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卷五:陰影之下)柳白與謝常青的往日點滴
2024-04-30 17:32:52
作者: 墨綠青苔
其實沈沉還有一個想法沒有說出來,如果單純只是謝常青有問題的話,那麼謝常青死了以後這個市調部門的「員工」都去哪了,除了謝常青他們還接受誰的調度?
還有,最初汪淳一要搞什麼市場調查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偏偏謝常青又那麼及時幫了他這個忙,還能夠利用他完成這麼大一個動作?
沈沉對於汪淳一說他完全不知情還是存在著極大的懷疑的。
倘若不是汪淳一給了謝常青的這個契機,這個市場調查部門不可能成立,也不可能放在音樂工作室底下。真正不知情的人是柳白,那是一個只知道埋頭做自己音樂的人,是個純粹的創作者。
只是對於汪淳一的懷疑卻沒有任何的根據,所以沈沉並沒有說出來。
一來是汪璐與汪淳一的關係不一般,二來沒有證據的話沈沉一般不會亂說,即使是猜測他也必須有一定的依據支撐。
不過雖然沈沉覺得柳白或許被蒙在鼓裡,但他卻隱隱感覺陶敏或多或少是知情的,陶敏替柳白去自首一直到現在沈沉都認為有些說不通,雖然他也說不清楚什麼地方有問題。
陶敏是愛柳白的,這一點沈沉相信,她與柳白的感情的確可能會為了柳白去死,但至少當時她應該和柳白真正交心地談一談,而不是在還沒有搞清楚柳白到底是不是殺害葉青竹的兇手之前就貿然去投案自首,這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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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柳白在陶敏自首之後的表現也頗有些耐人尋味,柳白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兇手,陶敏是替她去頂罪的,可他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任由陶敏這麼做呢?
當時應該有人在威脅柳白,威脅他的人是誰?段長紅還是他的那個可親可敬的老師汪淳一?他們到底又掐住了柳白的什麼軟肋?
這個問題沈沉是必須要弄清楚的。
當汪璐離開他的辦公室後,沈沉猶豫了一下還是撥打了柳白的電話。
「見個面聊聊?」沈沉問道。
「現在嗎?」
「都行。」
「那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我家附近有一個小飯館叫川渝人家。」
柳白並沒有拒絕沈沉想與他見面的要求,現在距離飯點也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沈沉開著車就往柳白家那邊去,從市局過去開車也就是二十分鐘的時間,不過沈沉還是決定提前過去,馬上到中午的高峰期,那個時段這條路會很堵。
半個小時之後沈沉的車子停在了小飯館的門口,他走了進去,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柳白居然已經到了,他正在和老闆聊著什麼。
「咦,來得倒是挺快的嘛。」柳白顯然也沒想到沈沉會提前差不多半個小時到達,他請沈沉坐下,因為是小飯館所以沒有什麼包間,他們選擇的是一個靠窗邊的位子。
那老闆倒是很有眼力,見柳白約的人到了他自然也就不再聊天,而是對柳白笑著說道:「那你們聊,我去備菜,中午要喝點酒嗎?」沈沉擺了擺手:「下午還有工作,酒就不喝了,給我們上兩瓶王老吉吧。」
「的嘞,那你們稍等,飯菜一會就好。」
待老闆去了後廚柳白才看著沈沉說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沈沉摸出香菸遞給柳白一支,自己點上一支,柳白沒有推辭,也把煙點上,陶敏走了之後他發現自己的菸癮越來越大,他想控制可哪裡控制得住。
「也沒什麼事,就是單純想和你聊聊。」
沈沉吐出一個渾圓的煙圈,柳白皺眉:「聊聊?總得有個方向吧?」
「那我們就聊聊你的兩個妻子吧。」
聽沈沉說到自己的兩個妻子柳白的臉色微微一變。
