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於露的記憶
2024-04-30 17:18:16
作者: 今晚吃雞
說到這兒的時候,狂暴的於露突然就安靜下來,那雙空洞的瞳孔愣愣地盯著前方,似乎是腦海中還殘留著生前的記憶碎片,表情變得痛苦,我看到她的身體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
當我說完最後一句話,兩行血淚便已經自於露的瞳孔流出,看起來可憐極了。
我伸出手,本想要揉一揉於露的頭髮,多少給這個女孩兒一些安慰,可指尖卻直接穿透了於露的身體,只能觸碰到空氣。
「哎……」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將懸停在半空的手收了回來,把自己這兩天了解到的情況大概是說了一遍之後,才繼續說道,「你放心,姑娘,你的委屈,你的怨念我去幫你了結,於成前於成對你做的事,我會讓他受到報應,所以你好……」
我話還沒說完,整個人便愣住了,因為於露在聽到「於成」這兩個字的瞬間,突然再次變得狂躁起來,她開始瘋狂地掙扎,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猙獰,時不時的張開血盆大口沖我吼叫,就連那死死地封印著她的兩張鎮煞符,但隱隱有被掙脫開的跡象。
與此同時,於露的身體開始瘋狂地顫抖起來,猶如篩糠一般,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激烈的情緒,整個人看起來痛苦而又暴躁。
「這……」我目瞪口呆地盯著於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按照一般情況來說,哪怕是心結未了,但在經過安撫之後,這類魂魄大多都會變得平靜下來,而後安然接受陰陽先生的安排回歸自己該去的地方,因為陰陽先生對亡者的承諾不是隨便說說,一旦答應,那就等於結成了因果,如果拿不出交代是要遭受到反噬的,所以只要陰陽先生提出許諾,像於露這類亡者的煞氣都會慢慢消退,而後聽從安排。
可於露完全不同,在我提起「於成」的時候,她如此激烈的反應絕對不屬於正常範疇,連我的許諾都聽不進去,這讓我很是不解。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怨氣?」我默默地盯著發狂的於露,眼眸中寫滿了疑惑,「這太不正常了呀,而且於露這種狀態下,人是根本送不走的。」
此時的於露愈發瘋狂起來,她歇斯底里地張開嘴巴,似乎是想要衝我吼,又想要衝我說些什麼,我在她那猙獰的臉上看到了憤怒、不甘,還有一絲絕望。
「這樣都不行麼?我的許諾都不行麼?」我盯著於露問道,「那你要怎樣才行?」
而於露回應我的,卻是更加瘋狂的動作,很明顯我的許諾並沒有得到他的滿意。
眼看於露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無奈之下我只能再次把於露收回玉鐲子裡,再次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便心事重重地離開了洗浴室,腦子裡寫滿了不解。
「怎麼,不順利麼?」床上,正追著劇的葉余霜放下手裡的平板,看到我滿是愁容的表情問道,「怎麼頂著這麼一張臭臉,事情到這一步不是就快結束了麼?」
「就很奇怪。」我脫下拖鞋,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將之前發生的一切磕磕絆絆地講了出來,「我想不明白,是我的做法不符合於露的期望?還是這根本就不是於露的癥結所在?」
我腦子裡不斷地浮現出於露那張發狂的臉,不甘且憤怒的模樣,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著這兩天關于于露這件事情所有的一切,漸漸地,似乎也品出了一些別樣的味道。
