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歸來

2024-05-30 20:58:39 作者: 南溪不喜

  顧鳶不語。

  文霏將那瓶藥塞到了顧鳶手中,說:「他既然成為了權燼,如果要永遠留在這個世界,就要永遠做權燼。一邊是權燼,一邊是他自己,這個世界怎麼可能容得下兩個他?」

  「他只能做一個人,要麼是一直做權燼,要麼是一直做遲聿,否則他會反覆的在兩個世界穿梭,反覆的折磨你的人生。」

  「上帝是公平的,給了你一樣就會收走一樣,火車也只能往正軌的方向開,人怎麼能如此貪心呢?」

  貪心……

  

  顧鳶從不認為自己貪心。

  她要的至始至終不過都是遲聿而已。

  但是這個世界容不下遲聿。

  這個世界只有權燼,這個跟顧鳶毫無交集的人。

  「最後再問你一次,想清楚了嗎?」文霏不得再提醒她一遍:「等遲聿徹底成為了權燼,你和他的緣分也算是走到盡頭了,他不可能再記起你,你們的世界至此分道揚鑣。」

  顧鳶篤定道:「那我也有辦法讓他再愛我一次。」

  「呵呵,你要記住一點,他永遠不會再恢復記憶,你對他而言就會一直是一個陌生人。顧鳶你想想,一個為別人生過孩子的女人,權家知道自然接受你,權燼會接受你?」

  「更別提,權家連你和權燼怎麼認識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你為權燼生了一個女兒。」

  「權家護著你,能護你多久?只要權燼不愛你,什麼都沒意義。」

  顧鳶臉色很淡然,並沒有因為文霏的一席話引起另外的情緒,她很小心的藏著不被文霏發現自己的脆弱。

  附耳,她看向文霏:「事實上我沒有非他不可,這三年我都這樣過來了不是嗎,最後該放手就放手,挽留不住的也別挽留,這個道理我懂。」

  「懂?」文霏嘲笑道:「我看你好像並不懂。」

  ……

  顧鳶下來的時候,沒看到遲聿。

  出來才看到的,他站在女神噴泉石像旁邊等她。

  顧鳶朝他走過去:「我以為你走了。」

  他掀眸看她,平靜的眸子像風過無痕的湖面,起不了一絲漣漪:「我要是走了,你就威脅我不回來,那我怎麼辦?」

  顧鳶對他笑了笑:「會回來,遲聿我向你保證,無論任何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不管你嫌棄我還是討厭我,我都守著你好不好?」

  「不好。」他悶悶的說。

  顧鳶臉上揚著笑,心裡卻被酸澀漲滿:「怎麼會不好呢,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你騙我。」

  「我沒騙你。」

  「顧鳶,你怎麼總是騙我……」遲聿的聲音很低,幾乎低到了塵埃里:「你以前騙我,利用我,現在還是騙我……顧鳶我真的好後悔認識你,你不親眼看到我萬劫不復就不會善罷甘休對嗎?!」

  他那句我好後悔認識你,對顧鳶來說,好比拿著一把刀硬生生劃開她的心臟,再塞進去一把玻璃渣,疼得無以復加。

  她卻還要強顏歡笑,拉了他的袖口:

  「不騙你了,真的,我保證。」

  「你的保證沒有可信度,我不會再信了。」他好像真的不願意再心甘情願上當。

  可是轉眼間。

  他又握緊她的手,卑微的懇求她:「鳶鳶,我們回華國好不好?我們不來雪梨了,這幾天的事情當做沒有發生過,我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好啊鳶鳶?」

  顧鳶的回答是:「好。」

  遲聿以為等不來她的妥協,但他沒想到顧鳶直接答應了他的懇求。

  一時間他都辨不清他說的這個『好』字,到底是不是騙他的。

  離開莊園,兩人回到酒店。

  顧鳶進套房後就拉著遲聿往床上一趟,她衣服也沒脫,依偎在他懷裡說:「我很累,想好好休息,你陪我睡一覺,如果你先醒來就訂回去的機票。」

  遲聿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她的話,他的理智也告訴他別信她的話,她是騙他的。

  但他還是信了。

  抱著那僅有的百分之一可能性。

  或許她會改變主意呢?

  或許她不會那麼狠心呢?

  或許她不會送他走呢?

