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生離死別
2024-05-30 16:42:04
作者: 九見
是血,從誅神台向下流淌,血流成河,餓殍遍野。
顏兮看著底下相互廝殺的人,眼底沒有一絲不忍或是仁慈。手中還在不停地施法,無數的魔兵隨著她的動作不斷湧出。
「顏兮,回頭吧。」
雲祝依舊是一身白衣,出現在顏兮對面,眼裡是無盡的溫柔和祈求。
面前出現雲祝,顏兮並不意外,只是微微挑眉,轉頭看著雲祝。
「你怎麼又來了?是想吾將你殺了?」
「能死在你的手上,雲祝死而無憾。」雲祝笑道,眼裡卻湧出無數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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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以為吾不敢!還是覺得吾在乎你?!」顏兮上前捏住雲祝的下顎,身上的魔氣直逼雲祝。
「我並沒有這樣想,你知道的。」雲祝認真看著顏兮,似乎要將這個人的每一分每一寸,一絲不剩的印入腦子裡。
顏兮也許是被這樣的認真灼傷了,放開捏著雲祝的手。手裡的笛子在雲祝胸前拍了拍。
「別白費力氣了,除非你能在我手下活下來,拔劍吧!」
顏兮說完,手中的長笛化成一把黑氣滿布的長劍,劍尖直指雲祝。
「如果非要用這樣的方式,那我也只能與你一戰,不論生死,我只希望你不要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因為我從來不願見你痛苦。」
雲祝強迫自己收回對顏兮的過分關注,從手中化出長劍。
刀光劍影,快到無法辨認,招式瞬息萬變,招招都是生死。
顏兮進,雲祝退。每一招都留有餘地,生怕傷了對面的人。
「怎麼,不用出全力,是瞧不起吾嗎?」
「顏兮。」雲祝面色痛苦,如果可以他絕不願意同顏兮兵戎相見。
「少廢話,今日不是你死就是吾亡!」
顏兮話音剛落,又是一個反手,長劍直接朝雲祝的胸膛刺去。
事情到如此地步,連華就是在不願,也不得不拿出實力來應戰。
「怎會?」沐丘看著在天上劇烈交戰的兩人,眼裡滿是震驚。「雲祝實力突然變強了?」
不單是沐丘,眾人也注意到雲祝。
若說顏兮的力量是恐怖的存在,那雲祝此時的仙力能與顏兮匹敵,甚至不分上下,要知道有這種功力的除了神界的頂尖人物,仙界之人幾乎不可能。而雲祝此時所散發出來的力量,說是上神也不為過。
眾人都知道仙界雲祝仙力強大,但強大到如此地步,還是讓眾人望而生畏。
「說他是神也不為過吧?」吳卿看著雲祝的招式,陷入沉思。
「這雲祝身上的仙力很是奇怪,他身上的力量本王清楚,在幾天的時間裡迅速提升,除了他一直以來隱藏實力,或是用了秘法快速提升,本王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若是第一個,本王倒要佩服雲祝這數千年的隱忍,臥薪嘗膽。若是第二個,今日必定有一齣好戲。」紅禪邊說,邊將一個魔兵丟到沐丘身旁。
沐丘雖說功力不差,但面對這麼多魔兵,還是不免有些費力。突來幾個魔兵,嚇得他急忙施展功法,才勉強保下一條手臂。
「鬼王,那到時候我們幫誰?」吳卿冷眼看著沐丘被人圍攻,隨後又轉頭看向紅禪。
「誰對我們有用就幫誰,本王向來不做沒有利益的事。」
顏兮有雲祝的牽制,湧出魔兵數量減少,魔氣也隨著顏兮氣息的變動變弱,三界聯軍明顯沒有剛開始的時候吃力。
「看來是吾小瞧雲祝上仙了,上仙這仙力,沉穩非常,後力充足,說是上神也不為過。只是為何沒聽說上仙歷劫的消息?」顏兮邊說邊朝雲祝的心臟刺去,雲祝反應迅速,抬劍費力一擋,巨大的氣勁產生的推力,將兩人各震退數十丈。
嘴裡滿是鐵鏽味,顏兮的胸口也在隱隱作痛,但這點傷休想阻止她的腳步。萬一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提著劍又朝雲祝刺去。
