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愛劫色的山老虎

2024-05-30 17:45:21 作者: 亦書成

  九木直直做了一晚的噩夢,夢見自己胃中那團火猛烈爆發,不止砸了天誠觀,還欠了幾萬年的壽命。

  還夢見那人伏在淺碧色帷帳之中皮膚光滑如水,揚著手臂說什麼,債你是還不完了,不如與我雙修便一筆勾銷。

  終於大喊著驚醒時已經清晨,聞到又從門縫裡鑽進縷縷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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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這感覺踏實的讓人有些莫名其妙。

  啪,她一掌拍在膝頭上,「這是什麼羞恥噩夢啊!修什麼修!」

  當她緩過神來穿好衣衫下樓,喊道「仁卿今日午飯吃些什麼?」

  噗通,一道碧色身體被什麼東西甩到牆上似的,重重摔到地上。

  「仁卿!」她由扶手欄杆翻下,輕飄飄的躍至地上趴著的徐仁卿身旁。

  回頭正要發作,卻瞧見一個龐大的身影站在身後,張牙舞爪的伸著觸手。

  「晦物豈敢在此造次!」她後腳落定,扭身一個掃腿直擊身影喉嚨處。

  噗通,那東西一屁股坐碎了身後檀木老椅,不偏不倚的摔在懸壺濟世的麻布之下。

  徐仁卿扶住頭,拽著正要上前去教訓來人的九木衣擺,勉強道:「阿,阿九,住手。」

  「啊?」

  他站起身後拍拍衣衫上的灰塵,急忙說道「它是來送藥材的,別動手。」

  「送藥材?」九木扭頭瞧瞧地上按一大坨不明物體,又掃見徐仁卿臉上傷痕問道「送藥材還要打人嗎?」

  「不是打人,是我在試藥性!」

  他擼起衣袖,嫩綠色的植物根莖攀附在他手臂上,所覆皮膚青一塊紫一塊傷痕累累。

  九木抓住徐仁卿的手腕問道「你受傷了!」

  「阿九別急,稍後解釋。」

  他先是看看地上的椅子碎片無奈笑笑,繼而走到那攤黑色不明物跟前說道「張公子真是對不起了,這是酬勞,多加了些。」

  兩枚黑色銀錢落至貌似觸掌之上,那黑色物體再次站起,藍呼呼的眼球朝著九木處轉了轉便瘋了似的逃出了店門。

  徐仁卿撿起被坐壞的椅子腿,「它只是一隻小妖,平時尋到什麼好東西便來交給我換些報酬,阿九這一腳踹出去,它怕是不敢再來了。」

  九木撓撓頭,誰讓你們試藥性的方式這麼奇特,怎麼看也像是單方面被打,這不是吃飽了撐的的麼。

  「我以為你被人打劫了呢,就是類似收保護費之類的。」

  「仁卿哪有什麼好劫的,難不成還是劫色嗎?」

  九木看著徐仁卿翩翩公子的嬌弱樣兒,順口嘲諷道「那也不是不可能。」

  徐仁卿笑靨迎人的將椅子腿扔到一堆,回道「那我倒希望望京山上有個極愛劫色的山老虎,名字就跟著阿九叫九木。」

  「什麼時候跑到我這藥鋪劫劫色,擄回去做個什麼壓寨夫人也不是不可。」

  正提著掃把的九木不是沒聽見他這話,只是耳邊的小離長恨此時又嗡嗡嗡叫不停,也就沒當回事。

  只是打岔道:「是我誤會了,反倒好奇仁卿手臂上的是什麼?」

  那根莖之下的傷看起來,不是皮外傷。

  徐仁卿見那番話對她來說沒什麼作用,略帶無奈說道:「倒也沒什麼,我吃了這植物的花苞,聽說將根莖盤在手上這麼里外呼應起來便會百毒不侵,痛感全失。」

  痛感全失?莫不是被騙了吧。

  她緩步靠近徐仁卿,輕輕擼起他的袖子,嘆了口氣「這話聽誰說的?是不是剛才那個鬼?」

  見他笑著點點頭九木便明了,拽起手腕慢吞吞的將植物根莖繞下胳膊。

  「仁卿,你也太好騙了。」拽到最末端處,淺綠色根莖像是鑽進他的肉里般。

  九木將他的手舉到眼前仔細打量,果然是見血蔓,一種不太常見的吸血植物。

  探進皮肉里的根須確實會釋放一種麻痹神經的汁液,難道他們以為這樣就百毒不侵,沒有痛感了?