  或許……

  或許只是他自作多情。

  「遲聿,你是不是睡不著?」

  他不說話,低頭親吻她。

  顧鳶送上自己的唇,與他深吻。

  輾轉纏綿許久,顧鳶快要喘不過氣來時,抵著他的胸膛:「昨晚你要了那麼多次,我今天是撐著精神出門的,你抱著我好不好,我想安心睡一覺,醒來我們再回國。」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細微,呼吸也變淺了許多。

  遲聿緩緩側過身來,將顧鳶擁進懷裡。

  這一覺遲聿睡得格外沉。

  夢裡是空白的,卻又有一張巨大的網將他網住,他努力想要醒來,卻怎麼也醒不來,他唇角囁喏,一遍遍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顧鳶;」

  「顧鳶;」

  「鳶鳶……」

  他疲憊的睜開眼,看到顧鳶站在他身邊,周圍都是白色的,頭頂上方還有一盞無影燈,白熾的光照射在他身上,剩下的只有絕望。

  他全身被禁錮至無法動彈,頭頂上方有一個圓弧形的東西落下來,慢慢禁錮在他頭上。

  他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握住站在身邊那女人的手,他喉嚨艱難的發出字音,喊她的名字:「鳶鳶……」

  她伸過手來,與他的手握住,然後俯下身來用他的手貼近她的臉頰邊:「我在遲聿,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著你,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他努力的想要握緊她的手,卑微的懇求她:「鳶鳶,不要送我走,不要,真的不要……」

  「我好不容易才來到你身邊,不要送我走好不好,鳶鳶我求你……」

  「我求你了……」

  淚珠從他的眼角滾落,滴在顧鳶的手背上,卻燙在她心裡,連呼吸都如痙攣那般疼痛。

  他握得很用力,顧鳶的那隻手已經變得青白,明明疼得鑽心,她卻又想毫無知覺那般,怔怔的看著他流淚。

  她什麼也做不了。

  連安慰也是徒勞。

  「不要送我走。」

  「鳶鳶不要,不要送我走,不要……」

  「求你,我求你鳶鳶,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不要送我走。」

  「我愛你,哪怕你不愛我都可以,我什麼都不要了,你讓我留下好不好,我求你了我求你……」

  他卑微哀求的聲音一遍遍傳進她腦海里。

  顧鳶心口疼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一牆之隔,玻璃門外。

  文霏靜靜的矗立在那,看著屋內,那個男人一遍遍哀求顧鳶不要送他走。看著這一幕,文霏再冰冷的心也沒法做到不動容。

  她透過這個人,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顧月生。

  當年的記憶猶在眼前,顧月生也是這樣卑微可憐的苦苦哀求她別走,那時候顧月生表現出卑微又怯懦的模樣,可實際上呢?

  他卑劣又無恥。

  ……

  一艘豪華的遊輪行駛在傑克遜海港上。

  黎明暮靄,天空完全黑下來,花燈亮起的海港大橋散發出絢爛的風采,而遠處那座海港大橋和歌劇院映襯著變幻的斑斕。

  ……

  四個月後。

  燕京最近關於那位太子爺的新聞,不太消停——

  「聽說了嗎,那位剛回國不到半年的太子爺,低調了半年後,高調進娛樂圈了。」

  「早聽說了,我還聽說故事的原版本,是那位太子爺追著白月光進了娛樂圈,對那白月光寵得不像話。」

  「權少爺在娛樂圈裡要風要雨,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可見權少爺對那個女孩兒有多上心。」

