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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世上最難是兩清

2024-05-30 16:07:31 作者: 尚淺w

  阿紫輕輕擦去君落身上的血跡,鮮少流露情緒的眸子裡滿是心疼:「主子何必?」

  君落笑笑:「若是當時我拒收,此刻早就死了,說來說去都是命。」

  那紫衣女子卻頓了頓,淡淡道:「阿紫是說,何必覺得虧欠。」她此次雖然並未跟著君落,但早聽清遲抱怨過。君落愣了一下,好似想了許久,卻還是沒有想出一個答案來,半晌,她低低地笑了:「當年你讓我做一個別後悔的決定,我做了,可我還是後悔了;現在,大抵是讓心裡輕鬆些。至少我賭對了。」

  阿紫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她打開房門,站著的卻是夏菡。青衣女子有些尷尬地躲開阿紫的目光,看向窗前遮擋的屏風:「我來看看君劍主......」

  「進來吧。」君落道。阿紫做了個請的手勢,夏菡走進了屋子,她體貼的走了出去,帶上門。

  夏菡站在屏風前,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這麼沉默了一會兒,只聽那人笑了:「你怎麼不說話,我會吃人?夏菡,你不必覺得抱歉,若我是你,我也會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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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果我當時沒有走——」你就不會傷的這麼重。青衣女子蹙起眉,臉上滿是愧疚和自責:「我和白師兄去找無庸公子,那時無邪姑娘還在昏迷,他就沒過來,我再去地牢的時候他們便攔著我不讓進,若是我當時進去了......」

  就算你進來了,也沒有用。君落心裡這麼想著,無聲地嘆了口氣:「水月閣附庸夏氏,夏家此事斷然做不到中立,你不必自責,至少現在結束了。」

  「我有些去疤痕的藥,我給你放到桌上,你儘管用,不夠再跟我要。」夏菡把手裡的兩盒藥膏放下,抿了抿唇:「我知道你不記恨,可我還是心裡難安,你在混沌里救我數次,再加上這件事,日後你若遇險,我定捨命救你。」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說到做到。」

  君落微微垂眸,語氣染上一絲悵然:「人的命最珍貴,我不要你捨命相救,這世上沒人值得你捨命......我救你並非圖什麼,就像你在驪山時說的,我們很像,這就是原因。好啦,不要再自責了,等我修養好,去你們迷谷討百花釀喝。」

  夏菡啞然失笑:「那便備上十壇,喝不完不許走。」

  「我當年也是我師父親封的酒聖,瞧不起誰呢。」床上的女子笑了一聲,道。夏菡到底沒有走到屏風後,她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但君落的態度也讓她心裡舒服了許多,二人又笑了兩句,夏菡便離開了。君落本想著睡一下,卻又聽一聲門響,她偏頭看去,只看到一抹高大的白色剪影。

  女子的心微微一動,下一刻,她看到了蔓延開的金線。

  無庸和君落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隔著屏風看著對方,誰都沒有先說話。良久,就在君落想開口打破寂靜時,無庸先她一步出了聲:「傷好些了麼?」

  沒有可以的冷漠,沒有客套,就像是多年老友,平平淡淡的一句問候。君落勾了勾唇角,眸中似有光芒閃動:「皮外傷,不礙事。多謝你了。」

  白衣男子微微垂眸,聲音輕而低,卻好像放下了心裡的一塊石頭:「我想了一天一夜,到底該不該救你,從初見你想到最後一次見你,我還是選擇了救。既然我愛不得你,恨不得你,那便放下罷......」

  「你受了傷,劍莊受了牽扯,你我從此兩清;扳倒夏氏,我和三百就離開。」

  不做仇人,不做戀人,只做盟友。

  不執著於血仇,不糾纏於心悅,交集止於夏氏。

  紅衣女子輕輕笑了,語氣無比的輕鬆,眼裡卻像有一泓水,清澈明透,像是雨潤過的鵝卵石:「君落也是如此想。」

  我待你並非無情,可心裡卻仍有一人沉沉睡著;我恨不得你,也無法再愛你,君子之交,便是最好的。

  無庸袖中的手緊握又松,動了動唇,卻換了字句:「既如此,黑先生好好休息,我們......生死台見。」

  「是,主子。」

  那人話里幾分俏皮,卻沒控制住語調的顫抖;無庸想笑笑,卻根本勾不起唇角。他看著眼前繡著山水的屏風,想起那一日初見,她嫣然一笑,話裡有話,像是屏風上的朱蘭仙子,紅的惹眼,讓飛蛾奮不顧身......