誅神之戰,滿天都是華光溢彩,常人根本無法抬頭去看,溢出的光似是要把人的眼睛灼傷。
就在這時,沐丘看了兩眼天君和紅禪,確定他們沒有看他,急忙變成一團黑煙走了。
「雲祝,你果然沒讓吾失望。這世上能與吾如此一戰的人,你是第一個。」
「顏兮,如果可以,我永遠不想同你一戰。」雲祝扯著嘴角,眼裡是止不住的悲傷。
聽到這話時,顏兮心裡劇痛,但他不敢表現出絲毫的異樣,依舊冷臉看向雲祝。「不要再說那些廢話,不然你想要守護的三界,可是會毀在吾的手上。」
雙方明顯比剛才更拼命,因為上方涌動的氣場,已經讓腳下的眾人無法呼吸。山搖地動,狂風隨地起,伴隨著強大的氣勁,將不少人吹上天空。
「救命,救我。」
「不要,我不要!」
「好難受。」
「我還不想死……」
狂風形成巨大的龍捲風,掩雲閉月,將地上的人卷上去。一時,整個誅神台淪為一片末日之象。
「雲祝,你和魔神就是一夥的,去死吧!」沐丘突然出現在雲祝背後,手裡捏著匕首,朝雲祝後背刺去。
時間在此時仿佛靜止了,雲祝拿著手裡的劍,看著顏兮用全部的力氣將他推開,泛著光的匕首,沒入她的胸膛。鮮血從衣服上滴滴落下。
沐丘被突如其來顏兮嚇到,隨後看著插入顏兮胸膛的匕首,又開心的笑起來。
「哈,哈,哈……是我,是我親手誅魔的,我是天下的英雄。」
沐丘笑得很開懷,似乎忘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誰。
顏兮執起手中的劍,用盡全部的力氣,一劍刺入沐丘的胸膛。
「留你不得。」
無比冷淡的一句話,卻讓在場眾人感覺寒意漸生。
因為注入的神力太過於強大,顏兮剛把劍拔出,沐丘就化成一股白煙消失了。
比挫骨揚灰還要殘忍,沐丘到最後除了一個名字什麼都沒有留下,神的旨意讓他魂飛魄散,再無來世和今生。
顏兮搖晃了幾步,隨後像是失去了依靠,直直的往誅神台掉下去。
雲祝看顏兮落下,才如夢初醒,上前一步接住了顏兮。
她的身體很輕,輕到若不是看著顏兮的臉,感受著她的心跳,雲祝要以為顏兮已經離開了。
「沒事,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雲祝邊說邊用手捂住顏兮不斷流血的傷口。
手指顫抖的要命,雲祝卻固執的不讓自己去相信。
「沒用了。」顏兮笑笑,握住雲祝的滿是鮮血的手。「是星月匕首。吾的神力已經快消散了,救不了了。」
「我不信!你別說話,會好的。」雲祝邊說邊給顏兮輸入內力,但那力量卻是石沉大海,激不起半分波浪。
「別白費力氣了,雲祝。你不是一直想殺我,如今如願了,怎麼還不開心?」顏兮自嘲的笑了兩聲,抬頭認真的看著雲祝。「是因為我救了你,所以心裡愧疚?還是……捨不得吾死?」
「你不會死!」雲祝緊緊的抱著顏兮,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顏兮的臉上,也滴入她的心尖。「我不允許你走!」
一聲一聲,敲在顏兮的心頭。
她想這一生能得雲祝的愛,此生無憾了,只是要他一個人在思念她的時間裡度過,心裡終究還是捨不得。
「吾要走,誰攔得住?」顏兮抬手推開雲祝,鮮紅的血液印在雲祝的白衣上,紅的刺眼。「吾是神,又怎會喜歡你?雲祝,你不要在自作動情了,吾一直以來都是在逗你玩……」
「你是逗我玩也好,認真的也好,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雲祝上前,再次將顏兮抱在懷裡,言語裡滿是祈求。越來越多的淚水滴在顏兮臉上,是苦的。
「你還真是一個傻子。」神力已經隨著星月匕首的力量,四散而去,滿天的彩光,驅除了誅神台上的魔氣。顏兮伸手抱緊雲祝,用盡剩下的力氣想多看兩眼雲祝。「吾希望你代吾,看遍世間。」
兩人之間相對無言,雲祝看著滿是祈求的顏兮,最終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她知道他不想他死,想他活在世間,可沒有她的世間,哪裡是他的歸處?是他的心之所屬?
