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信念

  打發了九人，路小遺躺在床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了，自言自語的嘟囔：「整天帶著面具騙人，真的好累啊。有時候我在想，萬一齊喬氏和她的人發現了我的底細，會不會弄死我。」

  

  龜靈又出現了，這傢伙平時都在藏魂珠內，出現的時候越來越神出鬼沒的。嗖的一下，就站在路小遺的身邊，低頭俯視：「你有大龜甲術，沒人能在你有準備的前提下弄好你。」

  路小遺坐起來冷笑道：「你說的輕鬆，大龜甲術會弄死人的，萬一丟一個『死』，會死很多的人的。我這個人壞事做的多了，就是不喜歡殺人放火。」

  「她們要是對你沒惡意，怎麼會有死的可能呢？」龜靈又來了一句，路小遺覺得他在狡辯，懶得理他，悶頭大睡。以前路小遺坑蒙拐騙的目的，是為了生存。現在騙人，則是為了所謂的神族復興大業，兩者之間沒法相提並論。路小遺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儘管現在看來，路小遺沒有虧待過選擇追隨他的人，但是一想到他們（她們）可能會因為自己而死，心裡就非常的不舒服。所謂的神族復興，在路小遺看來，並沒有那麼重要。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這樣的心性，將來是要吃虧的，搞不好還要搭上性命。」龜靈在一邊繼續念經，路小遺權當沒聽到，枕頭蓋著腦袋，眼前黑暗，腦子裡卻非常清晰。

  「小子，既然已經做了，那就走到最好吧。」龜靈的絮絮叨叨還沒停。

  黃昏時分，一號在門口喊話：「主人！」連著喊了三聲，路小遺這才醒來。坐起來的起床氣還沒消，沒好氣的來一句：「進來。」一號進來，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請示：「主人，可需要沐浴？此處有天然的溫靈泉浴。」

  路小遺看看四周沒見龜靈，知道它又躲起來了。從床上下來時，一號已經跪在地上，雙手捧著鞋子給穿上。「你去準備吧！」路小遺剛說話，一號便恭敬的回答：「主人，直接去就是了，那邊什麼都是齊全的。」

  路小遺一揮手：「前面帶路！」跟著一號在迴廊里走了幾十米便停下，一個四方的建築，門口有厚厚的帘子，二號三號站在門口等著，見他來了抬手打帘子。

  漢白玉砌成的池子裡熱氣騰騰，牆上有龍頭吐水，伸手一觸是溫熱水，泡澡正合適。一號上前來，伸手給路小遺脫衣，這貨很不自在，打算阻止，但是龜靈意念傳訊：「你想露餡麼？」路小遺這才作罷，被三人脫的光溜溜，身上就剩一枚空間戒指。故作鎮定的裸奔入水，路小遺心裡暗暗咒罵龜靈這個混蛋，怎麼不早點提醒自己，還有這種事情會發生。

  龜靈意念傳訊：你要適應這一切，而不是逃避。等你適應了，會發現很爽的！

  真的很爽麼？路小遺腦子裡這麼想的時候，一號作勢要下水。路小遺見狀急道：「你們都出去候著吧，需要的時候再叫你們。」三人臉上明顯露出失望之色，還是很順從的退出去。

  「你應該留下她們的，你這樣她們會很失望，以為得不到你的信任。」龜靈意念傳訊，路小遺冷笑回答：「你這種思維方式我接受不了，就算她們是因為我而復活的，我也沒想過把它們當做玩物。」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龜靈冒出這麼一句，路小遺不屑的歪歪嘴：「少跟我說這些屁話，她們首先是個人。我要不把她們當人看，我又算什麼？我可以騙喬歡兒，那是因為她有野心，要做人上人的野心。但是我不會騙那些真心信服我的人，我會帶著她們往前走。」

  龜靈沉默半晌，幽幽傳訊：「也許，你是對的。」

  不論是非對錯，路小遺泡澡真的很爽。尤其是靈泉來的，不會在池內泡多久，都不會氣悶。起來之後，路小遺還沒開口召喚呢，一號她們進來了。路小遺微微猶豫，還是讓她們伺候穿戴整齊了，這才淡淡的嘉許一句：「你們很不錯！有的事情，你們不要想歪了！」

  這句話她們能不能理解，路小遺也不想去管了。回到獨居小院內，四到六號在門口等著，時間到來換班的。路小遺叫住要走的一號她們幾個：「晚上我睡下了，你們商議一下，推舉一個頭目，今後這裡的事情，由頭目做主安排吧。實在大家說不攏，不記名投票產生吧。對了，讓子旖準備一頭肥豬，煮熟了備著。」

