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沈明棠陷入沉默，容顏這話說到點子上，只是沒有想到容顏會投靠崔家和鳳家。得不到謝裴之，她便要摧毀？

  「此事用不著容小姐操心。」謝裴之厲聲道：「安夏，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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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顏站起身，拍一拍裙擺，「西嶽國的戰事未起，你們沒有緊迫感，心裡做不下決定。你們可以慢慢考慮，我給你們的期限是西嶽國出兵的前一日。」

  不等沈明棠和謝裴之攆人，容顏瀟灑的離開。

  沈明棠等人一走，來到謝裴之的身邊，「裴之，我想答應她。」

  崔家有謝五郎在布局，而崔高氏關押在詔獄的作用已經起到。崔家已經將軍火賣給西嶽國，謝五郎已經拿到罪證，只等戰事引爆的時候，便能將崔家從內部給摧毀。

  崔高氏後面的作用不大。

  「我們可以抓到一次，就能抓到第二次。」沈明棠將謝裴之牽到椅子坐下，拿起一把剪刀，要將他的繃帶給剪斷。

  謝裴之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沒有騙你，眼睛敷了藥，容顏在嚇唬你，不嚴重。「

  「可以重新上藥。」沈明棠掙開謝裴之的手，剪斷他眼睛上的繃帶，小心翼翼的取下來，沈明棠心口一悸，眼淚繃不住掉下來，他的眼皮腫起來，有一些黃色的水，她指尖一顫，想去碰，又不敢：「怎麼會這樣？「

  謝裴之將她摟進懷裡，低聲說道：「開始治的兩日，眼睛能看到白光，眼睛很脆弱，郎中用的藥很霸道，必須嚴格遵守時間，半個時辰就要將藥給洗了。那一日鋪子有事，守著的藥童離開，回來的時候已經超出一段時間，灼傷了，養幾日便好。」

  沈明棠心抽起來疼，再不願意他去遭這個罪：「我現在就去找她。」

  「你今日去找她，我暫時用不上。」謝裴之制止沈明棠。

  沈明棠沒有動，心裡卻是打定主意，明日找容顏拿藥。

  ——

  容顏走出院子，便被等候在外的侍衛攔下來：「容小姐，侯爺請您過去一敘。」

  「沒空。」容顏腳步不停，離開謝府。

  乘坐馬車回府，腳步輕快的踏進前廳，便看見太夫人坐在主位上，拉長著臉，像個菩薩一樣，脫掉兩隻鞋，盤腿坐著。

  「來了。」太夫人聳拉著的眼皮子抬起來，黑臉看向容顏：「你長本事了啊，用救命的藥材，換一個給人做妾的名分！你是嫌你祖父走的太安穩，在九泉之下太瀟灑，讓他死不瞑目？」

  容顏攥緊手指，不敢吭聲。

  「咋不說話？你不是挺長本事？」太夫人撿起地上的鞋，朝容顏砸過去，「你這個孽障！插足不成，你倒是跟鳳家和崔家這些鬼東西攪合在一起。你忘記你爹怎麼死的？榮王府的忠烈怎麼死的？他們用命守護大周的疆土，護衛大周百姓安危。你跟一些叛國賊混在一起，你對得起榮王府，乃至大周國的英烈嗎？」

  太夫人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快要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容顏眼睛通紅，卻不肯承認自己的錯，她倔強的盯著太夫人：「外祖母，這是榮王府的事情，我自己心裡有數，不用您管。」

  「你身體裡有我厲家的血，你就得歸我管！」太夫人冷著臉，一招手，示意兩個粗使嬤嬤，將容顏給拉下去。「你給我跪在祠堂里去！什麼時候腦子清醒了，你什麼時候再給我出來！」

  容顏避開粗使嬤嬤的手，她走到太夫人的身邊，「您真的是為我好，才來這裡說教我。還是為了討好長公主，讓她心甘情願嫁給舅舅，您才來這裡的？」

  「如果您是為了後者，您就別拿我當厲家人看。」容顏從頭上拔下一根合金簪子，從自己的手腕上劃下去。

  「啪——」

  太夫人揚手一巴掌打在容顏的臉上，氣得胸口起伏，指著她的手指抑制不住的發顫：「你當真是要氣死我才甘心，這種誅心的話，只有你才能狠心說得出口。」

  「你若不是我厲家的後輩，甭說你叛國，就是你今日死在我面前，我都不會多看你一眼！」太夫人當真是叫容顏傷透了心，她閉一閉眼，腦袋的眩暈感過去，一雙蒼老的眼眸，看著容顏含著眼淚，依舊執拗不肯認錯的模樣，痛心疾首道：「你說的對，你姓容，不姓厲，我管不了，也輪不到我管你。」

  說罷，穿上鞋子，示意婢女攙扶她回厲家。

  容顏看著太夫人佝僂的背影，陽光照在她的身上，白髮刺眼。

  上前一步，可下一刻，腳步牢牢定住，挪不動半步。

  她沒有錯。

  外祖母不懂，等所有的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一定會原諒她。

  ——

  第二日一早，沈明棠早早的起身，換上一身素淨的衣裳，準備陪伴謝裴之用完早飯，便去榮王府找容顏。

  謝裴之今日沒有包紮，之前是怕沈明棠擔心，眼睛的情況好了很多，消腫不少。

  沈明棠扶他坐下，舀一隻餛飩吹冷了，餵到謝裴之的嘴裡，低聲說道：「我今日想去長公主府，問問娘藥材可有找到。如果沒有消息的話，我們再加大力度去找。」

  「好。」謝裴之清楚沈明棠想去找誰，到底沒有揭穿她。

  沈明棠牽起嘴角，「你相信我，我們很快就能好。」

  謝裴之沒有應聲，反而說道：「我陪你一起去。」

  受不得沈明棠在別的人面前低聲下氣。

  受不得他為他受盡委屈。

  沈明棠手一頓，想找一個拒絕他的藉口。

  這個時候，安夏歡喜的衝進來，「大少爺，大少夫人，長公主來了！」

  沈明棠一愣，心裡隱約有一種預感，她的手顫動了一下，手裡的勺子不穩的砸進碗裡，濺起湯汁落在手背上，可她感受不到疼，連忙起身跑到屋外，就看見長公主行色匆匆的趕來。

  一面期待是藥材有了消息，一面又害怕是西嶽那邊的壞消息。

  「娘！」沈明棠朝長公主快步走過去：「您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長公主嚇的心口一跳，連忙扶住沈明棠，「我的小祖宗，你慢一點，摔著了怎麼辦。」她從珍娘手裡取來一個包袱，放在沈明棠的手，「你拆開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