  「上心也是曇花一現,男人都是薄情的,我是聽說,那位權少爺幾年前搞大了一個女人的肚子,那個女人給他生了孩子,聽說那個女人一直在纏著權少爺,可權少爺壓根不認。」

  「一個連自己孩子都不認的男人,可不是一般的薄情。」

  「開什麼玩笑,那可是燕京赫赫有名的權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就能進的。」

  這位被議論為薄情的男人,此時正在一所頂級高檔的會所里消遣快活。

  桌球檯前。

  男人膚色呈現冷白,卻穿了一身黑,利索的墨色碎發被精心打理過,五官精緻得宛如上帝的獨寵,偏愛得不像話。

  被偏愛的都是薄情的,他那張臉看著就薄情。

  男人俯身,手臂壓著球桿,挽起的半截袖口露出冷白色手臂,淡青色脈絡沿著手臂往上蜿蜒,藏進了袖子裡,可想而知這隱藏在衣服下的身軀,能令多少女人為之瘋狂。

  男人壓杆沒壓好,玩得也不盡興,一把丟了手中球桿。

  旁邊的侍者端著托盤上前,男人拿走一杯芝華士,抿了半口,再隨後往球桌上一置,慵懶的聲音響起:「誰組的局?」

  「我我我我!」蘇伯遷趕忙走過來,一臉諂媚的說:「是我組的局,權少爺今晚玩得可還開心?」

  「會不會找樂子?」

  「……」

  權燼推開礙眼的蘇伯遷,往棋牌室的方向走。

  塗寬適時走過來,把手腕上的表指給他看:「你該休息了。」

  這四個月,權燼身體一直不怎麼好,時不時就會暈倒,一暈就是兩三天,嚇壞了權家的人,特別是余如錦。

  塗寬現在是權燼的主治醫生,隨時監管著權燼的作息狀態,並且隨時糾正他的不良生活作息。

  權燼瞥了瞥礙眼的塗寬:「你也不會找樂子?」

  塗寬:「……」

  蘇伯遷在權燼面前吃了癟,但並不氣餒,一切都是為了討好這位爺。他屁顛屁顛的跟進了棋牌室,今晚組的局很大,人也挺多。

  一開始大家都一窩蜂似的,前仆後繼湊著上前巴結權少爺。

  哪知道今晚權少爺今晚心情不好,眼巴巴湊上去的都成了炮灰,索性大家也就各玩各的,沒敢再去巴結這位心情不好的爺。

  有個不怕死的女人想要在權燼身邊留個印象,還趁機挽著權燼的胳膊,想要貼靠過去。

  結果,被當眾甩開了,丟臉至極。

  別的那些女人們,又心癢難耐,又怵怕自己的下場跟那個女人一樣,於是一個個都暗搓搓盯著,只等這位爺需要女人,做好了撲上去的準備。

  女人很多,但最後被臨幸的只有一位。

  權燼先走,從那堆翹首以盼的女人當中帶走了一個。

  隨著權燼一走,在場的人無不鬆了一口氣。

  蘇伯遷摸著下巴說:「今晚帶來的這些還都是精挑細選的,以為他一個都看不上,還算好,帶走了一個。」

  另一個人附和說:「男人嘛,再看不上也要消消火,還別說,這位太子爺今晚的火氣真大。」

  權家。

  余如錦得知權燼又去鬼混,還帶了個女人去開房的事情,滿臉憂愁。

  「阿福。」

  「老夫人,您說。」阿福上前,躬身聆聽。

  余如錦重重的嘆了聲氣,說道:「自從小燼從雪梨回來,在機場回來的路上發生了一場車禍之後,醒來他整個人都性情大變。」

  阿福應道:「醫生說小少爺車禍傷了頭,導致他記憶不完整,需要慢慢恢復。」

  「可他這樣子,怎麼對得起鳶鳶呢?」這是余如錦最在意的事,「他和鳶鳶都領證了,已經是夫妻,可他現在把鳶鳶給忘了,還張口就要提離婚……」

  說道離婚,余如錦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阿福說:「依我看,為了讓小少爺早點恢復記憶,當下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咱們該配合還是得配合。」

  「那受委屈的可就是咱們鳶鳶啊。」余如錦一想到那天,權燼聽到自己已婚的事實,張口就說離婚,真是氣死個人。

  「阿福,把電話拿過來,我給小燼打個電話。」

  ……

  權燼是準備把女人帶去酒店的。

  車上就受不了女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勒令女人不許靠近自己,嚇得女人梨花帶雨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到了酒店,房間開好。

  權燼把房卡遞給她,臉上的笑意風流卻不下流:「上去等著。」

  女人歡歡喜喜的接過房卡,總統套房,這待遇她至今第一次遇到,果然是權門少爺。她正要上前親一下他,結果被一個眼神瞪住了。

  「滾。」

  女人嚇得麻溜的拿著房卡上樓,她懷疑權少爺不是想睡她,而是想殺她!!!

  等女人一走,權燼臉色這才好看點。

  兜里手機響起,他記起來:「奶奶。」

  「說,你在哪?」電話那邊的余如錦嚴肅問道。

  權燼本想說等會就回來,話到嘴邊開口就成了:「我啊,在女人的溫柔鄉里呢。」

  「混帳!」余如錦氣不打一處來:「給我立馬滾回來。」

  權燼聞言,哂笑一聲:「這哪能說走就走?不過奶奶你要是能幫我跟那個女人把婚離了,我儘量收斂點。」

  「小燼,你都沒去穗城找鳶鳶,張口就要離婚?鳶鳶她一個人還帶著穗穗……」

  權燼嗤了聲:「呵,我記憶里壓根沒這個人,誰知道她跟誰生的想賴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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