是淋了些雨。」
村長跟著說道:「他說得沒錯,燕燕當時沒有受傷,那晚上雨勢太大了,再加上遇到那麼危險的山體滑坡,沒受傷但還是受了點驚嚇。」
遲聿聞言,垂著的眸字深色幽暗,令人辨不清他的情緒。
忽然,他開口問村長:「她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離開古水村?是你們沒有告訴她那晚上會有暴雨?」
這……
聽這語氣,怎麼還怪上誰了呢!
村長一臉不悅。
林西江紳士溫和的語氣:「當時大雨在傍晚時分,燕燕走之前跟村長道過別,本該是提前走的,只不過後來燕燕那邊有事情耽擱了一下,離開時晚了一些,才遇到大暴雨和山體滑坡。」
遲聿看著林西江:「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因為,大暴雨那晚,我也加入了去接人的隊伍裡面,回來的車上聽村長說起才知道是這麼回事。」林西江回答得不緊不慢,陳述往事也表達得非常清晰。
遲聿面上沒什麼神色,心裡堵得慌。
鳶鳶做事有計劃有規則,不會輕易讓自己處在危險之地,那麼,既然知道那晚會有大暴雨,最後還耽擱了時間遇上地質災害的危險,這件事是否跟他有關係?
可是在來之前,他查過自己所有行程,他根本沒有來過古水村。
可是村長看到他時的反應告訴他,他曾經應該是來過這裡的……
腦海里思緒萬千,漸漸變得越來越混亂。
他的情緒很突然的變得暴躁起來,不受控制的那種暴躁,來得也很莫名其妙,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迅速握緊,如此反覆,像是內心裡有兩個人在爭鬥著。
遲聿很清楚,這裡可不是他能隨便發泄心情的地方,他拿起手機起身去外面。
盛藝從遲聿起身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再到他出去時的背影看了眼,然後收回目光,低頭按下手機Home鍵找到顧鳶的微信頭像點進去。
盛藝:鳶鳶你吃晚飯了嗎?我已經吃過了哦。不得不說的第一件事就是鄉下空氣真的太好了,農家樂還是原來的農家樂,姚姐也還是原來的姚姐,村長……嗯,村長的頭髮又白了很多,聽村長說今年就要徹底退休了,以後大家要喊他老村長了。
盛藝:村長十句話裡面有九句話都在念叨你呢。
『嗡-』
手機嗡的震動了一聲,顧鳶回復消息過來——
顧鳶:等你們錄製完節目,我帶穗穗回去一趟。
盛藝看到信息,立馬打字回復顧鳶:存在就是在等你和穗穗呢。
盛藝:還有一件事,我感覺遲聿來了鄉下之後情緒不太對勁。
顧鳶:他情緒怎麼了?
盛藝:就是很奇怪,感覺他整個人都很暴躁,又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暴躁,甚至有點不合群。
顧鳶那邊沒回復了。
過了兩分鐘她才發來微信:他如果還有什麼不對勁的情緒,你第一時間告訴我。如果我沒回復消息,你打我電話。
盛藝立馬回覆:OK!包在我身上。
至於兩人之間,之前發生了什麼,盛藝也不會刨根問底,反正她只知道鳶鳶和遲聿的感情很複雜就對了。
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如此反覆,盛藝是真的搞不懂。
……
農家樂外面。
四處無一人,靜悄悄的環境總算讓遲聿那突然變得暴躁的心情緩和了許多。
外面的空氣很好,遲聿在燈下找了個能坐的地方準備坐了一會兒再進去,剛坐下,手機嗡嗡嗡的響了,是顧鳶打來的電話。
他接起來把手機放在耳邊:「鳶鳶。」
「嗯。」
只是一聲『嗯』,也能讓遲聿如此安心,所有的情緒得到短暫撫慰,心中某些空缺得以填補,這種感覺對遲聿來說,太好了。
「在那一切都還習慣嗎?」顧鳶問他。
「嗯,還行。」還行代表了實話。
顧鳶說:「我剛才跟姚桃打了電話,今晚你就住我的那間屋子。」
懨懨的遲聿眼睛瞬間一亮:「你住過的那間?」
「對,我住過的那間,平時姚桃都為我空著的,除非農家樂可客滿,實在沒房間裡才會把我的那間屋子空出來給人住,今晚你就住那間,你看怎麼樣?」
「我看很好。」他已經起身準備往屋裡走了。
顧鳶知道他那急性子,提醒他:「我才同姚桃聯繫過,房間還需要做一下衛生,許久不住有灰塵。」
由於隔著電話彼此看不見對方。
顧鳶不知道遲聿心情已經好轉了多少。
只聽他嗯了聲。
顧鳶忍著好笑,問:「一聲嗯,是代表心情好,還是心情不好?」
遲聿愣了一下。
也是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顧鳶這通電話打來不是偶然踩在這個時間點上,而是她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所以特地打過來這一通電話。
被重視的心情該說有多好。
幾乎是立刻,遲聿整張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回答她:「代表心情好。」
顧鳶說:「那麼,你心情好,我心情也好。」
顧鳶很少主動說這些話,一說出來直撩他。
也讓遲聿本就咧開的嘴角,一下子都快拉到後腦勺去了。
只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一條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來的黃狗,忽然很熱情的朝著遲聿奔過來,遠處黑燈瞎火的遲聿一開始還看不太清楚,直到那條狗子跑近了遲聿才看到是一條狗。
他不怕狗。
但是鄉下的狗子都比較兇惡。
遲聿下意識以為那條狗朝自己衝過來還要攻擊自己,跟顧鳶說了句晚點再聊,掛斷電話後起身就跑。
隨著他一跑,狗子更興奮了。
還以為遲聿在逗它,搖著尾巴撒歡似的朝遲聿衝過去。
下一秒,悲劇發生了。
被狗子撞了一個趔趄,本來眼看著都要穩住了,可是當他前腳一邁,沒能邁出去,被狗子絆住了腳,最後摔了個四仰八翻的姿勢躺在地上。
頭先著地,磕到了左邊的太陽穴那一處,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皺了眉頭,但是額頭明顯更痛了。
「嘶……」他疼得輕嘶了聲。
是真的好疼。
這一動靜製造出的聲音不小,驚動到了農家樂裡面的人。
而小黃把遲聿絆倒之後,撒歡似的去舔遲聿的衣服、頭髮、臉,就像是看到了久違的老夥計激動死了。
遲聿:「……」
他人都要裂開!
