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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若是我死了,你便無處可去了

2024-05-30 17:45:25 作者: 亦書成

  徐仁卿將額頭抵在九木肩上,暗暗不出聲的笑,又貼上去耳語道「阿九,我手臂不能動,你餵我。」

  他主動躺倒在床上,一旁又長出的見血蔓招搖的攀附著。

  九木不算熟識這些植物,唯獨對見血蔓頗為印象深刻,大概是因為它曾引起過轟動一時的弒神事件。

  當初有個神將下凡正常處理事務,卻被厲鬼尋到機會縛住手腳扔進注入鬼氣的蔓堆里吸乾神力血液而亡。

  神將氣粗,常常不懂循序漸進,只知道莽撞動氣,導致救兵尋到他時已經救不回來了。

  至今,那個弒神厲鬼該是依舊不見蹤跡。

  當時不在意以為是普通的枝蔓,但畢竟這是那個白衣少年給的,誰知道徐仁卿手上的會不會是有鬼氣的異變種?

  「來。」她探著勺子遞到徐仁卿唇邊,慢慢順了湯藥進去。

  

  不知道哪來的預感,就是這湯藥絕對不可能管用的。

  心裡最壞的想法已經如泉涌,他是凡身肉胎,凡人多脆弱她不是不清楚。

  刀槍硬傷先拋開來不說,因場小小風寒一命嗚呼的數不勝數。

  怎麼辦?

  能怎麼辦,總不能真如白頭鬼說的行男女之事?

  不可能!雖然徐仁卿俊俏得異常,但總不能趁人之危吧!

  不行不行。

  既然都行不通,只能去天界找司良幫忙了。

  他是土木主神,對付這些植物自然手到擒來。

  餵完最後一勺,九木探頭說道:「仁卿,我要出去一趟,你在這等我。」

  「不行。」說時,徐仁卿一手使勁攥著九木衣衫,咽口氣說道「你不是說不走?」

  「我是要出去救你的命。」

  他的眼神晃過一絲淒涼,強撐著體內熱浪說道:「阿九怎麼知道,你回來時我還是活著的?」

  九木猛然一驚,他難道知道自己的情況了?

  「你胡說什麼。」

  拽著衣袖的手漸漸鬆了,無力的垂在床沿上,別過頭說道:「好可惜,阿九才答應留在這,若是我死了,你便無處可去了。」

  她身子不安的扭了扭。他怎麼知道我無處可去?

  又突然的說什麼喪氣話?

  便夾笑盡力安慰道:「你不會死,你只需要躺下修養,沒幾天就好了。」

  「撒謊。」

  咯噔,九木的強穩的心緒瞬間被擾亂。

  沒錯,自己自然也不敢肯定,如果再這麼任憑見血蔓從他身上汲取養分還有沒有救。

  她輕輕拍拍徐仁卿的手,示意他放心。

  「仁卿,你不會死,你只要在這等著我,有什麼事叫四空,他會保你。」

  徐仁卿還是不看她,陰聲說道:「他不過是個稚童。」

  九木咬著牙,如果告訴他四空是四空獸,自己本是雜神後他還會一如既往的好脾氣收留自己嗎?

  不一定。

  「小孩子也派的上用場,我去去就回。」

  說罷,九木用盡所有神力直達司良的長平殿。

  小仙官通報良久遲遲未回,九木站在門外吹著涼風,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可即使再陌生,眼前也是一條人命,若是他這麼死在自己跟前,便是多有不甘,甚至覺得自己不配為神。

  現下是生怕司良已經休息了,只得焦急的左顧右盼。

  好在沒多久,小仙官便來領著九木進入大殿。

  司良正手持詩書借著月光讀著,人來時他並未抬頭,而是掃她一眼。

  漠然問道「你來做什麼?」

  「求你幫忙。」

  司良將書背入身後,傾下身也算是與人禮貌對視,冷漠說道「我幫你的不夠多?」

  九木剎那間啞口無言,天誠觀這番打砸若不是他提前兇狠的插了一腳,佯裝動怒,估計天誠與許自流也不會輕易罷休。

  躬身回道:「那便不差這一次了。」

  司良此時褪去奢華的外衣,只穿身平常的素色里衫,這副簡單模樣似乎拉近了與九木的距離,給她一種二人身份並沒隔著數級的假象。

  下一秒,這假象不攻自破。

  他冷著眸子,始終與九木讓開很遠,沉著聲說道:「你有什麼值得我一幫再幫的?」

  又看向窗外四下廢物的螢光,用餘光俯視她一眼道:「我的善意有限,不是任你揮霍的垃圾。」

  九木感覺那眼神凌厲的像要將自己穿透,或者已經將自己看透。

  沒錯,自己完全沒有資格去指使他做什麼。

  他是土木主神,是凌駕於諸神之上的尊者。

  求他的,巴結他的,追隨他的人數不勝數。

  自己竟因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施捨,妄想爬上這個位置的男人是個施貧樂道的大善人。

