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在想怎麼騙你

  路小遺沒有表現出來急色的一面，恰恰觸動了齊喬氏的神經。她在天靈門的過去，可沒有多少幸福可言。十歲被選入天靈門修煉，才華出眾的喬歡兒，十六歲築基成功。本以為就此走上了光明大道，不料被齊遠山看上，這傢伙都幾百歲了，最大的興趣和愛好，就是從優秀女弟子中尋找雙修對象，難聽一點的說法就是鼎爐。

  喬歡兒被他看上後，表面上是得了個「夫人」的名義，地位看著是提高了。實際上她的生活從此陷入了齊遠山龐大的後、宮之中的爭鬥中，齊可心就是鬥爭的犧牲品。

  隨後的修煉進度，因為生了齊可心明顯的下降，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修真界，這是很受傷的一件事情。很快喬歡兒就發現，齊遠山的那些女人，跟自己的情況都差不多，初期修煉進步很快，表現出極佳的天賦，隨後被齊遠山納入後院，從此修為減速。那些沒有孩子的還好一點，喬歡兒這樣的，受到的影響最大。

  一個人如此就算了，人多了不難發現問題的所在。就算知道齊遠山的目的是採補，喬歡兒也只能忍著，把仇恨悄悄的埋在心裡，當面還要努力的討好他。

  對比之下，路小遺的不求回報（其實是在裝），高下立判。如果說之前的喬歡兒，還有點因為路小遺的美色心生遐思，現在她已經徹底拜服。

  齊喬氏一點都不傻，不然早被門派里的「好姐妹」們玩死了。一時衝動冷靜下來後，猶豫片刻開口問：「先生品性高潔，奴是曉得的。只是奴家不明白，先生所求者何？」

  

  這話啥意思呢？簡單的說就是：「你這麼好，我不明白你想要啥？」

  路小遺安坐臥榻，微笑不語，一副「我在仔細欣賞美女」的表情。這個年紀的小公雞，對這種成熟女性的欣賞都是扯淡，低頭看看就知道在想啥了。

  好在路小遺偽裝的不錯，摸著下巴從容淡定，脫口而出一句實話：「我在想怎麼騙你。」

  說完之後，路小遺就後悔了，這嘴太快了啊。意外的是，卻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喬歡兒聽了掩嘴笑了起來，這位先生說話確實有趣。心道：這是實話，也不是實話。要說騙嘛，以他的模樣和手段，現在就能把自己一口吞下次，砸吧砸吧，骨頭都不帶吐的。就這樣，自己也是心甘情願的。可是他拒絕了啊！那麼明顯的求歡呢！他是不想自己難堪麼？

  每個人想的都不一樣，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路小遺和齊歡兒，此刻就是如此。

  「先生想騙些什麼？奴家身上有的只管拿去就是。」齊歡把矜持都揣口袋裡了，眼含秋波瞟過來，那意思再明白也不過了。

  路小遺其實想站起來，擺一個側身仰面四十五度角的姿勢，這是他管用的姿勢，裝的效果很好。可惜，此刻卻不敢站起來，這一站起來就露餡了，小夥伴躍躍欲試可丟人了。

  高人還要接著往下裝，路小遺強忍內心的躁動，平靜的看看對面：「我所求者，公平也！」

  喬歡兒沒聽明白，低頭琢磨：「公平？什麼公平？」她這麼一低頭，路小遺趕緊把說辭想好了，繼續洗腦：「這世間有太多的不平，仙與修，修與凡，就算是修，名門大派和小派之間，散修和門派之間？不平的事情，說不盡道不完。」

  這話算是觸動了喬歡兒的心思，正準備深究呢，門口傳來齊可心的聲音：「媽，你們在裡面做啥？」喬歡兒聽了趕緊答應：「進來就是，沒啥不能見人的。」話是這麼說的，心裡卻未必是這麼想的。真要是剛才成了好事，她一準是另外一個說辭。

  齊可心蹦蹦跳跳的進來，一臉的開心：「先生，才學了半個月，我便去測了靈根，您猜多少成長值？」路小遺微笑不語，猜個屁啊，他知道個屁。

  小女孩子心機不深，見先生高深莫測的樣子，忍不住顯擺：「成長度九成呢，我媽當年才八成。」路小遺又笑了笑：「修行是個人的事情，天賦很重要，因為它決定了你將來可能的高度。其他的東西也很重要，毅力、勤奮不可或缺，否則天賦再高也荒廢了。」

  齊可心仰面看著路小遺，眼神突然不會動了，路小遺還在侃侃而談呢，這小蘿莉突然冒出一句：「先生是仙人麼？」路小遺愣住了，心說我該怎麼回答呢？正準備搖頭坦白，龜靈意念傳訊：「告訴她們，你是神使。」路小遺稍稍遲疑，搖搖頭：「我不是仙人，我的身份不能說，至少不能在這說。」