臉上,衣服上,頭髮上都有一些口水。
本以為是條惡狗,結果他媽是條舔狗。
農家樂里的人聞聲趕出來,就看到遲聿躺在地上被一條小黃頭舔來舔去的一幕。
大家:「……」
……
兩個小時後。
洗了澡洗了頭,換了身衣服,額頭貼著紗布的遲聿,躺在床上一臉沉默。
額頭的傷口是節目組工作人員處理的,沒有見血,就是青紫了一塊,隱隱有些紅腫的跡象,消了毒貼了塊無塵紗布才會舒服一些。
大家陸陸續續進來安慰了遲聿幾句。
還是因為人太倒霉了,老天爺成為第一個幫凶。
大家看到遲聿額頭上的紗布,再聯想到剛才看到的一幕,即使很想笑也得忍著。
盛藝倒是不怎麼客氣,站在床邊說:「平時不招人喜歡,倒是挺招狗喜歡嘛。」
遲聿:「……」
本來人好好的,轉眼就都能被這句話氣吐血!
盛藝笑得其實沒有很誇張,但那嘲笑意味很足,遲聿沒眼看,理都不理。
「行了,好好養傷,接下來這幾天你就迎接你的老佛爺待遇吧,大家一定會互相照顧好你這個傷患的。」
遲聿:「……」
受傷這件事,遲聿警告了盛藝不許告訴顧鳶,別讓她擔心。
盛藝雖然什麼都會告訴顧鳶,但這回真的沒有,鳶鳶那性子,人還在燕京呢,要是告訴了她,她著急之下丟下穗穗趕來怎麼辦。
盛藝還是顧大局的。
到了深夜。
大家都睡下了。
遲聿那間屋子的門緩緩打開,他從屋裡走出來。
樓下,姚桃還沒休息,都收拾完了,幫著節目組搞整也累了一天,就在她洗漱完準備去休息的時候,看到一個人影走過來。
定晴一看。
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見那人直接打開農家樂栓著的大門出去。
「喂,你大晚上去哪?廁所不在外面!」
「喂!」
喊了兩聲,那人都沒應,而是直接往外走,像是在趕時間。
姚桃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放下東西追出去。
車已經亮起了燈,不知道他從哪裡拿來的車鑰匙,上了車現在正在掉頭。
這麼晚了,沒聽說有人要走啊。
就算要走,也不打聲招呼。
姚桃追上去喊著:「你去哪?等一下……」
車已經成功掉頭,姚桃乾脆擋在車頭前邊去攔著,可是車燈晃眼睛她都沒法看清楚車上的人,但確定是跟老闆娘有關係的那個年輕人。
姚桃繼續問:「你要去哪總得有個交代,已經很晚了,不要到處亂跑。」
「讓開!」
車內的遲聿說話了。
可是他的聲音跟白天的時候很不一樣。
臉色算得上是陰沉。
真是不知道誰得罪他了!
姚桃看準機會跑上前,到車窗邊:「你要去哪?跟你們節目組說過沒有?你要是說過我才能放你走,不然就不能走,住在農家樂的人我都得負責。」
「……去找鳶鳶,今晚會下暴雨,她遇到危險了……她在等我……」
遲聿說話的時候,直勾勾盯著前方。
像是自言自語。
可那是很堅定的目光。
也似乎是為了彌補某種遺憾……
「……暴雨要來了,鳶鳶在等我,鳶鳶真的在那裡等我,她有危險。」
姚桃壓根不知道他到底在表達什麼。
鳶鳶,是老闆娘沒錯。
可是老闆娘遇到什麼危險了?
這人怎麼看都像是中邪了一樣。
「喂,你下車來,有什麼事我們商量一下,我看你情緒應該不太對勁,你還是不要開……」
話還沒說完,車一下子衝出去。
姚桃被慣性的擦了一下,後退幾步,萬幸沒有傷到哪裡。
只是那個人……
姚桃納悶:「他到底怎麼了?!」
翌日一大早。
遲聿被找回來了。
據林西江說,找到遲聿的時候,是在幾年前燕燕遇到山體滑坡的那段路上,他把車就停在那,睡了一夜。找到他的時候,他還在車上睡著。
醒來後問了句:「我怎麼在這?」
林西江:「……」
其他人:「……」
一看他頭上的那塊紗布,大家猜測他是不是因為昨晚那一撞,把頭給撞出問題了?
盛藝看到從車上下來的遲聿,納悶問:「你昨晚幹嘛去了?」
遲聿冷著一張臉:「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盛藝:「聽姚姐說,你昨晚非要開車出去,還以為你撞邪了。」
遲聿腳下一頓。
他側目看了看盛藝:「或許……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