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難逃攀扯

  此時殿內已經亂作一團了，震驚過後便是恐慌，驚呼聲一浪接著一浪，舞姬們更是四下慌逃，而季宏渾身僵硬，順著脊梁骨冒冷汗，一張老臉已經變成土灰色了。

  楚卿絕緊緊擁住季辛夷，兩人也被這荒誕的場面給驚到了。

  任是誰都想不到，於瀾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敢刺王殺駕！

  「快傳御醫！」楚昱抱住徐夢佳，心中多多少少為她的舉動而感動，現在於瀾已被擒住，他先關心起她的傷勢。

  此時皇太后也在焦急的查看兒媳的傷勢，兩人難免目光交匯，一對視，心氣立時就相通了。

  

  「皇帝，炎王妃深諳醫術，現下她也在這裡，不如讓她來為皇后瞧瞧。」皇太后立即建議。

  「炎王妃！速速來替皇后療傷！」楚昱急聲對季辛夷下令。

  季辛夷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見徐夢佳抓住了楚昱的手臂，柳眉緊蹙慌張的搖頭：

  「皇上，不要……臣妾怕……」

  短短几個字不需要言明，可意思已經不言而喻，她怕季辛夷和於瀾是同謀！

  這話所有人都聽見了，雖然嘴上不敢說什麼，可眼神都飄飄忽忽往季辛夷那邊偷瞄，誰讓她姓季呢。

  季辛夷一咬牙，眼睛死死盯住徐夢佳，暗罵一聲你夠狠呀！

  楚昱是何人，九五之尊，慧智過人，一聽皇后的話當即反應過來，抬頭命令殿前武士：

  「將季宏一家全部拿下！」

  這『一家』，自然包括季辛夷與季澤宸。

  季辛夷知道情勢緊急，但見季宏還怔鄂在原地，不知所措，自己若是稍有遲疑就會被拿住把柄，於是當即主動走到殿中，與一同出來的哥哥比肩而立，面對皇帝字字鏗鏘，言道：

  「皇上，於瀾刺王殺駕罪無可恕，已然被擒，可臣妾與哥哥還有父親都不知情，請皇上明鑑！」

  話音剛落，季宏如夢方醒，跟著衝出桌圍跪在殿前，瑟瑟發抖哀告道：

  「皇上明鑑，老臣追隨三代君主，忠心不二，天地可鑑，實在不知夫人為何會突然發狂啊！」

  楚昱冷冷的晲著他們三人，心中不知在籌謀著什麼，旁邊皇太后先說話了，語氣中帶著質疑：

  「那你們要如何自證清白？」

  眼下於瀾形容瘋癲，掙扎不斷口吐狂言，可偏偏只有她清楚真相，要她幫著證明清白幾乎是不可能的。

  皇太后這是要一語致死季辛夷！

  楚卿絕眸色一沉，當即出列，對著楚昱一拱手，言道：

  「請皇兄聽臣弟一言，臣弟觀察於瀾發現其神態瘋癲，恐是受了什麼刺激神志出了問題，故而才做出這等癲狂行為，臣弟懇請御醫親自來驗明情況，以證辛夷清白！」

  他的話句句在理，要求也並不過分，可卻擋不住有人之心故意扭曲。

  太上皇冷冷一笑：

  「卿絕，季辛夷乃是你的王妃，此時你理應避嫌，一切自有皇帝定奪。」

  他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要楚卿絕少管閒事，可楚卿絕豈是怕事之人，尤其他還是個名副其實的護妻狂魔，只見他巋然不動立於自己的王妃身邊，凜然說道：

  「皇上，請您傳喚御醫前來印證。」

  他的態度和立場堅定不移，季辛夷不由得轉頭深深看他一眼，眸中盈盈楚楚溢滿愛意，心裡更是感動得不行，有事，他是真的護著自己。

  而他的一番話也引得四下竊竊私語，若是皇帝不傳御醫印證真相，豈不是擺明了要以臆測之心來定炎王妃的罪？就在這時，顯出晉王府一家的人品來了。

  陸陸續續的，有不少皇子皇孫與重臣出面為季辛夷求情，別說晉王爺人品貴重，素日裡便深得人心，單說楚卿絕戰功赫赫為國征戰誰人不知，季辛夷以身試藥拯救蒼生誰人不曉，論其人品就不可能和於瀾同謀弒君！

  這便是公道在人心。

  楚昱此時已經不關心季辛夷他們是否與於瀾同謀了，他的視線冷冷的凝在楚卿絕身上，直接感受到了他身為戰神在整個帝國中的威望和影響力，而這，正是身為帝王的自己最為忌憚的。

  「於瀾膽大妄為，刺王殺駕，眾人親眼所見，還需多作印證嗎？」他冷聲反問楚卿絕。

  可楚卿絕亦不改態度，依舊懇請他傳喚御醫，兩人對面而立，氣勢竟然不相上下，旁人看得心驚膽戰，這鬧不好連帶炎王也要被治罪呀！

  眼見事情僵在當下，氣氛凝重得連受了傷的徐夢佳都忘了疼，季宏深知自己恐怕過不去這一道坎了，哀呼一聲怒罵於瀾：

  「於瀾！你到底發的什麼瘋！竟然敢刺王殺駕！你這是要將我和孩子們置於何地呀！你說話呀！」

  本來於瀾被武士壓制住已經安定一些了，被他這麼一罵神志再次受到刺激，猛一抬頭露出一雙猩紅的眼，此時在她眼裡誰都是楚昱，誰都是她的仇人，誰都該死！

  猛地一掙，她在癲狂之下的力氣竟然大得驚人，連押著她的武士都被甩開了。

  這一刻大家都看傻了，只見她張牙舞爪拖拖爬爬又朝楚昱而去，口中怒叫『楚昱還我女兒命來』，旁邊的一名武士害怕她再作出傷人之舉，按雁翅退繃簧，拔劍往前就是一刺，但聽噗嗤一聲，利劍從於瀾背後穿膛而過。

  「啊！」於瀾痛呼一聲重重摔在地上，還未來得及說上半句話，抽搐幾下便瞳孔渙散，命喪黃泉了。

  ……

  殿內鴉雀無聲。

  於瀾，死了！

  沉寂片刻，不知哪位夫人率先發出害怕的驚叫聲，一時間恐懼蔓延開來，不少女眷紛紛捂住了眼，不敢去看於瀾的死屍。

  季辛夷不懼死屍，甚至想拍手叫好，可心下卻暗道不妙，於瀾一死，誰來證明自己和哥哥的清白？而楚昱，又當如何？

  思及此，她在所有人的慌亂中抬眸看向楚昱，沒想到他竟然也在看著自己，鷹眸幽沉，詭異莫測，可季辛夷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得到，他在衡量，在揣度。

  今日生或死，恐怕就在他一念之間。

  「卿絕……」季辛夷不著痕跡朝楚卿絕靠近一些，伸手牽住他的手，用力一握，千思萬緒盡在不言中。

  楚卿絕反握住她的手，口中輕訴自己對她如泰山般不移不動的深情：

  「別怕，有我在。」

  季辛夷心裡一酸，她早已數不清卿絕對自己說過多少次這句話了，而每一次，他都做到了。

  有他在，自己還怕什麼？

  無所畏懼，季辛夷迎向楚昱的凝視，今天大不了魚死網破！

  這時候所有人都看向楚昱，於瀾已死，信不信季辛夷就看皇帝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