  眼看著那白衣男子欲轉身,君落抬起一隻手遮住了眼睛。

  我們,一別兩寬,再不相欠。

  山洞。

  清遲看著倒在面前的白澤,挑了挑眉:「沒想到,還是個守信的。」七月手一揚,一道光托著那屍體落到了一旁的土坑中,再一揮手,土已經填平了回去。她打開手中的盒子,一棵閃爍著妖冶紅光的淺紅色小草映入眼中:「是真的。」說著,她將手裡的盒子蓋上,遞給了清遲。

  「你給我做什麼?」清遲有些驚訝。

  「我拿著沒用,你也是走這一路的,能鞏固你的靈魂力。」七月說的平淡,清遲卻沒有接:「我如今也可以在仙門橫行。」

  七月挑了挑眉:「你真的不要?那我毀了。」

  「別!」一把搶過盒子,清遲看著她手上熄滅的光芒,鬆了口氣:「你又是何必?這紅魂草勾起你的傷心事?」

  「不算,只是對我沒用罷了。」粉裳女子淡淡道:「走吧,我們去找主子。」

  縱使我真的有了天狐般的媚術,也再見不到那人,有還不如沒有。

  衡山。鎖妖塔。

  一身黑衣的男人從黑暗中緩步走出,只見他一揚手,一道青色光芒打在了鎖妖塔的石門上,隨著嘎吱聲,石門緩緩打開。他看了看其中大盛的藍光,勾了勾唇:「沒想到,衡山的鎖妖塔封印竟然還這麼牢固。」

  男人抬步向塔內走去,手中青光熠熠,悽厲的嚎叫聲被厚重的石門嚴嚴地鎖在塔內......

  次日。水月閣。

  紅衣女子端端正正跪在地上,頭上頂了幾本不知哪兒找來的書,阿橙和阿紫站的老遠,一個在那兒竊笑一個眼裡微微含笑;君落抿了抿唇,不是偷瞧兩眼面前的老爺子,一臉可憐兮兮:「老爺子,落落知錯了......」

  「錯哪兒了?」萬年不變的問話。

  「不該疏於管理劍莊。」君落乖巧地回答。

  上官明復冷笑一聲:「我看你還是不知道,繼續跪著。」

  「......」君落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誠懇地看著老爺子:「跪就跪,可是老爺子,我為什麼要頂著書?你看阿橙都快笑過去。」

  老人瞥了一眼笑到捶牆的阿橙,目光落在君落身上,恰好她頭上一本書半滑了下來,上官明復沒忍住也破了功。老爺子帶頭一笑,阿橙立刻笑出聲來,君落又氣又笑,一時屋子裡全是笑聲——「不許笑!我讓你拿下來了嗎!」

  君落立刻乖乖又把書頂了上去,一邊憋著笑一邊道:「君落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什麼都跟您說,從早上吃的什麼一直到晚上夢了什麼,一個字兒不落地給您匯報,您就別折騰我了哈哈哈哈哈......」說到一半女子又笑彎了腰,上官明復無奈地點點她額頭:「你啊你,你就這張嘴好!快起來吧,你給我好好說明白,到底當時是怎麼回事!」

  阿紫早就立下了結界,君落如蒙大赦,坐在老爺子旁邊,一臉嚴肅:「當時劍莊發現生死台的人,我又急又氣,阿橙帶的『靈雀』又廢物得很,我便到海邊去找消息。結果你說我裝上了什麼?竟然有人教導妖邪聚靈之術,那妖孽就在鬼節,於亂葬崗聚集怨靈,這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可是那妖怪頗有些手段,最後他是死了,我也沒討什麼好,受了傷,正好被無庸公子救了。」

  「那你二人為何裝作並不認識?」阿橙插嘴。

  「若是說我們認識,早就出事了!」君落瞪了他一眼,繼續道:「這蓬萊世代行醫,更是有一個叫蠱婆婆的看出我中了千一蠱,說能幫我解蠱,我便留了下來。後來無庸公子去東瀛處理些事情,我想著待著也是待著,萬一生死台有可能是東瀛來的呢?我便跟了過去,結果也沒什麼發現。說來尷尬,我一開始聽漁民說生死台就是蓬萊,還懷疑過他們呢......後來沒幾天,你就給我傳信讓我回來,我便回來了,但是沒隔幾天,蓬萊就罹難了。」

  上官明復的眉梢一挑,君落心裡一動,那老人卻只是點了點頭:「那你的蠱毒解了嗎?」

  「解了。」

  「蓬萊既救了霖兒又救了你,現在無庸公子和無邪姑娘罹難,以後你要多幫扶生死台,以報答恩情。」

  「是,落落知道了。」紅衣女子點頭答應。上官明復還想說什麼,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阿紫撤了結界,開門看出,正和跑過來的沈長歌撞了個滿懷;後者揉著肩膀,微微皺眉:「哎喲,阿紫姑娘,你沒事吧?」阿紫搖搖頭,他一眼看見君落,連忙問:「君劍主的傷好些了?」

  「多虧了無邪姑娘,已經好很多了。」君落笑笑:「還要多謝沈師弟當時衝進去把我救出來。」

  沈長歌連連擺手:「我還覺得我去晚了呢。上官老前輩也在啊,外面出了些事,請您出去看看呢。」

  「什麼事?」上官明復問,君落推著他往外走,只見客堂的大廳里擺了十幾具屍體,皆用白布罩著:「怎麼死了這麼多人?」

  見上官明復出來,下面一直忙著的白長空嘆了口氣,直起了腰:「上官老爺子,衡山鎖妖塔出事了,妖王跑了,這些弟子全是被他殺的......」

  「妖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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