  徐仁卿視線之內只能瞧見九木漆黑的睫毛上下眨著,莫名躁動,歡喜道「不過,方才那麼一摔果然不太痛的。」

  「當然不痛,但。」

  她突然抬頭,手捏著淺碧色衣領輕輕往外一拽,修長頸項之下的白皙皮膚因方才撞到牆角已經淤了大片血。

  嘆氣道:「你只是暫時沒知覺,該有的東西還是會印在你身上。」

  九木邊說邊仔細看著他脖頸,一不留神將他通紅的耳垂收進眼底,發覺不對連忙收回手,支支吾吾「以,以後仁卿不要再信他們的鬼話了。」

  說完要逃,卻被徐仁卿撈住手腕,「阿九跑什麼,就這樣不管仁卿了?」

  「啊,普通見血蔓的話,剪掉根莖不動氣,不激動,等個十天半個月就會排出體內。」

  她思考須臾繼而說道「還有個立竿見影的法子,只不過那個比較痛,所以仁卿不用著急,還是等著吧。」

  徐仁卿別別眼,將九木又拉到跟前緊緊湊過去,噓聲道:「聽起來有點可怕,阿九不妨將第二種法子說來聽聽。」

  「火烤,燒至枯萎。不過到時候你這胳膊就熟了,多此一舉。」

  他的臉變得煞白,有點為難說道「那還是等著它自己脫落吧。」

  九木挪開步子倒盞熱茶給他,略帶指責道「仁卿是醫師,難不成許許多多的藥草都要親自試試,以鑒傳言真偽?」

  「這倒不會,只是聽著神奇便主動試了。」

  他捧著茶碗深深喘口氣,總覺得夠不到底,好像身子變成了無底洞,血液也有些躁動不安。

  驟而一個手抖,捧著的茶盞幾乎要摔到身上,索性九木反應快,連蓋接住只是撒了些茶在外衫上。

  「仁卿也太不小心了。」說罷,九木還嘲笑似的拍拍他的肩頭,雖然是夠腳的,但足矣讓跟前這個高大男子剎那間慌住手腳。

  至於依舊通紅的耳垂還是照舊,但這片紅悄悄的染到了脖頸處,與摔的青紫的淤傷交纏在一起。

  看他手腳不便,九木便主動跑到廚房承擔了端碗端菜的責任。

  四空睡眼惺忪的下樓時滿臉震驚,跳下樓看九木正在打掃,連一旁的兩隻楠木老椅碎成數塊。

  「九木,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已經解決了。不過。」她一拳敲在四空頭上,呵道:「你睡的倒香!那麼大動靜都沒醒!」

  「什麼嘛,有事你叫我啊!」四空沉在美夢裡當然不願醒,就算現在他也是因為肚子餓才離開夢中的白榮前輩的。

  「哎,徐仁卿呢?」

  「他去沐浴了,馬上就下來。」

  「哦。」四空乖乖坐在飯桌上喝粥,九木便一直等著徐仁卿來才肯動筷。

  四空都已經吃飽坐在椅子上數外面的人流了,她卻還不見人不下樓用飯。站起身想去看看,可方才掀開他衣領時那通紅的耳根映在腦海里,又匆匆坐回飯桌。

  「九木,都已經快吃午飯了,難道徐仁卿的浴桶里有個美人不成?」

  四空小手點著胡同牆上落下的燕子,好似譏笑說罷,跳出去一個跺腳將鳥兒盡數嚇走。

  九木揉揉眼睛看向門外,陰影已經將胡同盡數籠罩,確實時間太長了。

  「四空,你上去看看。」

  「幹嘛我去。」

  「他是去洗澡,不是吃飯,男女有別我能去?」

  四空啊了一聲乖乖跑上去,沒多久一陣叫喊聲傳來「九木,他暈倒了!」

  暈倒了?

  九木三步化作一步衝上樓,遠遠的看見木桶里一個濕乎乎的人頭合著眼歪著。

  這人臉色紅成朝霞,卻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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