  龜靈給氣壞了，在意念中頻頻絮叨轟炸，路小遺生出一個念頭，真的想屏蔽它。沒想到這個念頭剛生出來，與龜靈之間的意念溝通就斷了。這個神奇的發現，讓路小遺狠狠的吃了一驚。他的表情，齊喬氏看在眼裡，忍不住問：「先生為何吃驚？」

  路小遺反應很快：「我很好奇，可心為何問我這個問題。」

  齊喬氏撲哧一笑：「別說是可心了，我都想這麼問呢。修界的人見的多了，沒一個有先生這麼好看，能耐還這麼大的。先生說話，也沒那麼酸，待人就像家裡人一般隨意呢。」

  路小遺呵呵呵的笑了，搖搖頭：「原來如此啊！在我的心目中有一個眾生平等的世界！」

  母女倆都愣住了，這話聽著好刺耳。尤其是齊可心，扭頭看看媽媽，那意思你不是這麼跟我說的。齊喬氏疑惑不已，欲語還休，路小遺微笑鼓勵，齊喬氏終於大膽問：「三千世界，聚靈大陸，先有人，後有修，數百萬年的演變，才有了險、修、凡之格局。」

  路小遺面帶溫和的笑容，點點頭：「你說的對，這是眼下通行的道理。那麼你有沒有想過，母神創世的時候，她是怎麼想的？或者說，她的初衷是什麼？」

  齊喬氏猶豫片刻，還是回了一句：「母神創世說，奴家是讀過的。母神先以泥捏人，後以鞭沾泥甩動，泥點落地，即為人也。以泥捏成之人，其血脈高貴，高居人上，有仙、修，鞭甩泥點者，為凡人。」

  路小遺讀書不多，《母神創世說》卻是大陸上說書人的保留節目，仙、修、凡三界之人，個個耳熟能詳。主要傳播途徑，還是遍布大陸的說書人。聚靈大陸是個什麼結構呢？大家可以這麼理解，仙人就是中央政府，修是地方官府，凡是普通百姓。

  但是這個中央政府呢，也就是聚靈大陸的仙人，卻是管不了修真界的事情。最初仙界是能管的，後來慢慢的演變成現在的格局。具體原因，沒人知道。

  這個時候，齊喬氏拿這個說法來解釋，倒是比較符合大眾的理念。

  但是路小遺要重建神族，就必須有一套自己的理論。

  「如果我說，母神的初衷就是眾生平等呢？你們信麼？」路小遺反問一句，齊可心下意識的點點頭，她是很崇拜路小遺的，自然覺得他說的對。齊喬氏則不然啊，她是現有體系的收益者，本能的會去反對這個觀念，所以她搖搖頭。

  「好了，這個問題先放一邊，可心你出去，我跟你媽媽有話說。」路小遺決定停止這個話題，因為他感受到齊喬氏強烈的牴觸情緒。神族最大的噱頭，就是眾生平等。

  齊可心點點頭，告辭出來，路小遺眼神看了一下門口，齊喬氏會以的過來關上門，隨手設了隔音的小手段。回到路小遺對面時，這個男人的眼神里閃動著一種叫野心的東西。

  「你是個聰明的人，所以我跟你說實話。」路小遺的表情變了，之前的平和不見了，顯得有點瘋狂的猙獰。齊喬氏下意識的點點頭，路小遺繼續：「終生平等，是騙那些蠢貨的。我的真是目的，是要創立一個族群，並且慢慢的擴大，最終重新建立路上的秩序。而我，將是這個秩序最巔峰的那個人，你願意跟著我一起去完成這個宏偉的構想麼？」

  這番話點燃了齊喬氏內心潛藏的野心，如同一團火在熊熊燃燒，齊喬氏激動不已，哆嗦嘴唇：「先生是如何知曉，奴家心有不忿，覬覦天靈門大業之事？」

  路小遺知道自己賭對了，見什麼人說什麼話，現在他已經很熟練了。

  「你說呢？初次見面，你可是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路小遺一番話，齊喬氏想起自己當初挖坑的事情，多少有點不好意思。路小遺又繼續補刀：「前院復活的九個女弟子，是你的手筆吧？」

  齊喬氏驚恐的看過來，下意識的點點頭：「她們都是別人安排的眼線，奴家授意可心，尋個由頭殺了，埋在了前院。」

  路小遺沒有譴責她心狠手辣殺人滅口的做法，而是嘆息一聲：「你啊，做事不動腦子，你殺一個，有人會派第二個，殺的完麼？為何不換一個角度，控制這些人，為你所用呢？」

  齊喬氏聽的呆住了，盯著路小遺的眼睛裡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