  但好在,我不要臉。

  「司良,就幫我最後一次唄?絕對是最後一次!」說罷主動衝到司良跟前,信誓旦旦的說道「我發誓。」

  司良稍向後退上兩步,皺眉說道「不幫。」

  「小氣,我難不成還是惡鬼能吃了你?退那麼遠。」

  他臉上的慌張一閃而過,身後抓著書頁的手瞬間捏緊沙沙作響。

  略帶厲聲道:「你再不離開我要趕人了。」

  「好好好,我走,仙君你見死不救小心睡不著覺!」她隔著石階指著司良鼻尖,沒好氣說罷。

  緊跟著就是司良不帶絲毫猶豫的一句:「長鳴,送人!」

  九木求援不成無奈回到藥鋪,徐仁卿已經昏睡過去,雖然不似方才不安穩,但生命跡象顯然淡了許多。

  她在床邊撐著下巴,緊盯著他,咬住下唇,滿是不甘心。

  次日清晨。

  一道陽光照在九木臉上將她驚醒,一睜眼,窗前是和煦明光與偶爾飛過星星點點的雀鳥。

  九木探口氣「原來是陽光,我在期待什麼?」

  她驚然發現,徐仁卿手臂上反覆剪斷的藤蔓又蔓延至肩膀,這東西生長的速度完全超出她的預估。

  原來是徐仁卿又渾身灼熱,緊抿雙唇像是在極度隱忍什麼。

  她抽劍,輕輕將枝條割斷扔到地上。

  徐仁卿被痛醒般,皺著眉頭喚著「阿九。」

  「仁卿,我在。」

  他沉沉的舒口氣,面部微微痙攣,原本溫柔的面目因虛弱憔悴不堪。

  四空衝進屋裡,說來了個詭異老道,不見你不肯走了。

  九木急忙下樓,只見確實有個道士站在門口,笑吟吟的。

  「姑娘可是遇到麻煩?」

  她頓住腳,這老道定是有人偽裝的。

  「是。」

  他眯著眼睛說道:「老身有法子,姑娘可想一試?」

  便從腰間的布袋裡掏出一枚琉璃珠子,「他吃下去,保證,藥到病除。」

  道士將這句話說的緩慢,似乎想給人喘息思考的機會,說完便抬起頭,視線只是黏在樓梯的身影上。

  九木不用靠近就已經察覺東西上散發著濃厚的鬼氣,橙色光渾然映在眸子裡,令人不由得害怕。

  她扶住樓梯的木扶手,皺眉問道:「誰叫你來的。」

  「姑娘心中自有答案。」他探身說罷,又將手向前動了幾分。

  而九木心裡暗自琢磨,她昨日只去找過司良,可司良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突然,樓上傳來一陣悽慘隱忍的撕嚎。

  老道士眯著眼笑道「他快不行了,姑娘還不做定奪?」

  「不用了。」

  「姑娘難不成以為尋常醫師可醫他的病吧?」

  九木盯著那顆珠子。

  若是凡人吃下這種東西當然會病痛全無,但會淪落成不人不鬼的狀態,能不能保持理智都不一定。

  靠著這種東西生存,在尋常的人間對他來說也等同於無間地獄。

  她伸出手,無奈說道:「給我吧。」

  老道滿意的笑聲刺激著九木的心,那顆珠子懸空落到她手中,頓時灼燒著皮膚陣痛。

  再一抬眼,老道已經消失不見。

  四空已經被珠子的鬼氣震得一陣虛汗,他擋住九木上樓的腳步,「你真的要給他吃這個嗎?」

  「不然還有什麼法子?」

  說罷,九木利落的衝上樓將四空關在門外。

  她扶起徐仁卿,攥著手中的珠子輕聲喚道「仁卿,還能醒嗎?」

  徐仁卿艱難睜開眼,已經笑不出,只是盡力提下嘴角,虛弱回道:「阿九。」

  他身為妖物醫師,當然能感到九木手中攥著了不得的東西。

  而自己的身子也是忍受萬般折磨,除去手臂麻木中隱隱鑽心之感外,還有五臟六腑中強烈的欲望燃燒,苦不堪言。

  他合上眼吸了口氣,「阿九,給的東西,即便是。。。也吃得。」

  徐仁卿掙扎著僅能動彈的一隻手,夠向九木手心的琉璃珠去,低聲道:「仁卿還想活,仁卿不想,死,答應阿九的。。。」

  九木咬著牙,一陣無名之痛刺進心口,堵得她喘不過氣。

  「徐仁卿!」九木喝道,隨即捧起他的臉龐吻下去。

  衣衫褪下,露出白皙肩膀,徐仁卿眉眼微張,此景入眼,內心不免一震。

  她竟然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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