於露意外的發狂,我更傾向於是她真正想要的,她內心深處的心結仍然沒有被發覺。
「那會是什麼!?」我反覆地思索著袁傑告訴我的所有信息,思索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越想越覺得中間或許真的出了問題,從袁傑那裡得知態度囂張的於成,極其反常的於露,再加上於愛英離去前那一抹詭異的笑容,仔細分析起來,這一切的一切加起來的確過於蹊蹺了。
「真的有問題麼?」我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多不到十二點的樣子,猶豫再三,還是下定了決心,「看來真的要再引魂一次了。」
引魂的程序和上次為莫南引魂的時候並沒有太大區別,洗乾淨的浴缸,滿浴缸的水,以及漂浮在水面上的一片柳樹葉,這個時候整個浴室已經充滿了一種陰森的氛圍。
我用白色宣紙畫了一個引魂幡,上面寫上於露的名字以及她的生辰八字,而後,我將被鎮煞符控制的於露的靈魂放入浴缸內,雖然此時於露的情緒仍然狂躁,但相比起之前似乎要好上一些,最起碼鎮煞符能夠勉強地控制住她。
靈魂體的於露進入浴缸的時候水面是沒有任何反應的,因為她並不是真正的實體,只是隨著於露進入浴缸,那隨著水紋緩緩漂浮的柳樹葉開始毫無規律的旋轉起來,以至於到最後形成了一個極為微弱的漩渦,這便是柳樹葉的作用,連接莫南的記憶世界和浴缸。
一根已經準備好的白色蠟燭被粘在浴缸正前方,待會兒我進去的時候,蠟燭也要在同一時間點燃。這根蠟燭狀態的好壞,也象徵著我所遇到的情況是否安全。
此時的葉余霜站在蠟燭前,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緊張,畢竟上一次引魂就是在葉余霜的協助下完成的,那一幕幕驚心動魄她仍然記憶深刻,所以對於這次引魂,從心底上來講葉余霜是並不怎麼願意的,但她並沒有去制止我。
做完這一切準備工作之後,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十二點四十五分,距離引魂開始就剩下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不得不說因為這一次的準備比較倉促,所以我多少還是有些慌的。
「你這次一定要小心。」浴室內,葉余霜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我可不希望再出現上次那樣的情況了,那一次是幸運,這一次就不知道會如何了,方遠!」
「我知道。」我輕輕地揉了揉葉余霜柔軟的長髮,「放心,輕車熟路,這次問題不大。」
十二點五十五的時候,我將自己的身體浸入到冰冷的涼水之中,倏然間刺骨的涼意直接穿透了我的皮膚,直至靈魂深處,雖然這房間有暖氣,可大冬天誰都扛不住這徹骨的冰水,若非是體內這一身真氣在發揮著作用,估計現在我已經給凍得失去了一半的意識了。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靈魂被猛地刺激的體驗,有種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樣的感覺,好在在真氣的幫助下,我很快適應了這冰涼刺骨,待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浴室的分針已經指到了五十八分鐘的位置,我轉過頭,看到於露就和我緊貼在一起,她蒼白而面無表情的鬼臉與我上下相對,那雙空洞的瞳孔散發著一種別樣的森冷,此刻的我感受到一種異樣。
當分針終於指向五十九的瞬間,我在心裡開始默數著,從一到六十,直至最後,當秒針終於指向最終點的時候,我猛地深吸了口氣,而後直接沉了下去……
那是子時與丑時的交界點,也是天地間陰陽轉換的交點,這是引魂唯一的時機!
