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月照山明

  「我估計沒那麼簡單吧？」洛辰猶豫著問道：「既然這霧毒之花如此珍貴，沒道理那麼容易被我們找到的。」

  「你小子還不傻。所謂一花為霧，三花為毒，這霧毒之花真真假假，假體真身無數，我看到的那株，不一定是真的。」銘羽又聞了聞山間的甜風，道：「既然能讓我聞出味道，那麼霧毒之花一定在這瓶山之中。不過這花擅長製造幻境，讓人迷失，你修為低下，所以聞不出，也感應不到，也正因此，你容易看到一些虛假的幻境，你得小心。」

  洛辰拍拍胸脯：「放心吧，我跟著你動，不會亂來。」

  銘羽點點頭，沒有選擇上這山的頂峰，而是直接向著那第二座大山而去，如果他感應沒錯的話，那霧毒之花，就在第二座單身和第三座大山之間，那裡是一片峽谷之地。兩人順著山背向下，來到第一第二座大山之前，這裡也是有一片峽谷，中間滿是密林，兩人一下山，進到這林子裡面，頓時感覺這裡的霧氣更重了，瘴氣濃的有些嗆嗓子。

  「看來咱們沒有走錯，這裡的瘴氣越濃，代表離霧毒之花越近，我們要小心了。」銘羽的神陽穴亮起了藍色的光芒。洛辰見狀，也趕緊調動自己丹田中的氣，凝聚於神陽穴，他的頭上也發出了微弱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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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不論看到什麼，你都不要信，只管跟著我向著前方走。」銘羽抓著洛辰，慢慢在林間摸索著前進。洛辰點點頭，順從的跟著他的腳步向前走。這林子裡的霧氣越加的迷離，伸出手來，難見五指，洛辰只能看到還是銘羽的手抓著自己，一直向前行走，沒有要停的意思。

  洛辰隱隱的聽到了一陣陣咯咯的低笑之聲，仿佛張新起又牽著亡靈們回來了。他趕緊搖搖腦袋不去聽。這林子裡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這樹可能是幻象，這霧可能是幻象，甚至他們也許根本不是走在一片密林之中，而是一出陰暗淒冷的山洞。

  唯有眼前抓著他的這隻手，是值得信賴的。

  在這世上，無論你多麼的沒有安全感，總有一隻手能拉著你去向天涯海角，讓你不假思索。

  這樣走了不過一會，突然間前方變得豁然開朗了起來，那是一片沒有樹木，沒有濃濃霧氣，方圓十幾丈的空地，月光從天灑落，照亮了那一片美妙的林間空隙。銘羽拉著洛辰走了過去，說要歇一歇，畢竟路還長。安頓洛辰坐下後，銘羽便從懷裡拿出了很多的烤肉，看樣子是早就準備好的乾糧。

  「哎，你居然還準備了乾糧！」洛辰趕緊搶了些，拿在手裡，一邊往嘴裡塞，一邊不滿的哼道：「你過分了啊，我都快餓死了。」

  銘羽微微一笑，將手裡的肉乾都遞給了洛辰，道：「都是你的，不急。」

  洛辰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這烤肉是真香，他餓極了。銘羽笑笑，抬頭望向了夜空，一輪潔白的月亮掛在那裡，散發著清冷的色澤，萬里夜空不見星雲，唯有此月懸掛，這是一個適合賞月的日子，也是個適合修道的日子。銘羽低下頭，看著洛辰，問道：「你說孤獨是種感覺，還是一種定義？」

  「　你的意思是問，是一個人感到自己孤獨，是真正的孤獨。還是自己感受不到孤獨，而別人卻定義他是孤獨的，這兩種孤獨到底哪一個是真正的孤獨吧？」洛辰歪著頭笑笑。

  有那麼一瞬間，銘羽覺得洛辰笑的很悲，卻又是發自內心的快樂。

  銘羽一愣，而後答道：「自然是這個意思。我從你的笑容里，感到了很深很深的孤獨。」

  洛辰放下手裡的肉乾，搖搖頭說道：「我不覺得孤獨，而對你而言，我覺得你很可憐。」

  洛辰冷冷的抽出了青鋒寶劍，架在了銘羽的脖子上，更加冷漠的說道：「張新起，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銘羽」微微一笑，抬頭說道：「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密林深處，銘羽心急如焚，他明明告訴洛辰要抓緊他的手臂，結果走了沒有半里路，他一回頭，手裡抓著的竟然是一桿樹枝，而洛辰早已不見了蹤影。不管他怎麼呼喊，也不到回應，似乎這片霧氣阻攔了他的聲音。洛辰修為太低，若是被幻象欺騙到山崖之處，跌落下去，後果不堪設想。銘羽氣急敗壞，連踹到了三根巨樹，怒吼道：「洛辰，你個王八蛋，快給老子回來！」