得到雲祝回答的顏兮,勾起嘴角,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我記住了。」
他聽到她說。
上神隕落,魔氣瞬間便消失殆盡,眾人看著剛剛顏兮,他們曾經敬重的神,化成無數的金色粉末撒向人間。
此時他們才意識到,那人是真正,真正的離開世間了。帶著眾人曾經的希望和期許。原來在不知不覺間,顏兮已經成了他們生命中的一部分,引領他們不斷向前,如今生命被割離,取而代之的是悵然若失。
原來,不是什麼東西都會永遠存在。原來,她的離開並不一定是快樂。
顏兮走了,整個誅神台再見光明,剩下的只是滿目瘡痍,屍骸遍野。
「上神!」桃夭看到顏兮消散,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張嘴咬住連華抱著她的手臂,奮力掙開連華的手,一個勁的往誅神台上跑,剛跑幾步,就被身後趕來的連華抬手打暈了。
「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看的好。」連華無奈的看了兩眼桃夭,將她收入自己的法器中。確定保管妥當,連華才往誅神台上走去。
雲祝自然癱坐在原地,眼神空洞,整個人仿佛木偶一般,只有軀體,沒有靈魂。
從顏兮走的那一刻起,他的靈魂就跟著一起走了。穿過時間的洪流,歷經歲月的洗禮,一直在一起。
「雲祝,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天君不知何時站在雲祝的身後,抬手拍了拍雲祝的肩膀。
就在眾人以為這不過是一個簡單安慰的時候,變數就發生在一個瞬間。
天君不知為何,手中拿著星月匕首,朝著雲祝被後背猛的刺去。匕首沒入,雲祝猛的轉頭看向天君。
眼裡是熟悉的面容,是天界人眼裡最敬重的天君。明明還是和藹的模樣,此刻卻變得格外的面目可憎。
「不要這樣看我,要怪只能怪你擋了我的路!」
天君說完,手中用力,匕首又往雲祝的身上進了幾分,雲祝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一口血從嘴裡涌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那不是天君,他怎麼對雲祝上仙動手了?」
「你們有沒有發現,天君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很不一樣?」
「那氣很奇怪,仿佛要將人整個人都吸進去,就像是剛剛魔神……」
「那是魔氣!」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整個三界聯軍瞬間靜了下來,隨後是更激烈的沸騰。
「他是魔!他竟然是魔!」
「他怎麼會是魔?!」
底下一片議論聲,天君臉上浮現出陰鷙的笑容。
「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放心以後我會去看你的。」
天君說完,手上的匕首用力轉了幾下,抬手就要將雲祝拍出去。雲祝卻突然握劍轉身,直直刺向天君,天君不察,被刺的朝後退了幾步。
被劍刺中的傷口,沒有流血,相反快速癒合,不留一點痕跡。
「這傷不了我,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天君拍了拍衣服,抬眼看向雲祝。
「你不是天君,你是誰?!」雲祝捂著傷口,看向面前的人。
「雲祝你是不是瘋了,我不是天君,還能是誰?」天君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向雲祝。
「你是天誅!」
雲祝一句話,讓天君臉色一變,森森的陰氣周身散發出來。
誅神台下的眾人則因為雲祝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再次沸騰起來。
「他真的是天誅?」吳卿看著台上天君的神色,疑惑的道。
「是不是,等下不就知道了?」鬼觀音靠在一旁,面色悠閒,似乎這事跟她沒什麼關係,她也不在乎這事的真假。
「他是。」紅禪看著天君,緩緩的道,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事。
「怎麼會?那他在我們身邊那邊久,我們怎麼一直沒發現?」
「因為他的功力不在顏兮之下。」紅禪道。
「什麼?」吳卿道,「不在顏兮之下,那不就是?這神界什麼時候多出那麼多人?」