沈沉說道:「我知道有些回憶會很痛苦,但人嘛,總要學會從那些痛苦與不堪中走出來不是?況且若想真正結束這樣的痛苦也只能勇敢去面對。」
「梁嵐其實人還是很不錯的,對於她我的心裡是有愧疚的。」柳白說。
沈沉笑了:「因為你利用洛小語把她給害了?」
柳白抬眼看了沈沉一下:「算是吧,不過那個時候她就已經鬼迷心竅了,她自從和葉青竹攪到了一塊去就沒學到什麼好。我勸過她很多次,可她就是不聽,那段時間我覺得她好陌生,真的,哪裡還像當初我認識的那個梁嵐?我們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深,就在那個時候陶敏出現了,陶敏相對於梁嵐就要知性得多,她很善解人意,對我也很好。那個時候梁嵐的心裡就只有她自己,怎麼高興怎麼玩,怎麼開心怎麼造。她和葉青竹攪一塊也就算了,但她明明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很喜歡謝常青,雖然我們有合作,但也是基於老師的面子,與謝常青的合作其實我一直都很吃虧的,你也知道,我不懂經營,什麼事情都是他說了算,而且他根本就不管業務,業務上的事情他說得好聽全權交給我負責,其實就是不停壓榨我的創作成果。他也是學音樂的,可他懂音樂嗎?他知道音樂到底是什麼嗎?他什麼時候真正把音樂當成藝術?在他看來音樂也就是他賺取利益的一種手段罷了。」
柳白越說越生氣,看得出來他對謝常青是有著很深的積怨,這也難怪當謝常青出事的時候他會被當成了第一嫌疑人。
「雖然我對他很不滿,但我從來都沒想過用那樣的方式對他。」柳白所指的那樣的方式便是殺了謝常青。
沈沉卻說道:「可謝常青最後還是死了。」
「和我無關。」柳白說。
「我知道葉青竹與謝常青的死都和你無關,我都知道的事情陶敏卻不知道,她去自首完全就是為你頂罪,這一點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柳白的臉色鐵青,他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沈沉嘆了口氣:「她明明可以不用死的。」
柳白又重新點了一支煙,大口吸著。
沈沉說道:「你當時只要告訴她你不是殺害那兩個人的兇手,兇手另有其人的話她也不會那麼固執地自殺,可是你卻沒有這麼做,你默認了,她為了你最後選擇了犧牲自己保全你,讓一個愛你的女人為你而死,還是冤死,柳白,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知道你的心一定很痛,對吧?」
「有人威脅你?是誰?應該和殺死葉青竹與謝常青的人是一夥的吧?而謝常青與葉青竹的死並不簡單,他們的背後藏著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是什麼?」
柳白正想說什麼,老闆親自把飯菜端了上來,老闆見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太好,他那笑容也訕訕地收斂了起來:「你們慢用,有什麼需要就叫我。」說罷便趕緊離開了。
沈沉拿起了碗筷:「吃吧,一邊吃一邊說。」
柳白卻哪裡有胃口,他搖搖頭:「吃不下。」
「飯總是要吃的,不然哪裡有力氣和他們斗。」
柳白苦笑:「斗?我拿什麼和人家斗?」
「你不願意轉讓工作室,大晚上和汪璐去工作室查找證據就說明你骨子裡並沒有服輸,更重要的是你想替陶敏報仇,我說得沒錯吧?」
柳白瞪大了眼睛,不過想想沈沉與汪璐的關係他也釋然了。
沈沉又說道:「那晚你是不是也想過給我打電話?我是說你在聯繫汪璐之前。」
柳白點點頭,他確實是想過要給沈沉打電話的,他甚至更想給沈沉打這個電話而不是打給汪璐,畢竟汪璐是汪家的人,她是汪淳一的侄女。
柳白的心裡有些複雜,對於自己的那個老師他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能夠有今天與汪淳一的悉心栽培是分不開的,雖然他有著很高的音樂天賦,是一匹千里馬,但再是千里馬也需要伯樂,汪淳一便是那個伯樂,是汪淳一帶著他真正走進了音樂的殿堂,如果說沒有汪淳一,他柳白現在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兒。