  聲音傳了出去，可在這片峽谷之中，沒有絲毫的回音傳來。銘羽喘了口粗氣，突然他靈光一閃，雙手掐訣，渾身散發出一股磅礴的力量來，這股力量一出現，銘羽身邊的霧氣和環境竟然就慢慢的扭曲了起來，仿佛雪山遇到了驕陽，在慢慢的融化。

  這是銘羽將自己全部的修為展露的結果，說到底，那霧毒之花也只是個五階的草藥，就算是能影響到他的視覺，也絕對無法逾越高階修士對於低階生命體的壓制，這就是天地的法則，強者就是強者，弱者永遠都是弱者！

  「盪氣迴腸！」

  銘羽雙手飛速結出印花，將自己的靈力飛速的激盪出去，一瞬間，他的身體射出了耀眼的藍光，化作一片光芒，照亮了整片林間。霧氣於瞬間消散了，清冷的月光撒了下來，周圍的密林現出了原樣，面積不再那麼磅礴，無邊無際，而是變成了普通的山間密林。

  「嗚嗚….嗚嗚….」

  一陣人嗚咽的聲音從東邊不遠處傳了過來，銘羽趕緊就跑了過去，果然發現了洛辰，他被一隻紅色大花給抓住了，這花有一丈來高，渾身生長無數紅色的藤蔓，這花的花朵里長滿了鋒利的牙齒，此刻那花朵用藤蔓將洛辰包裹了個嚴嚴實實，看樣子是等他沒勁反抗了，就會將他給整個吃掉。

  「唉，一身修為都被狗吃了。」銘羽哭笑不得，趕緊走上前去，將這紅花連根拔了起來，又將洛辰從藤蔓中解救了下來。

  「我靠！」

  洛辰一被解救下來，便撲倒那紅花的身上，發狠的踩上幾腳，鞭屍泄恨。

  「嘿嘿嘿，得了，死都死透了。」銘羽拍了拍洛辰的肩膀，道：「你小子怎麼這麼廢物？跟我打的時候不是招式等厲害的嘛？怎麼還能被朵花差點吃了。」

  「不一樣的，這林子都是幻境好吧？我根本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抓來了。」洛辰捂著胳膊，說道：「你看，都給我胳膊勒出血來了。」

  洛辰一看，還真是，他的胳膊都被勒出了深深的血痕，紅色的鮮血一點一點的流著。

  洛辰一把撲了了銘羽的懷裡。

  樹林空地，洛辰將劍收了回來，沒有繼續架在「銘羽」的脖子上。

  「銘羽」緩緩的站起身來，變成了另一個的模樣，那是一個身穿高階獸皮的青年，面相清秀。笑起來有股儒雅的感覺。他問道：「你怎麼看出來我不是他的？」

  洛辰笑道：「銘羽是個小瘋子，活的比較實際，只有像你這種在深山中活了百年的傢伙，才會問孤獨這麼無聊的東西。對不對，張新起。」

  「世人都以為我是鬼魂，為何你不怕？」張新起站直了腰板，背起手來。

  「我之前的害怕都是裝出來的，不然怎麼勾引你出來，總不能我們在迷霧裡兜一輩子圈子吧？」洛辰聳聳肩膀，道：「我知道關於你的一切，因此我覺得一個年過百年的老者，我不該拿劍指著你說話，這樣有妨敬意。」

  張新起一愣，詫異的問道：「莫非，那荊南是你的父親，或者你是他的徒弟？」

  「荊南是我的師傅。」洛辰點點頭道：「五十年前，他打遍大荒無敵手，自然會有興趣來探一探這號稱鬧鬼和藏著仙家寶藥的瓶山。結果就是他破了幻境，找到了那個所謂是鬼魂的張新起，發現那是個中年男子，並且沒有任何修為，所以，推算到現在，你應該是個年過百歲的老者，又沒有修為，所以我不該拿劍對著你。」

  「你師傅是個值得尊敬的劍者。」張新起一揮手，緩緩露出了自己的原貌，那是個岣嶁著腰背的老者，他臉上的皺紋像是樹皮一樣粗糙，頭髮花白，牙齒也快掉光了，只剩下一雙眼睛還是明亮的。

  「你師傅發現了我嶺南部落的秘密，但是卻沒有傷害我們，是個君子，而你，他的徒弟，今日我見識到了，也是個令人尊敬的蠻者。」

  「你不簡單，一個人製造出這麼大的謠言，恐嚇了整個大荒的部落。」洛辰嘆道：「當年流傳下來的傳說都是假的。真相是九澤部落，要滅的你部落，你無力反抗，便逃到這裡來，造出謠言保全嶺南部落，幸虧我師傅在放我闖蕩大荒之前，為我講解了大荒的險地，不然今日真會著了你們的道。」

  「既然少俠知道這一切，那你進瓶山一定是另有目的。」張新起的聲音冷了下來。

  「放心吧，我對你的部落沒有興趣。」洛辰擺擺手說道：「我想要的是霧毒之花。」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