在水面漫過我的頭頂,當我閉上雙眸眼前的世界瞬間消失的時候,徹骨的涼意瞬間從四面八方向我擁擠而來,耳邊所有的嘈雜終於被消弭,只剩下水流涌動的聲音,靜謐而詭異。
徹底沉入水中之後,我再次睜開眼,任由冰冷的涼水沖刷著我的眼球,而我則一眨不眨地隔著水面,望著布置在屋頂的鏡子,與此同時,葉余霜將白色蠟燭點燃。
和上次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經歷,在經歷一陣奇異的感覺之後,眼前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而後慢慢剝離成一塊塊如玻璃般的碎片,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人也被撕成無數碎片,仿若經歷了極為漫長的旅行之後,當我的身體再次變得完整的時候,眼前的場景也截然不同。
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場景,大概是傍晚時分,一個狹小的房間內,不難猜出這就是小時候於露的臥室,因為狹小的房間擺放著一張學習用的桌子,桌子上堆著一摞摞的課本,其中擺放在桌面上被翻開的那本書上面寫著「小學語文二年級」的字樣,隨著一陣微風從窗外吹來,書本被翻開幾頁,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猛然間泛黃的木門被推開,兒童時期的於露推門而入,不必多想,從那五官樣貌上來看這個小女孩兒就是於露無疑,她穿著碎花連衣裙,臉上寫滿了童真。
女孩兒坐在自己的課桌前,翻開書本打算寫作業,可就在這個時候,被關閉的木門突然被粗暴地推開,而後雙目通紅的於成猶如野獸般的沖了進來,在他身後,是已經被打得滿臉是血的於愛英,似乎是想要阻止於成,但直接被於成一把推開,撞在牆角再也無法站起來。
「爸爸!」少女驚駭地望著猶如野獸般的於成,稚嫩的臉上寫滿了畏懼和疑惑,可嘴裡的話還沒問出來,迎面而來的便是於成結結實實的一巴掌,直接將於露扇翻在地。
「爸爸!」少女大聲哭了起來,那充滿童真的大眼睛裡寫滿了委屈和不解,然而於成根本沒有向於露解釋任何,便對著這不過僅僅八歲的孩子開始慘無人道的毆打起來。
其中過程哪怕是在我眼裡,都覺得過於殘忍,主要施暴對象是一個八歲大的小女孩兒,她哪裡承受得住於成這樣一個成年男人的力量?
我不由的轉過頭,只聽到女孩兒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人心疼不已,當持續了數十分鐘的暴打終於結束之後,發泄完畢的於成這才氣沖沖的沖了出去,留下於露和於愛英母女兩人在房間裡抱頭痛哭,對于于露來說這是最不公平的,於愛英明白於成發狂的原因,這些錯誤也是她一手釀成,而於露的?她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兒,她什麼都不知道。
從當時於露所讀的課本來看,當時的於露就是七八歲的樣子,也就是說之前的那次毆打是於成第一次得知於露不是自己親生女兒後的施暴行為,而接下來所發生的的一切也完全印證了我的想法。
隨著於露的記憶碎片不斷變換,只有第一次挨打的時候記憶畫面最為清晰,持續時間也最長,至於其他的片段,大都是一閃而逝模糊的場景,有的甚至連看都看不清楚,也就是說第一次挨到讓於露最為印象深刻,哪怕多年過去,於露都記得清清楚楚。
而於成這傢伙在嘗到施暴的快感之後,便愈發的變本加厲,從一開始僅僅是處於發泄的毆打,到最後開始想著法的虐待母女兩人,這傢伙臉上寫滿了變態兩個字。
而接下來最為清晰的畫面,仍然是於露挨打的時候,至於這一次讓他記憶深刻的原因,卻是因為於愛英。
在那段記憶力,於露大概已經長到了十多歲的模樣,僅僅是因為給於成端洗腳水灑了出來,迎面而來便是一頓慘無人道的暴打,一個已經完全有了自尊心的十一二歲的少女,於成卻直接將於露身上的衣服扒的乾乾淨淨,騎在少女身上以駭人聽聞的方式發泄著自己變態非人般的欲望,而少女看起來是那樣的無助和可憐。
但這次挨打之所以讓於露印象深刻,並不是因為於成下手狠辣,而是當她最無助最絕望,嘴裡不斷的呼喊著「媽媽」的時候,她分明透過門縫看到了半張熟悉的臉,以及那一隻麻木而冰冷的眸子,於愛英就在門外目睹著這一切!
「媽媽,媽媽救我!」於露撕心裂肺的呼喊著,可門外的於愛英卻始終麻木而冷漠的盯著這一切,直至她看的索然無味,便悄無聲息的從門外離開,若無其事的去做飯了。
而她這一走,便徹底將少女丟入了無間地獄,那是永無止境的深淵。
我甚至可以感同身受的想像,當時的少女有多麼的無助。
而於愛英之所以如此麻木且冷漠,是因為她和於成達成了交易,為了補償自己出軌給於成造成的傷害,於愛英赫然將於露作為了犧牲品,任由於成去發泄,而這也是於成親口提出的條件!
「瑪德!這個根本不配為人母親的女人!」
那個冰冷而麻木的眼神,也看的我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