「不知道,不剛好說明他隱藏的好,步步為營?」紅禪冷臉道。
「那他也太可怕了……」
台上,對峙依然。
「你就是天誅。」雲祝捂著傷口道。「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局,三百年前食人疫,以及多年前在皇城對顏兮出手,還有今天發生的種種。再次散播食人疫,往我身上散播魔氣,下種子控制眾人的心神。一步一步,你的目標都是顏兮,你想她置於死地。」
「你是怎麼發現的?」天君看著雲祝,面上隱隱透露出殺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雲祝的傷口還在不斷流血,面色顯得愈發蒼白,脆弱的隨時可以取他的性命。
「告訴你也無妨,是,是我,一切皆是我的設計。」風輕雲淡,就將無數性命輕輕的踐踏在腳下。「顏兮下凡之後遇到的事都是我長久布的一個局,目的就是要毀掉顏兮,誰讓她總是要擋我的路,想讓三界和平共處。她不聽我的,阻止我實現統一三界的理想。我就只能送她走了……」
「什麼?」
天誅說的話,徹底將眾人震住了。他們一直以來堅持和相信的竟然是錯的,他們廢心逼死的顏兮竟然一心為了他們。
愧疚,自責,憤恨,充斥著眾人的內心。
「既然這樣,度生上仙也是你。當初你是為了借他的身份,被推下天界,好方便在鬼界行事。」雲祝接著道。
天誅很意外雲祝知道那麼多,索性也不想隱藏。
「是我。還有什麼要說的,一併說了,因為我很快就要送你下去陪上神了,她那麼愛你,肯定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最後一個問題。你在眾人身上種的種子,解法在哪裡?」雲祝輕描淡寫的一句,讓天誅身上的殺意驟濃。
天誅手中長劍再次出手,朝著雲祝刺去。卻被一旁的連華即使擋住。
「什麼種子?它在我們身上種了什麼?」
「該不會是控制心神的東西?」
「他什麼時候種的?我們該不會都淪為他的奴隸?」
……
恐懼愈來愈甚,整個誅神台下徹底陷入瘋狂。他們開始懷疑自己,懷疑過去自己的所做所為。
「都怪他,我看他才是魔物,我們就應該將他抓起來,處死他!」
「對,我們應該處死他。殺了他,殺了他!」
天誅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眼角一抬,將劍指向台下。
「你看看他們這些人,又貪婪,又自私,他們那裡配活在這個世上?我只不過是讓他們內心的東西放大,讓他們自相殘殺,我這麼做有什麼錯?錯的可都是他們,事到如今你問我解藥在哪裡?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天誅邊說邊大笑起來,似乎這件事確實很好笑一般。但細聽之下,又能發現笑聲之下的悲傷,痛到骨子裡。
「就算他們有錯?你也沒權力決定他們的生死。」連華扶著雲祝,轉頭怒瞪著天誅。
「我是沒有權力決定,所以現在我在爭取這個權力。」天誅將劍移回來,再次指向雲祝。「我在給你們一個機會,戰死或者順從於我,和我一起締造一個新世界。本來我是不想殺顏兮的,可是她阻撓我太久,我已經沒那個耐心去說服她了。怎麼樣?雲祝上仙可有興趣跟我聯手?」
「你……」雲祝掙扎的站穩,連華害怕出意外,只能在一邊護著。「做夢!」
知道真相的雲祝,面上微紅,傷口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卻還是拿起劍,同天誅廝殺在一起。
劍越快,生死越近,連華的心跳的越快。
「鬼王,你這是?」
吳卿看鬼王祭出長劍,一副要上戰場的模樣,急忙開口問道。
「他天誅敢算計本王這麼多年,本王就要他付出代價。不然這三界,鬼王的威嚴何在?」
吳卿說完,把劍加入戰場。
仙界第一人,鬼界第一鬼,對上天界天君,鬼界魔尊。戰況比剛剛的仙魔之戰更加激烈,三人誰也不讓誰。招式都是往死里打,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我勸你們還是不要掙扎了,在打下去,死的只會是你們。若你們投降認輸,我還可以勉強給你們一個全屍。」
「我倒是要看看,誰敢傷我的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飄在戰場之上,無數的百姓和天誅皆是一愣。
隨後只見金色的粉末慢慢集在一起,形成人的模樣,再後來一個完好無損的顏兮出現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