  一番話說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什麼時候輪到她們做主了？但是路小遺說完就進去了，這些人死過一次的，對路小遺的話自然是絕對的服從。小桌上擺了酒菜，按說修真之人有辟穀之術，吃喝什麼都不重要。路小遺是個例外，一天三頓，吃喝一點都不耽誤，哪有修真高人的風采。但是大家就是服氣，這或許才這位是高人的本來面目吧？

  紅塵雖苦，戀棧不去！

  這裡的酒菜，路小遺當然不肯錯過一頓，材料來自天靈門內部，米飯都是靈谷磨成的米煮的。他在匠鎮吃的飯菜，那都是豬食啊。當個騙子容易麼？在不吃個夠本，對得起誰？

  胡吃海塞一通，路小遺在院子裡散步，身後跟著三個女弟子，從不主動說話。就那麼冷峻的面孔從頭到尾，回來時只是淡淡的交代一句：「晚上我要出去，你們去把子旖叫來。」

  子旖奉命而來，雙手扶跨萬福：「見過先生，不知有何吩咐？」

  路小遺面無表情：「吩咐你準備的肉食，都備下了麼？」子旖恭敬回答：「事情太急，剛下的鍋，先生怕是要等一會。」

  路小遺擺擺手：「好，你去備車，好了通報一聲。我走之後，你負責監督可心修煉，切記不可懈怠。夫人回來了，你告訴她，我出去半點時，三五天就回來。」

  路小遺絲毫不客氣的嘴臉，沒有引起任何的不滿。似乎這是天經地義的，不能不說，這樣的威風能讓人迷醉。不自覺之間，路小遺都有點喜歡這種生活了。

  馬車咿咿呀呀的在路上走的時候，龜靈安靜的出現了，站在路小遺的面前：「你要知道，只要是人類社會，結構就一定是金字塔的形狀。你要想想清楚，是在塔尖呆著，還是在底層。」

  路小遺笑了笑：「我跟你最大的區別就是，我也喜歡呆在塔尖，但是我會拿底層當人看。」

  龜靈冷笑：「你會後悔的，人心沒有盡頭！你的付出，未必能得到回報。」

  路小遺陷入沉思，久久不語，馬車在大道上晃悠，天空中一彎新月。

  心有靈犀的小白在山間發出虎嘯聲，路小遺被驚醒的時候，月光下一道白影飛奔而來。

  路小遺正打算跟它親熱一會，這貨卻直接奔著車廂後面去了，一頭豬煮好的，這貨一口咬掉四分之一，就惦記吃了。說好的靈獸不喜歡吃人間俗食呢？

  「它的前主人不是大羅金仙麼？難道也餵它吃凡間的肉食？」路小遺不解的問了一句，龜靈的翻譯很及時，白虎一聲吼，它便道：「在仙界的時候，它都是吃素的。一頭老虎吃素，虧前主人想的到。逃出仙界後，自己捕食，吃出好來了。」

  路小遺笑著踹了白虎一腳：「我看出來了，這就是靈獸界的敗類！別的靈獸都惦記著吃點靈氣充足的食物，它倒好，就知道吃肉。」

  「有人跟著你很久了，就在五十步之外。」龜靈突然消失，意念傳訊。

  「你說話不算話！」路小遺在心裡怒吼，龜靈卻回答：「她們對你沒威脅，還是助力。」

  路小遺沒心思計較了，故作高深，緩緩回頭：「你們既然跟來了，為何不出來？」

  黑暗中出現的自然是齊子晴和齊子薇兩個，她們快速上前，三步之外便齊齊跪下，口稱：「奴家齊子晴（齊子薇），求先生收留。但求在先生身邊，做點灑水掃地的雜事。」

  路小遺沉默不語，其實是在跟龜靈交流：「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路小遺如果能說出來，一定是在聲嘶力竭的怒吼。龜靈稍稍過了一會才回答：「好吧，我知道了！」

  路小遺的沉默，姐妹倆完全理解錯誤了，齊子晴很不安的低聲道：「先生，奴家沒有奢望，但求先生收留。」齊子薇趕緊跟上，路小遺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們，還在跟龜靈交流：「她們能有什麼用處？」龜靈傳訊：「可以接近並監視齊喬氏。」

  「你這樣做人，這世界上還有誰可以信任？」路小遺心裡冷笑，語氣不善。龜靈很乾脆的傳訊回答：「你跟齊喬氏之間，是利益關係。當得到的利益夠大，她會毫不猶豫的出賣你。」

  「你這麼說，我還真的不服氣，要不我們打個賭，齊喬氏會不會出賣我？」

  「這個賭沒法打，因為暫時看不到她出賣你的理由。」

  跪在地上的姐妹倆，根本不知道路小遺在幹啥，唯一的感覺就是不安，強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