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收買帝心

  立在碧落跟前，尊主久久的俯視著她，不知在思考什麼，忽然他俯下身來，用匕首的刀鋒挑起她的下巴來，面具下的一對眸子幽幽閃著冷光：

  「你說……你受傷了？」

  「只是小傷，碧落已療過傷了。」

  碧落話音剛落，手腕就被尊主掐住了，他在號脈確認。

  片刻之後，他鬆開了手，直起身居高臨下的晲著碧落說：

  「脫下衣服讓本尊看看你的傷勢。」

  碧落不敢不從，況且身為死士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於是遵命起身將上衣解了下來，露出瑩白的身軀。

  來之前為了確保自己說辭的可信，她故意弄開了一些傷口，此時紗布上浸染著鮮血，咋看之下頗為可怖。

  

  尊主站在碧落跟前，面具下的雙眸逡巡著她的傷口，面對她的身子眼中只有審視，倒是沒有半點猥褻之意。

  「把衣服穿上吧。」過了許久，他才淡淡開口，轉身回到鬼頭座上。

  系上衣襟，碧落暗暗長舒一口氣，第一關已經過了。

  尊主在鬼頭座上坐了下來，盯著碧落問道：

  「你說你與楚卿絕已經交過手，他可有識破你的身份？」

  「沒有，」碧落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全程帶著面罩，沒有被他們認出來，只不過那日只有我這個外人進過王府，楚卿絕心思詭譎，不知他會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她聰明的主動提出這個可能，尊主太了解自己了，秘而不提反而令他生疑。

  「晉王府向來戒備森嚴，輕易不會相信任何外人，本尊籌謀多年好不容易將你送進去，順利取得季辛夷的信任，若是只因為這一點點可能就放棄實在可惜啊……」

  「請尊主明示，碧落是否還要再回藥鋪。」碧落再次單膝跪下，請尊主下令。

  「若是季辛夷試探於你，你又當如何？」尊主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季辛夷雖然聰慧，但太重情義，碧落自有法子瞞過她。」碧落說話時低垂著頭，沒有讓尊主看到她提到季辛夷時變柔軟的眼神。

  「也好，如若她有所察覺，你需儘快離開，本尊培養你多年，可不能讓你折在她的手中。」

  碧落聽到這話心神一晃，不由想到昨夜離開晉王府時季辛夷對自己說的最後一番話。

  ——當年你被強匪擄走，雖然那人於你有養育之恩，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正是那個幕後主使？

  ——若他明知你就是柳溪郡主，卻偏偏將你派來，此等行為如何定論？

  ——碧落，重義可以，愚忠卻不可行。

  再想起那幾句話，心中仍舊震盪不定，她不由得抬起頭來看向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

  尊主見她神情怪異，半眯起眼眸問道：

  「為何這樣看著本尊？」

  「義父，」碧落輕啟紅唇，喚出這個只有自己能對他使用的稱呼，眼底現出些許落寂之意，囁喏問道：

  「您可曾打探到我父母的下落了？」

  「你怎麼又提這事！」這個問題似乎讓尊主非常不悅，他一甩袖冷聲道：

  「本尊已對你說過多次，你的父母再也尋不到了，這麼多年過去，或許他們早已不在人世。

  當初本尊從燒毀的殘垣斷壁中將你救回來撫養長大，你便與他們斷了情分，與其去牽掛那種薄情寡義之人，還不如好好思考如何將事情辦得妥當！」

  「是，義父。」碧落緩緩垂下頭，心內五味雜陳，多年來她從未懷疑過義父，可這一次，她卻忍不住去思考他所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聽出她聲音里的落寂，尊主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跟前，半帶命令半帶憐惜的對她說：

  「碧落，你是本尊最看重的義女，更是大業得成不可缺少的助力，那些前塵往事就不要多想了，莫要被兒女情長煩擾，耽誤大事。」

  「碧落知道，以後不再多想了。」碧落順從的點頭，臉上再不見半點情緒，聲音又恢復了之前制式的冰冷。

  尊主滿意的點頭：

  「你過幾日再回去，別讓季辛夷察覺你身上的內傷，」忽又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處理……」

  數日來，京城內人心惶惶，街上常見一隊隊官兵往來到處抓人，平民百姓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泰祥宮內，楚昱龍顏大怒，厲聲罵著齊齊跪在案前負責緝兇的各司文官武將：

  「一群庸才！四天過去，你們還找不到謀害太上皇的罪魁，朕要你們何用！」

  底下臣子膽戰心驚，連連請罪，這幾日來抓的抓，殺的殺，就是找不到真兇，他們也急，更怕皇帝一個不高興摘了自己的腦袋。

  見他們這樣無用，楚昱更是怒火勃然，就在這時，徐夢佳裊裊進了泰祥宮，身邊的陪嫁丫鬟香兒提著一個精緻的膳盒。

  徐夢佳掃了一眼跪地的臣子，徑直越過他們來到龍頭案前，捻指將香兒奉上的蒙頂山茶遞向楚昱，甜聲道：

  「皇上息怒，先喝杯茶，這是臣妾方才親手所泡，茶味清新，安神去火。」

  說罷轉身對向臣子們端肅言道：

  「你們還不退下，繼續追查真兇，切不可辜負皇上對你們的期望！」

  「臣等遵旨。」皇后一言如同赦令，臣子們紛紛謝恩退出泰祥宮。

  若是從前，徐夢佳膽敢如此僭越楚昱必怒，可自太上皇病重以來，倒是顯出她的好處來了。

  多日來她不眠不休照顧太上皇，侍奉湯藥，還貼心陪伴皇太后，可謂賢良淑德，善解人意，短短數日便讓本來對她不甚上心的楚昱刮目相看，有她在，他的確省了不少心。

  伸手接過茶杯，楚昱按下心火品了一口，他垂眸時徐夢佳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眼底閃過轉瞬即逝的得意。

  誰說帝心無情，如今不也被自己打動了嗎？

  只是……

  「皇上，臣妾知道您為父皇一事勞心勞力，可也不能不保重龍體，小小一個惡賊豈能撼動皇威，臣妾相信很快就能將此人緝拿懲戒的。」徐夢佳溫柔的安撫楚昱的情緒。

  楚昱將茶杯遞迴給徐夢佳，臉上的表情平和不少，顯然這番話讓他很受用。

  徐夢佳莞爾一笑，捻指將茶杯接過來，也順勢坐了下來，溫聲細語告訴他太上皇的情況如何，兩人正說著話，內監總管李素匆匆入殿覲見。

  「啟稟聖上，謀害太上皇的賊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