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自己選擇的路

  當然也沒有人在意他的想法，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了，父親像這樣直接跳過他詢問二弟的意見。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知道，阮明煙當初的話是對的，他成了柳家的棄子。

  說起來，當真是可笑，作為堂堂的柳家嫡長子，他就這麼堂而皇之被放棄了。

  不是因為他做錯了什麼，而只是因為他不夠優秀。

  

  他怔怔地站在廳堂里，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走了，只剩柳蔓青還跪在地上。想到剛剛父親似乎並沒有要罰跪，他上前打算將人扶起來。

  只是剛一靠近，就聽到妹妹低幽的嗓音：「大哥，你甘心嗎？」

  柳飛鴻愣了一下，沒有出聲，不甘心又能怎樣？以前因著家世，所有人都讓著他，捧著他，讓他以為自己確實很厲害。

  可遇上一個阮明煙，就讓他毫無招架之力，若不是二弟的回歸，他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連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

  想到那晚截殺失敗，柳飛鴻眼底黯然，若不是有柳家在，阮明煙真的可以毫不費力的弄死他。

  他搖了搖頭，似乎這樣就能將那些東西甩出腦海，伸手將柳蔓青扶起來，「我送你回去吧。」

  柳蔓青將他頹廢的樣子看在眼中，沒有再勸，大哥就是過得太順了，才會忘記這裡是柳家，怎麼會養沒用的人。

  她跪的時間久了，雙腿發麻，幾乎站不起來，只能整個人靠著柳飛鴻身上，柳飛鴻穩穩地扶著她，往外走去。

  一直表現的很平靜的柳蔓青突然紅了眼眶，她知道，大哥雖然不是最優秀的，卻是最疼她的人。

  柳飛鴻察覺到異樣，垂頭一看，笑道：「這麼大了，怎麼還哭鼻子？」

  柳蔓青捂著帕子無聲啜泣，柳飛鴻嘆氣：「路不是你自己選的嗎？有什麼好哭的。」

  柳蔓青搖頭：「你知道什麼？我才不是為了這個。」

  「是嗎？你如今主意大了，竟然悄無聲息地搞了這麼一出，也難怪爹爹生氣，太后和姑母應該也氣的很，惹怒了她們倆，你以後的日子可不會好過。你說說你，何苦呢？」

  柳蔓青語聲譏誚：「我不這樣又能如何呢？你知不知道，他們打算讓我去南疆和親？」

  柳飛鴻確實不知道，他嚇了一跳：「你聽誰說的？這怎麼可能？」

  柳蔓青可是柳家人，再怎麼樣，和親也輪不到她。

  柳蔓青苦澀道：「是太后安插在皇上身邊的人遞的消息，我偷偷聽到的。我也不想相信，可他說這件事是李承翊親自提的。」

  說話間，她扶在柳飛鴻手臂上的手指驟然掐緊，滿臉都是怨恨，「我現在才知道圍場刺殺，他明明掌握了證據，為什麼還會放過我。原來就是為了等著南疆使臣的到來，他手上拿著證據，父親也護不住我。」

  柳飛鴻這才理解了柳蔓青的想法，一旦李承翊將圍場刺殺的證據拿出來，別說柳蔓青，就是柳家也要受牽連，到時候柳家會怎麼選擇，不言而喻。

  現實就是這樣的殘酷，他們這些人，外人覺得會投胎，一出生就金尊玉貴，衣食無憂，可其中的苦楚，誰又能知道？

  柳蔓青繼續道：「如今也沒有什麼不好，比和親好，比任憑父親將我嫁給那些世族子弟聯姻也好。太子說起來也算青梅竹馬的表哥，有柳家在，對我總不會太差。至於太子妃，她是聰明人，不難相處的。」

  柳飛鴻默然，怎麼會不難相處？妹妹一入宮，就會直接威脅到太子妃的利益，到時候太子妃又豈會坐以待斃？

  而太子妃身後還有一個王家，若是處理不好，太子還沒有登上皇位，內部已經出現了矛盾，後患無窮。

  不過看著妹妹胸有成竹的樣子，他沒有多說，只是道：「你覺得好就行，但願你日後不會後悔。」

  柳蔓青苦笑：「身為柳家人，生來便享受著這樣的尊榮，有什麼資格後悔呢？」

  走到了院門前，柳飛鴻停住了腳步：「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便好，進去吧，下回出來，就是你入東宮的時候了。」

  柳蔓青點點頭，走到院門口，回頭看了一眼，柳飛鴻還站在原地望著他，她忍不住道：「大哥，你也該好好想想自己要什麼了。」

  家裡的態度她看的很清楚，魏家的事發後，大哥便轉到了暗處，說是避風頭，可事情到了今天，哪還需要避什麼風頭，分明就是被放棄了。

  反而是一直在暗處的二哥到了明面上，入了國子監，這些日子更是得了個才華出眾的名頭，顯然是為明年的應試做準備。

  父親雖然官至丞相，可柳家沒有爵位，家中子弟無法恩蔭，想要做官，只能通過科舉出仕，未來誰會是柳家的掌舵人，顯而易見。

  看著柳飛鴻輕輕點了下頭，柳蔓青才抬步回到了院子裡。

  這件事柳家解決的悄無聲息，皇宮中的柳貴妃卻怒氣極盛，她想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竟然會和侄女攪合到一起去。

  連一貫的慈母形象都無法維持，朝著太子怒道：「你昏頭了嗎？你是太子，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就和她……」

  太子長這麼大頭一次這樣被母親斥責，再加上這件事確實讓人難堪，連向來溫柔賢淑的太子妃都對他沒了好臉色，揉著眉頭道：「我也不想啊，那不是喝多了嗎？事情已經發生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父皇那邊剛剛已經同意下旨封她為良娣了，就這樣吧。」

  「就這樣？」柳貴妃瞪著一雙美眸恨鐵不成鋼道，「你知不知道她進東宮的目的是什麼？況且你嫡親的表妹，柳家的嫡女做良娣，你讓太子妃日後如何自處？後院不穩，你不知道這會產生多大的影響嗎？」

  不是柳貴妃有多喜歡太子妃這個媳婦，想要向著她，而是她太清楚百年世家大族養出來的女孩子是什麼樣子了。

  她們可以溫柔賢淑，更可以優雅大度，可一旦被觸及利益，便會瘋狂反擊。

  如今的皇后便是如此，當年自己入宮占盡天時地利，不一樣被壓得喘不過氣來？這些年，人人皆知皇后所出的三皇子是個病秧子，好不了了。皇后卻依然穩居後位，連她都討不了半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