他打內心是敬重汪淳一的,汪淳一既是師長又像父母,一直以來汪淳一不只是在學習上,工作上甚至生活上對他都諸多照顧。
要是他又看不透自己的這個老師,汪淳一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裡,在他看來汪淳一是一個儒者,說話做事看著都中規中矩,可是他總覺得他看到的汪淳一併不真實,就像汪淳一有很多面,他只看到一面,那感覺就像是盲人摸象,或是管中窺豹一般。
當初老師讓自己與謝常青合作,他是很不樂意的,謝常青是什麼樣的人,作為老同學他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老師卻說他的眼光不夠長遠,且不能知人善用,汪淳一也承認謝常青是一個投機主義者,而且很精緻的利己主義,但這樣的人也有他的長處,謝常青能夠把音樂做成商品,轉化成金錢。
柳白潛心創作沒有錯,但要支撐他的創作是需要金錢的,平日裡的吃喝拉撒要不要錢,採風也好,購買所需要的資料乃至樂器要不要錢,請一幫樂手歌手要不要錢,搞錄音棚要不要錢?柳白的大好理想硬生生被汪淳一用現實給殺得片甲不留。
汪淳一說得沒錯,任何理想都得靠著經濟基礎來支撐,音樂也一樣,而且音樂比其他很多的理想都更加的燒錢。
所以柳白只能屈從,是的,用他的話說就是屈從,他屈從於現實,屈從於金錢。
他自己很清楚,就拿一次採風來說吧,他的足跡踏遍了大西南的好幾個省,那可不是旅遊,每一個地方,特別是一些音樂之風盛行的鄉村他都跑遍了,那些都是錢,遠的不說,單單是汽車的油錢都差不多花了好幾萬塊,吃的住的不算,還有和那些民間藝人打交道總得有些禮尚往來吧,再就是吃的住的,日常花的,那都是錢。
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這個道理在那次採風的時候他就真正領略到了,那次採風歷時七個月,總花費十六萬多,他自己根本就無法應付這筆開銷,最關鍵的,這筆開銷是無法取得回報的,當然,這兒所說的回報是轉化成為貨幣,至於說他的音樂肯定是又上了一層樓的。
柳白是個純粹的藝術家,他是真正把音樂當成了事業,甚至當成了生命。
只是他並不能讓音樂市場化,偏偏謝常青就能夠把這一點做到極致,做到完美。
那次採風半道上沒錢他差點就回不來了,只能找老師求援,不過汪淳一併沒有直接打錢給他,而是讓他找謝常青,他知道汪淳一這麼做的用意,就是希望他能夠接受謝常青。
最後他沒有辦法,才答應了與謝常青的合作,當然,他並不是死腦筋,他也知道錢的重要性,那個時候他正在和梁嵐談戀愛,自然也需要花銷,最終他還是妥協了,不為五斗米折腰那只是說說而已。
「我是不是很可笑?可是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笑貧不笑娼,說英雄不問出處,只要能夠笑到最後,誰管他是怎麼笑的不是嗎?我是熱愛我的藝術,但我畢竟也需要生活,也樂於享受生活,再說了,我不比別人差,我甚至比很多人都要強憑什麼我就要甘於那種人下人的生活呢?你說我虛榮也好,我也是人,活生生的人。」
聽著柳白的話,沈沉也沒有說什麼,沒錯,別說是柳白,就是他沈沉也希望自己和家人的生活能夠變得更好,每一個人努力地工作,目的不就是為了改變自己和家人們的生活質量嗎?
「我同意合作,但我也和他約法三章,我只負責音樂的創作,至於說工作室的其他事情我是一概不管,很顯然這也是他需要的,他巴不得我什麼都不管,工作室他一個人說了算。梁嵐之前就很想到工作室幫忙,她說工作室並不是謝常青一個人的,讓我多留個心眼,我就說了,反正錢不少你用的,你操那麼多心做什麼?合夥做生意我不懂,但我知道凡事最怕認真二字,梁嵐小心眼,凡事都喜歡較真,她真到工作室去的話弄不好三天兩頭就會和謝常青鬧出矛盾來,那也不是我想要的,要是整天都那麼鬧的話我的音樂創作還要不要了?所以我沒答應梁嵐到工作室去,我知道她去找過謝常青,謝常青很聰明,又把皮球踢給了我,我知道謝常青壓根就不想她去,便讓她死了這條心。雖然她沒能夠參與到工作室的事務中去,可她隔三差五還是會往工作室跑,這裡那裡指指點點的,弄得謝常青對她很不舒服。」
柳白抽完了煙,端起了碗筷,卻一點都沒有動,只是不停地說著,他知道這些都是沈沉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